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的腦中現在有兩個聲音。
情感上，被人誇這麼半天，她自然歡欣鼓舞非常想趕緊確認這個所謂的意向聘書。
可理智上，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她不喜歡自己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而且大概是被系統坑多了，她的潛意識就覺得那邊還會繼續坑她？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這一輩子都被病情控制著，現在都還沒能完全走出來，她現在又要被一紙合約框住？對此她有些膽怯。
她一直追求的就是自由。
現在要她繼續拿自己做賭注，她真下不定那個決心。
“如果我答應，以後得給你們賣命多久？”
“賣命不至於。時間現在也還談不上。”那個男聲再次低沉下去，顯得嚴肅了許多。“不過一旦確認了合作，我們的牽連生效，那麼你的聘用期至少是十年，或者是滿足你主管定下的績效後才能解除合約。
這兩個條件雖聽上去不怎麼樣，可在我們世界，十年的時間彈指一揮。至於你主管定下的績效，我覺得按著你的能力，一定可以輕鬆完成。這兩條對你來說，完全構不成挑戰。
到時候，你既可以選擇回到原世界，也可以留在我們世界。現在的你擔心工作時間，但我相信，到時候的你都未必願意主動離開。
另外，我再強調下，我們那裡公正民主，絕對不會有強迫一說。你可以先確認了意向書後再慢慢考慮。等你想清楚後，隨時可以和我們確認，加入我們。所以你不用有任何顧忌。當然，你如果有什麼想法，現在可以提。”
“我沒有其他想法。就是覺得你們提的一切都太善解人意太完美。包括你。”這麼好聽的聲音，也很虛幻。“我這個人，從來不信過於完美的人或者事，或許，您能不能用更實際的點來打動我？”
防止稀裡糊塗上賊船，陶然又努力了一次。
“比如，我既然已經算半個你們的人，那自己人說話辦事，肯定要有所優惠吧？我的獎勵是不是能多給些，我兌換物資的積分能不能少算些？畢竟是自己人，以後還抬頭不見低頭見，是不是？”
陶然心知自己一定會上這條船。為防對方在畫餅，將來踩坑，她不如現在就使勁薅些羊毛。那麼就算他日發現是賊船，也能心理平衡些。
她打算多要些好處。
畢竟那什麼時空管理局只能保她性命，卻沒法幫她解除和伊麗莎白那點羈絆。如果能夠，她希望可以把那老妖婆處理掉。
陶然想得多，卻並不知另一邊操作檯邊的男子萬年不動的冰山臉上終於浮出了一絲笑。
他可太滿意這次選中的這位了！
他設計這個遊戲，可不就是為了找個能用的人嗎？
只有這位，是從一出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她自然不會知曉，她的倒黴都是他的設定；她的關卡好幾次被他單獨做了設定；而他自然也很公平地給予了她極大的打賞……
第一眼就相中的人，他必須給抓住了。
為了籠住這位，他特意給了她一個黃金喇叭，就是怕系統給出的吸引力不夠，會導致人才流失，這才破例親自下場招攬來了……
他也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個人，能讓自己親自畫起餅來。有意思！不要緊，今日許下的，他日就讓這位用勞力來報吧……
“您那裡既然有誠意招聘我，要不要先表示下？”陶然還在爭取。
男子繼續給出了甜頭：“如果是自己人，兌換獎勵的積分可以打八折。”
“簽約費呢？”
“……”
“別的行業我不管，我們做藝人的，可都有簽約費的。”
“可以。我破例一次，你除了能得到用積分兌換的獎勵，還可以額外多選走三件。”
“那八折的優惠兌換還得作數哦！”
“可以！”
男子磨了磨牙，安慰自己不要緊。這筆賬先記下，以後，以後總有辦法讓她還來的。
“那麼……”陶然看向顯示屏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幾分，“那麼剛剛我提交，需要的晶石礦料和靈水，您那邊說要七萬積分，是不是也該給我一併打折？也打八折？”
對面等了足足三秒鐘，才回了一聲“可”。
陶然索性臉皮厚到底。七八五十六……“要不，算五萬五？整數，好聽。”
“四捨五入算六萬不是更整？”男子嘲了一句。
“您是大佬，是主管，是我以後的同事兼領導，這點分就別計較了。”
對面沒再說話，算是預設。
陶然心情一下愉悅，連帶著這個男聲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怕對面反悔，陶然趕緊把老妖婆那礦料靈水的五萬五千積分提交了。
這邊她一確認，桌面上就出現了一個寶盒。
開啟一看，裡面是黑色不認識的礦石和粘稠如血的紅色藥劑。
然而，就只這一眼，陶然腦中就是嗡的一聲響，心跳快了好幾分，連血液流動似乎也快了不少。
她頭疼欲裂，差點跪了，趕緊合上了蓋子。
在男聲的提醒下，她立馬開啟了存放有靈氣水晶的盒子，抓了水晶在手，啟用了墓穴裡學到的淨化訣，整個人才穩定了下來。
“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了吧？”男聲冷道。
陶然沒答。
確實，那一瞬，她可不僅僅是看到，而是似有成百上千各種驕奢淫逸殘暴殘酷的負面畫面一股腦向她襲來，彷彿地獄之門都被開啟了。
她整個人的各路感官都被瞬間放大，七情六慾似乎都在無限膨脹……太可怕的黑暗感受！
男聲又是一哼：“你兌換的這些，都不是什麼正道之物。因是邪祟魔石，所以標價才高。正因你身體裡早被種下了因，所以剛剛被一勾，才有爆發之勢。
另一方面，你自身精神力強大，又有金光靈物護體，因此剛那一瞬間，你身體神魂正魔一交鋒，才會那般痛苦。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要對付的人，既然讓你換取的是這些東西，那麼也意味著那位距離東山再起不遠了。”
他故意沒提醒她別開啟寶盒，就是為了讓她親自體會她不久的將來可能面臨的一種痛苦，也是讓她知道，她可能會帶來多大的罪惡，她身上肩負的擔子又有多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