螢影衝簾落,蟲聲擁砌吟。

樓高思共釣,寺遠想同尋。

入夜愁難遣,逢秋恨莫任。

蝸遊苔徑滑,鶴步翠塘深。

在這夜涼如水的夜晚,在莊嚴寺的僧舍裡,搶劫不成反被草的某個身材魁梧的帶頭大哥已經把自己的夜行衣換成了一身灰色的僧袍,正戰戰兢兢的低著頭。

在他面前的蒲團上盤坐著一個身材有些胖的中年僧人。

如果孔清也在這裡的話,就會發現這個中年僧人竟然就是他白天在給楊牡丹算命的時候出現的那個莊嚴寺的維那,法正和尚。

“淨嚴,你真的是一個蠢材……”法正和尚轉著手中的數珠,眯起自己的眼睛,好像毒蛇一樣看著眼前的這個身材魁梧的武僧。

“乃翁讓你們去跟著那個小道士,尋機把他抓起來送回莊嚴寺。

誰讓你去招惹那個崑崙奴摩利的,你說……你們為什麼要去招惹他?”

“因為那個老傢伙就是一顆活著的搖錢樹啊……”武僧淨嚴和尚雖然低著頭,但是在說到那個崑崙奴摩利的時候,他說話的語氣還是變得激動了起來。

“洪雷老大,你不知道……”“你叫我什麼?”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胖和尚已經用陰惻惻的語氣打斷了他的話。

“要不要乃翁提醒你一句,在這裡你應該叫我什麼?”

“師叔……法正師叔……”聽到胖和尚那陰冷的話語之後,淨嚴和尚的身體反射性的顫抖了一下,趕忙改口。

“那個……法正師叔,我動手的原因就是因為淨明打聽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您知道嗎?那個叫摩利的崑崙奴居然會製作五石散,這可是一門點石成金的手藝啊。

所以,我就想著……”“呸!”

聽到淨嚴的話之後,法正和尚的臉色一變,一口吐沫朝著武僧淨嚴吐了過去。

“還你想……乃翁看你就是想死,我問你,你知道不知道那個崑崙奴是什麼人?你就隨便去打他的主意?”

“他不就是當年楊素家裡的一個奴婢嗎?”

這個身材魁梧的和尚,武僧的帶頭大哥淨嚴和尚小心翼翼的說到。

“淨明師弟在歸義坊裡打聽過了,都說是這個崑崙奴是在楊玄感造反之後,自贖自身……”“he……tui!”

法正和尚這次準準的一口吐沫吐到了淨嚴的臉上。

“入恁孃的奴婢,入恁孃的自贖自身,乃翁說你是蠢材你居然還不承認……”淨嚴和尚雖然低著頭,用袖子擦掉了臉上的吐沫,但臉色很不好看,似乎有些不情不願的樣子。

“你還不服氣?”

看到淨嚴和尚的動作,法正和尚朝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想看附近有什麼趁手的東西一樣,但左右看了一圈之後,也沒有發現有什麼合手的傢伙事,這才對著淨嚴咬牙切齒的說到。

“你這個蠢才都能知道一個會製作五石散的崑崙奴究竟能值多少錢,你覺得當年大隋朝廷查抄楊玄感家裡的官員得比你蠢多少,才能放這麼一顆搖錢樹自己脫了籍?”

“啊……???”

淨嚴和尚似乎有些懵。

“大隋朝廷的那些人比我蠢多了啊,當初知世郎王薄在洪雷老大……師叔你的幫助下,大搖大擺的在大興城轉悠了一個多月,也沒被人抓起來,當時不就是我陪著的嗎……”法正和尚默默的站了起來,二話不說,一腳就踹到了淨嚴和尚的肚子上。

噗!一聲悶響之後,淨嚴和尚被踹的後退了兩三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蠢材,不要給乃翁隨便亂提知世郎王薄那個傢伙……”法正和尚聲色俱厲的看著淨嚴和尚,眼冒兇光。

“如果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的話,乃翁我就只能幫你去管一管了.”

“是,師叔,某知道錯了……”被踢了一腳的淨嚴和尚看著臉色猙獰的法正,渾身顫抖了一下,老老實實的承認了錯誤。

“某以後再也不提了.”

“嗯……”法正和尚似乎是對淨嚴和尚的這種說話的態度很滿意,微微的點了點頭。

“記住,乃翁是為了你好,王薄這個傢伙馬上就要出事了,現在的這個時候誰跟他牽扯上關係,誰就得死……”“什麼?”

武僧淨嚴有些不能相信的說到。

“怎麼會,他不是已經投降了大唐,還成了齊州總管,他還能出什麼事?”

“這個你就不要多問了,這個裡面水很深,你把握不住的,萬一你在外面說漏了嘴的話,就連你也會跟著有殺身之禍的.”

法正和尚板著臉,嚴肅的對武僧淨嚴說道。

“你只要記住以後乃翁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明白了嗎?”

“嗯嗯……”淨嚴雖然一臉懵逼,但這並不影響他毫不猶豫的的開始表忠心。

“你放心,洪雷老……法正師叔,我肯定對您忠心耿耿,說一不二.”

“你的忠心這點乃翁還是相信的,”法正和尚的語氣放緩了下來,再次在自己的蒲團上坐了下來。

“要不然當年王薄的事情乃翁也不會交給你,不過你當時光看到王薄在大興城裡轉悠沒有被抓,就沒有看到乃翁給長安縣衙和大興縣衙的人塞了多少錢嗎?”

“塞……塞錢?”

武僧淨嚴似乎完全不知道這一茬一樣。

“您還給縣衙裡的人塞過錢……”“廢話,沒錢誰給你辦事啊!”

法正和尚抓起了手上的數珠,慢悠悠的轉動著。

“當時長安和大興兩個縣的所有捕役和快手們都在乃翁這裡分了點錢,而條件就是幫你師叔我隱瞞下來知世郎王薄在大興城的這個事情,當時負責收錢的是長安縣的何書吏跟大興縣的錢書吏……”“哦!”

淨嚴和尚一臉的恍然大悟。

“難怪那個時候我看到那兩個傢伙經常往師叔您這裡跑,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蠢材……”法正和尚哼了一聲,一臉的不屑。

“當年要不是乃翁上下使錢,讓所有捕役和快手們裝聾作啞的話,就算他知世郎王薄是已經脫俗的高手,也一樣會折戟在大興城……”法正和尚獰笑了一聲,用手捻著手中的念珠,陰陰的說道。

“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你這個蠢貨能瞭解的,所以你給乃翁記住,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明白了,師叔!”

武僧淨嚴摸著自己的光頭,心悅誠服的說到。

“我明白了!”

“這就對了……”法正和尚點了點頭,然後接著說道。

“那個掌握了刺客之道的崑崙奴你不要再去惹他,你只要知道當年他能脫籍絕對不是什麼朝廷的人發了善心就行了。

裡面的水也很深……你只要按照我說的話找個時機把那個小道士抓回來,別的多餘的事情不要做.”

“這個……我能問一句嗎?”

淨嚴和尚小心翼翼的說道。

“師叔您抓那個小道士做什麼?”

“這點我倒是可以告訴你,”法正和尚用手轉著念珠,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那個小道士是清都觀玄誠道人的弟子,而那個玄誠道人當年在大興城的時候曾經跟一個貴人相交莫逆。

現在玄誠死了,那個貴人在愛屋及烏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會對玄誠唯一的弟子,也就是那個小道士另眼相看。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收服這個小道士,然後利用去他影響那個貴人……”“哦!原來是這樣,”淨嚴和尚再一次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那師叔,您說的那個貴人究竟是……”“這個你也不要問了,”法正和尚閉起了眼睛,一臉的高深莫測。

“這個裡面的水也是一樣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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