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統歷2208年12月4月,浦海的天氣轉為陰冷,冷風似乎帶著魔法傷害,可以直接破防鑽入衣衫內。

陶朱閣,東亞最大的證券交易所中,周不通看著這巨大的證券交易所,黯然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

在今年證券交易所開始普遍採用人工智慧的情況下,各家交易所開始了大規模裁員,原本要上千人的證券交易一下子只要幾十個人管理。

在這個日益先進的大資料時代,原本登雲扶搖觸碰到上流的周不通失業了,他帶著自己的東西捲鋪蓋走人了。

能留下來的都是掌櫃喜歡的人,而他的名字......掌櫃在盤股失利後,常常欷歔“不通,不通”,似乎現在也是嫌他晦氣直接開了。

剛回到家中的他,就看到讓他“在劫難逃”的票當人員,為首的銀業人員,微笑的遞給他一份銀業收取抵押物的單子,周不通滿臉通紅道:“還沒有到期!”

銀業人員:“已經到期了,先生你已經無業,信抵押評級被下調了,您上個月還款的信抵押卡利息增加了三個點,所以你的賬戶已經沒有銀根了.”

周不通想要爭吵,但是銀行催款人身後的大漢面露兇光的看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四天後,飢腸轆轆的他,幾經猶豫來到了西北招商所。

……數千裡之外,在玉門區域工業基地外,衛鏗正在腳蹬著腳踏車。

這樣的競速腳踏車也屬於奢侈品。

碳纖維的車體,以及優良的變速齒輪堆砌起來的價格達到了五萬以上。

相對於大量其他奢侈品產業,這個倒是沒有禁。

原因呢,這個產業對應的最大社會屬性是運動員,而不是富。

人間治世中必然會有貧者和富者,而每一次治世革新的主要意義並不是打擊富者的財富,而是規範財富的應用方向。

當富者的低階趣味消費如同腫瘤一樣擠佔了人世的正常運轉,讓大量的普民不得不脫離有序,且只能圍繞著少部分的統治圈求存,那就要消除了。

高檔的青樓、馬球,以及豪華的單人遊艇,甚至網路上的大額打賞都是如此。

這些試圖用金錢直接無限制購買來特殊化的行為——都與大未來相悖,但是不代表所有特殊化都會被否認。

主世界的歷史書中對粗暴簡單的平均和共發展是有非明確劃分的。

不斷的用金錢主義直接特殊化自己,是用金錢打造的階群名片。

而間接利用資源,不斷的努力改造單個的自己,而不是為了彰顯自己及自己所在群圈掌握的資源量。

那是治世精神發展到極光明後,應許的個人自由。

例如現在,衛鏗想要一個合理擁有高檔腳踏車的證明,所以必須要連續三次,將腳踏車蹬速到40公里時速且持續一個半小時。

電子考核開始申報,腳踏車上記錄儀也開始記錄衛鏗吐氣呼氣的樣子。

汗水太多,不得不光著膀子。

只是衛鏗忽略了,這個世界並不是光明時代,溼陰中總藏著蚊蟲,伺機叮咬……大資料體系下,每個人就不知不覺的上傳資訊。

資訊保安一直是個巨大的問題,這些問題往往只有出了重大事故後才會彌補。

主世界雙千禧年後,個人資訊洩露,網路暴力頻發,不斷曝出大量轟動天下的案情,立法者們才逐步完善規則,開始在各個環節上劃分責任。

在神州位面中,腳踏車運動公會記錄資訊的人員,不經意的在酒桌聊天中洩露了自己管理的資料,然後呢,被某些江湖上的人花了四萬塊錢收買,結果資訊就這麼洩露了。

衛鏗,在這個世界還是太順了。

所以,也必然有這一劫。

正當風起沙漠中,衛鏗透過了無人機的視角突然觀察到,路段上沿途“無事的閒人”似乎有點多了,這裡本應該是荒無人煙的地帶。

數秒後,衛鏗發現其的衣袖下似乎藏著什麼東西,衛鏗陡然之間冷汗直冒。

然而腦子飛快運轉,繼續保持勻速騎行,且開始通知附近多個部門。

就在衛鏗時刻關注白逸雲這些人的時候,這些人也在關注衛鏗,當他們看到衛鏗突然跌倒滾落到路邊沙坑中,他們也意識到自己暴露,當即開槍。

當清脆的槍聲,在路段上響起。

大量的子彈在斜坡上激起土花。

衛鏗感受到左邊小肩膀的劇痛時,心裡是咆哮:“該死,殺我?哦,我早該料到,這個該死的世道.”

……白逸雲看著自己人已經繞過了土丘,內心鬆了一口氣,這場刺殺,他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進行的。

成功了,自己就逃,逃到東部,讓東林的人保自己。

而失敗了,他也沒想著活著離開。

因為他能預料到衛鏗狂風暴雨般的報復。

就在他緊緊地盯著衛鏗的時候,天空中一架白影,飛快的俯衝下來,速度是如此快,剛好撞擊到了沙丘土坡視角看不到的地方。

他頓時覺得有些不妙。

這架白色無人機的俯衝速度,加上自身的重量,能夠媲美一顆子彈,所以當靠近衛鏗臨近二十米的那個刺客準備舉槍時,剛好被這架無人機撞斷了脖子。

槍滾落到了衛鏗手裡,而接下來呢,就是衛鏗得到了視覺紅點標註的大殺特殺了。

長達十五分鐘的對射,1擊殺,2擊殺,……就連發射出去的袖箭狙擊導彈,也被凌空點爆掉。

胳臂還在流血的衛鏗,走位,剛槍,讓白逸雲在十幾分鍾中從賭博的亡命徒,變成被嚇得一片空白的呆雞。

這位江湖客,對死,可能理解為“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的文字。

所以他能夠瘋狂,但是當他看到子彈一下接著一下將他身邊的人全部眼眶開花,而原本很容易殺的衛鏗變成了殺神後,腦子陷入混亂。

人是否崩潰,並不能按膽大和膽小來評論,那是要看其接受能力。

窮兇極惡之徒,被押送到刑場,往往心中有底,有時候會默不作聲的承受那一顆槍彈後的自我意識消失。

但是若是送到了懸崖邊緣,拿著槍逼著他走向鋼絲橋,如果停下來,就搖晃鋼絲,那麼很大可能就情緒崩潰後失態了,因為啊,他的注意力停留在待在鋼絲橋上不掉下去,而額外施加的死亡,則超出了其承受能力。

白逸雲就是這樣的人。

做好了刺殺失敗被幹掉的準備。

但是沒有想好在刺殺過程中,自己這一方被大殺特殺,自己被血腥嚇死的準備。

所以最後,他翻滾著跑回車子直接跑了。

然而十分鐘後,一枚警用震撼彈直接打入他的車廂。

這傢伙再次遇到能對話的人時,面對的就是強光照射的審訊燈了。

……下午四點,相對於浦海的陰冷,西域新公路旁颳著乾熱的風。

洛陽,玻璃大廈內,會談桌中央的仿宋藍瓷盆中,一朵朵水仙張玉吐金。

風后集團和北方的其他幾位工業大能們正在討論著西經聯如今已經初成筋骨的電網體系。

特高壓技術,也就是超遠端電力傳輸技術,是一項重大技術變革。

有關神州世界的能源佈局技術。

相關專利,柯飛甲和衛鏘當年就已逐步轉讓給這個世界的高層。

對於工業大國,尤其是一個產能日益過剩的工業大國來說,電能非常好獲取,但唯一的問題是沒法儲存。

以至於在主世界中,雙千禧年後的一些領導們決定開發水能汽車,也就是電解水產生氫氣獲取能源,好似不知道幾十年前“水變油”的蠢貨。

以至於讓知道“能量守恆”的普民覺得上面腦子瓦特了。

迫不及待的想要在這個“自己能科普”的話題彰顯高度其實呢,不是上面的管理者不如幾十年前。

而是在他們的資訊範圍內,西北部每年都要丟棄上千億度的電。

【最後讓上頭丟棄水能汽車幻想的,最終不是“網民們博學建議”,而是氫轉化劑仍然改不了在運輸、儲存上游致命的問題。

而這恰恰是當時網民對日系氫能源的認知盲點。

】故,能解決能源,不是什麼耳目一新的創新技術。

而是付之無上耐力、決心的奇觀級基建。

衛鏗:想想啊,倘若路真的那麼好走,天才們為什麼沒發現呢?中人之姿就得踏實,為高塔壘磚塊。

近些年來,從高原、西域,一座座特高壓電塔,如同為國土衛戍的鋼鐵戰士,一路排開,抬起粗壯的電索,將源源不斷的能量運往各個需要的地帶。

而西經聯的大資料體系,將所有地區工廠,未來數天內每小時用電計劃列出了表格。

電力體系損耗大幅度下降了。

曾經耗電巨大被東部那些環保城市避之不及的產業,例如電熔爐鍊鋼廠,電解鋁工廠,在大資料的調配下,都能趕在電低峰階段用電。

故,儘管,電力方面的專利早就轉給了神州頂層們。

但真正能在早期完成盈利,並且持續建設形成正向產業的,只有洛水系的那幾家電力民業。

【在此之前,衛鏘,還有兩人的爹所在的多條時間線上,他們各自都主導了神州電力技術的革新。

只不過在衛鏗這條時間線上,衛鏗不僅僅搞得好,搞超前,而且沒利用戰爭。

】現在電網體系在神州以西已經完善了,正在東進,洛陽已經成為東向的一個重要樞紐,而北方這幾個重工業集團現在聚集在一起,就是樂觀討論一下接下來北部生產的最佳化。

薊區域的鋼鐵工業集團今天的產銷很樂觀,因為西部保持著極為旺盛的鋼鐵需求。

燕地的重工業集團們現在想把西經聯放出來的化工產業缺口,一點都不給東南留。

這是趁著浙東方面掌金部正在因航道不安全,貨殖交割大跌時,再捅一刀。

神州的掌金集團們都是能給對方兩肋插刀的“好兄弟”。

白經奇舉起水晶杯:“諸位,祝我們有美好的合作未來.”

在座的心領神會,共同舉杯。

白經奇又一次拿著一個香蕉剝了皮指了指南邊:“也祝願,江南今年江水滾滾.”

——他的話隱喻是氾濫成災。

東南的金融模式,已經達到了一個巨大的峰值。

爆是肯定的,就是看當今內閣準備甩那個出來當替死鬼。

白經奇的話,引起了一片歡快的笑聲。

白經奇的系統通訊響了,他愣住了,然後陡然間是咬牙切齒道:“他們安敢如此!這是喪心病狂.”

而其他幾位北方世家的宗主也收到了資訊,臉上無一不色變。

但是他們第一時間關心的是,洛水的宗主現在是死是活?……神京,內閣中,一位大員匆匆返回府內,在回府後將大門緊閉。

“啪嗒”一聲,一塊價值數萬的“澄泥硯”被摔得粉碎。

上面的自動研磨器,彈飛了老遠。

徐閣老怒斥道:“不是說過,這個時候讓下面的人都安分一點嗎,為何如此?”

管家很委屈。

徐閣老恢復了冷靜和理智:“去,把該處理的處理掉,(你)去海外避一避.”

管家臉上一驚,所謂的到海外避一避,也就等於事後要滅口了。

但是默默的低頭,跪求懇求道:“請老爺幫我照顧好家人.”

這位徐閣老冷漠的點了點頭。

……行刺這種事情,對於江湖客來說,沒有什麼顧及,檯面上衝突越激烈,手段就越肆無忌憚。

而在廟堂上,行刺這種事情,只能在預判到激烈衝突前,悄悄的執行。

當事情發生後,就能當個沒事人一樣,表示遺憾,甚至可以在對手葬禮上高風亮節一番。

可是,正在某個糟糕的時間段,出現了行刺,這除了會帶來麻煩,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

此時呢,徐閣老的朝黨正處於這個糟糕的狀況中,東部航線遭遇了蘇熊的軍事威脅,浙東掌經聯盟正在出現系統性問題。

這時候大家,正都在看著他們準備如何收場,這時候西部勢力的領頭人遭到了刺殺?大家除了震撼,就憤怒了。

整個神京方面其他巨頭們都閉門謝客,不是他們同情衛鏗的遭遇,而是有人直接打破政治默契,而這種默契被破壞,帶來的後果非常惡劣。

例如衛鏗,神州上層評論中,不愛錢,不好色,權也看得開,本來就很難進行籠絡、鉗制,現在又來這一出?衛鏗死了也罷,但要是衛鏗活下來,他們無法確定衛鏗所在的洛水以及那個更大的西經聯會掀起多大的巨潮。

……衛鏗躺在了維生艙中,眼前情況非常嚴重,這些刺殺者為了效率,在子彈上淬了毒,雖然火藥讓大部分毒性失效,但是過了數個小時後,還是引起了衛鏗身體上的惡化。

衛鏗在病榻前緊急會面了相關人員。

開始交代人事管理,還有後續工作的重點,劃分主次和責任。

衛鏗:“事情要拜託各位了,國疆建設不能繫於一人身上,我被刺了,各個心懷鬼胎的傢伙們就揣測我們的事業倒了,這是不對的。

因為我身後還有你們,你們把架子撐起來。

記住,你們倒了,也應該沒事,也要讓人把事搞起來。

我輩男兒在這世上求什麼?不是倭地俗人所謂的‘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而是站直了,擎天而行.”

衛鏗選中的接班人盛明翰發言:“總上,你好好養病,我們等待你康復.”

在這空間倉中,氣氛很詭異,彷彿衛鏗努力喘息的速語,是交代後事一樣。

衛鏗笑了笑:“死不了的,我預計是死不了,只是做大事什麼都要有個保險。

這樣的話,面對小人的明槍暗箭,都能冷靜的去對待.”

在高原上,接手軍事的夏博仁看了一下案件審理那邊新發來的記錄:“總席,已經查出來了,是漕幫,還有東林的人員乾的,我現在有明確的證據.”

衛鏗咳嗽了數下:“私仇不要報,他們下三濫,我們沒必要做狗和他們對咬。

我們要伸張的是公義,他們的樓早就要塌了,先前一直是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試圖抽我們的磚,而當我們不注意地碰一下他們的樓,他們反說汙衊我們野蠻破壞,呵,今天——”衛鏗調出了螢幕,螢幕上的標題是2208丙號預案,小標題是下一步對東面相經略方案。

隨後衛鏗轉向華飛揚這位人員調派總幹事:“這次也反映了我們內部的不足,要進一步推進大資料管制工作。

對了,這次我的遭遇,絕不能說是大資料弊端到了不能應用的地步,而是同志們對大資料工作的力度還有欠缺,部分責任沒有劃分到位。

在大資料方面,過去我們只統計了不到十分之一,所以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覺得事關重大用心用力。

大部分人還沒覺得有急迫感。

幹事的人多少會遇到,各個辦事部“不將其當回事”的官僚作風。

下一步,要將我們對所有制體內的人員,家庭經濟消費情況全部進行統計!統計和保密不衝突。

只有我們在大壩缺口充為砥柱,我們才能做到:“防微杜漸,預事今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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