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這麼看著?”波波抬起頭看向喪鐘,卻在這個男人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心思來:“我是說,就看著女士們和怪物打鬥,我們卻在這湖對岸旁觀?”

他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勇敢,那就是嘴上說個沒完,腳下卻紋絲不動。

說到底,他還是希望喪鐘去湖心島上幫忙,而不是他自己過去。一個聰明人總要對自己的戰鬥力做到心裡有數,可以見義勇為,但要避免壯烈犧牲。

要知道戴安娜可是在腐國裡被這些野狗一樣的怪物糾纏了一週時間,那可是神奇女俠,能纏住她的怪物那是一般貨色麼?

別看小戴和喪鐘殺它們的時候跟殺雞一樣容易,燈戒一出更是勢如破竹,但波波很清醒,要是自己上的話,跟怪物單挑恐怕連三招都頂不住,更別說它們幾乎無窮無盡地從黑泥中湧出。

腐國是所有將死者們的夢,而黑泥是思維的沉澱,充斥著各種邪惡的念頭以及恐怖的回憶,這些誕生於泥中的惡獸,和誕生於地獄烈焰中的惡魔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蘇明瞄了一眼猩猩偵探,晃了晃手裡的燈戒:“我可是一直在忙著呢,要不是具現物擋住了獸潮,你覺得現在你能安穩地和我說話?”

確實是這樣,從黑泥中湧出的怪物,有九成湧向了喪鐘這邊,被阻攔在通道前。

只有一成衝上了湖對岸的橋,向著戴安娜把守的橋頭湧去。

黑泥中的湖心小島高於湖面不少,四周非常陡峭,這些用四肢奔跑的野獸明顯上不去,而那腐肉和枯骨堆出的橋或棧道,成了它們唯一的路。

波波嘆了口氣,原本大家可以都去湖心島上的,關鍵是哈莉不願意過去,她現在正在一旁拄著大錘子,手拿小鏡子塗脂抹粉。

眼妝有點花了,順便補個口紅總沒問題吧?

“哈莉,你為什麼不願意去湖心島上呢?小扎和小戴不都是你的朋友嗎?”猩猩這樣問道。

雙馬尾的女孩對著鏡子描眼線,隨口答道:“首先,那邊太髒了,你看那顆大心臟,就像是噴泉一樣不斷噴灑黑水,要是破壞了我的髮質怎麼辦?”

“其次,那座橋只有一人多寬,戴安娜堵在湖心島的橋頭萬夫莫開,我過去連站的位置都沒有,你沒看小扎都被擋得死死的沒法使用魔法了嗎?”

“最後,我是動物保護主義者。”

波波只是問了一句,她就像是機槍一樣說了一大堆,總體意思就是不過去。

大家都是好姐妹這沒錯,但為什麼不是扎坦娜過來呢?

猩猩偵探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表示自己也是動物:“你是動物保護主義者?我怎麼一點都沒感覺到,你每次都要虐待我,把我像該死的毛絨玩偶一樣揉來揉去。”

哈莉大笑,朝著波波眨眨眼睛,繼續化妝:“我就喜歡你氣急敗壞的樣子,但是抱歉,我的保護欲只限於貓貓和狗狗,除非你現在喵喵叫證明自己的身份,要不然我不會幫你去打那些可愛狗狗的哦。”

如果這還看不出來是騙局,波波就不用混了,一旦他真的學貓叫,估計就會被哈莉錄成手機鈴聲,變成黑歷史。

還有,眼前這些渾身都黏糊糊,比小牛犢還大,能把小猩猩直接吞下去都不用吐骨頭的狗......哪裡可愛了?

心好累啊,跟喪鐘和哈莉一起行動就有這個壞處,這兩人的行為都難以捉摸,有時候氣人的要命,偏偏無可奈何。

“嘶......呋!”

波波深深抽了一口煙,把心中的悶氣從鼻孔中噴出,無力地靠在了喪鐘的腿部裝甲上。

蘇明其實在等待,他如果想要過去,那自然有的是辦法。

但再往深處想一想,如今大家在明顛倒人在暗,自己要是過去了,反而可能是把危險帶給了她們。

現在這個距離正好,不管哪邊出現了變動,另一隊人都能及時援助,可如果所有人再掉進更深層的夢境,難不成要指望康斯坦丁想辦法支援?

對於腐國這個特殊的存在,蘇明瞭解有限,但知道它類似於夢之國,那麼很多問題都可以觸類旁通。

目前這種情況,自己吸引了絕大多數的敵人兵力,維持住了戰場均勢,對方如果要有所舉動,就必然需要趕在康斯坦丁完成任務歸來之前。

渣康背後可是天堂與地獄的博弈,不是蘇明看不起顛倒人,但那傢伙想要和上帝或者路西法扳手腕的話,明顯是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有一個疑問一直纏繞在蘇明腦中。

假如顛倒人背叛了,那它應該有各種機會對自己下手,可現在的表現太平靜了,沒有它手下的‘異類’出現,巫術的體系也在照常執行。

要知道它只要告訴所有巫士,和它一起對抗喪鐘就能獲得‘施法代價折扣’,不加入的立刻還債,那蘇明下一秒就會變成巫士公敵。

這麼明顯的一步棋它沒有走,這玩的是什麼?

“耐心些,波波,你總要給對手落子的機會不是麼?”蘇明把金色的彎刀插入地面,空手從腰包中翻出一瓶酒來,拿瓶子蹭了蹭猩猩的黑臉讓他拿著:“我現在感覺到幕後和我們對抗的人好像不是顛倒人,而是某個瘋掉的蝙蝠俠,所以一定不要急躁,他會在暗中窺視你任何一個微不足道的疏漏,然後用它弄死你。”

波波喘勻了氣,接過酒喝了一口,緩緩點頭:“狂笑之蝠那個變態瘋子最好不要落在我手裡,我為吉姆報仇的手段,肯定殘忍到你們人類都看不下去。”

“噗!”

正在塗口紅的哈莉沒有忍住笑出聲來,小手一抖,畫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就在兩人一猩快樂玩耍的時候,扎坦娜卻一點也不輕鬆,她一直繞著巨大的藤蔓轉圈,一副急切的模樣。

戰鬥中的時候還感覺不到什麼,可是現在戴安娜接管了戰線,她自己閒下來了,這人一閒下來,就會胡思亂想。

“約翰,你t麼還不回來?”她又是搓手又是跺腳的,嘴裡喃喃自語。

她知道康斯坦丁利用死亡之藤的通靈特性進入了更深層的夢境,但是夢中會遇到什麼,她則完全想象不到。

會不會有難以應付的危險?會不會他遇到了難題?會不會舊病復發失去行動能力?

全是未知數,而未知最讓人恐懼。

扎坦娜扭頭看了看,神奇女俠那邊的戰線很穩固,所以她有了個大膽的想法,準備自己也吃點藤蔓葉子,去找康斯坦丁。

“小戴,我......”

就在她把小手伸向死亡之藤,並且扭頭對身後的戴安娜說話時,一旁的小湖中突然射出了一道漆黑能量,詭異地穿過了她的法術護盾,命中了她的身體。

她頓時就察覺到了不好,然而那黑色的水流像是活過來一樣,順著她的七竅流了進去,尤其是嘴裡的粘稠液體,就像是牢固的皮帶一樣,死死卡住了她的舌頭,甚至讓她無法念出咒語。

種種黑暗的幻象,不受控制的悲觀想法,一股腦地湧向了她的腦海,並且五臟六腑也同時全都產生了劇痛!

湖水沸騰了起來,這些黏漿翻滾著將一個人影頂出了水面,直到和湖心島平齊的高度,對方輕輕邁出一步來到島上,用促狹的語氣說道:

“你是喬瓦尼·扎坦拉的孩子,我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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