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昨晚,鄭家闖進了太多看熱鬧的人。

幾村之人皆看不慣他們,昨晚那種抓偷情的狀況下,“不小心”的人不少,所以這會兒鄭家所有傢俱物品全都七倒八歪,滿地都是碎碗裂盅,牆上字畫也不少掉落損毀在地。

就連之前馮家因為救命之恩送的些許禮品也多有損壞。

整個家中如遭洗劫。

問是誰幹的?

可那依舊沉浸在自己被毀情緒的鄭琴琴一邊哭一邊來了句:“我哪兒知道”。

“沒用的東西!”

鄭秀才氣壞了,完全沒顧女兒情緒,一個巴掌把女兒扇倒在地,對她劈頭蓋臉又是一陣罵……

鄭琴琴本就委屈,昨晚被那些姑婆打得兩頰紅腫,各種羞辱,現在親爹還這麼不分是非,難免又是一陣鬧。

折騰許久,鄭家人才慢慢平靜,開始收拾。

昨晚來的人太多了,說不清道不明,他們手上又沒有證據,鄭家人再惱火也只能忍下。

這邊鄭秀才還在忙著追究毀壞自家財物之人,那邊卻是有人來喊,說季家人和村正在等著他們上門道歉。

鄭秀才一生氣,索性把手裡剛撿起的一隻茶碗也砸了個稀巴爛。

季家人,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怨恨也沒辦法,鄭秀才只能上了季家門。

可剛到鄰村,他就開始磨起了牙。

季家門前,足足有上百人。

全是來看熱鬧的!

這是要把鄭家的臉面放地上摩擦啊!

可惡!

能怎麼辦?

心梗繼續唄!

因為鄭家人心知,現在的他們還面臨著一個更大的困境,便是全村上下,都在要求讓他們搬離。

他家門前那些陰陽怪氣的三姑六婆,那些動物糞便,那些奇怪垃圾,都是村民暗戳戳的手段。

可他們用十年時間才好不容易在這裡紮根啊!

鄭秀才已經四十多了,不可能再折騰了。

所以即便他們明知這次所謂的“行竊”全因季家栽贓,也不得不忍氣吞聲。他們不得不按著官府判決,按著村正意思來行事。

他們家前程和名聲已經毀了,不能再犯錯了!

鄭秀才硬著頭皮來道歉。

陶然卻搖頭。

“回去看清楚判書。我要的,是你們鄭家的所有人,向我全家道歉。你們鄭家人,得一個個全部出來,分別向我和我的所有家人進行一對一道歉。”

這是他們應做的。

也是他們欠的債。

哪怕只是走個形式,也是對季文清和季家人的交代。

鄭秀才氣得嘴唇哆嗦,也不得不讓人去把妻子兒女全都叫了來。

文人相輕,文人自傲,文人的頭顱和頸脖子都硬,讓他們低頭,折的是他們的自尊,比打他們臉還要讓他們痛苦。

尤其對於那一肚子壞水,把季家父女當成爭搶目標的鄭家父女來說,更是如此。

季秀才和陶然都明白這一點,所以心情尤其痛快。

鄭琴琴原本是要抱病躲過去的,可去請人的婆子非一般厲害,到底是把她給拖了來。

雙頰腫起的她如過街老鼠,一露面便叫人取笑不止,迎面還被不少瓜子花生殼砸了個滿頭滿臉。

她垂著頭,只在心裡暗自發誓,今日恥辱,他日必當討回。

當著眾人,鄭家人全都乖乖道了歉。

可陶然又來了句:“等我娘和我兄嫂回來,你們別忘了也得過來道歉。”

鄭家人幾乎是一齊抽氣。

陶然:“你們別忘了,我娘才是最大苦主!”

鄭秀才只得應是。

他心下感嘆,是他看走眼了。整個季家,最不能惹的,竟是這季文清。

陶然又道:“說到苦主我才想起來,作為罪魁禍首的鄭平還沒道歉。我不可能去牢裡逼他,所以,你們鄭家的誰再替他向我們來道個歉?”

她看向了鄭琴琴。

“鄭平的年紀和你差不多,就你吧!”

圍觀眾人一齊偷笑,怒罵她活該,偷男人的,下跪捱打都是活該。

鄭秀才也是推了女兒一把,只想抓緊時間了斷,趕緊走人。

“愣著做什麼!我數到三你不行禮道歉,那你索性就跪下道歉?”陶然一笑。

而鄭琴琴聞言,也是趕緊行禮代表她哥來道不是。讓她給季文清下跪?還不如殺了她!

可她腿彎的瞬間,後邊圍觀之人裡不知誰上來一撞。

鄭琴琴膝頭一彎,一個沒站穩,到底還是跪了下去……

她要避免的,到底沒能躲過去……

瞬時間的,鬨堂大笑。

沒人同情,沒人憐憫,只有大夥兒的嘲諷和譏笑。

鄭琴琴無地自容:“季文清,我們走著瞧!”她撂下句狠話,掩面逃走。

鄭秀才剛要告辭,陶然卻再次喊住了他。

“官府判了賠償的銀子,是不是也要結一下?當著大家的面,趕緊把錢拿出來吧!”

鄭秀才表示沒有那麼多銀子,讓通融一陣。

村正便讓他們有多少銀子先付了。

鄭家表示,只能拿出五兩銀子來。

陶然搖頭。

“不行,就算拿不出三十兩,也得拿一半。我兄長剛託人來話,說我娘用的藥貴著,讓我家籌錢的。我不管,你今日要是拿不出十五兩,我就回去衙門擊鼓,看是讓官府做主,先抵押了你家的房產田地呢?還是重新判決,給鄭平加個幾年勞役……”

鄭秀才看著陶然直磨牙,卻也只能回家籌錢。

把之前馮家拿來的禮品變賣典當掉,他家才勉強湊出二十兩銀子,留了五兩打點獄卒,給鄭平看傷,剩下的錢全都送去了季家。

他們還被逼著寫下了一張欠條。

又是那季文清,還要求欠條標註,如果他們三個月不能結清這筆錢,那麼這錢便將產生一定利息,以作季家補償!

呸!他們季家,究竟有什麼虧損?

鄭秀才快氣死了。

生怕被季家訛上,他還讓人一直盯著路口,他倒是不相信,那劉春娥真的快病死了。讓他家賠這麼多錢,總要有證據!他倒要看看,是哪家醫館開的方子,究竟什麼病,又用了什麼藥!昨天五兩,今天又要五兩的……

只要確認劉春娥是詐病,看他不把這一局給扳回來!

可鄭家這一等,便是八天。

黃花菜都涼了。

那邊劉春娥這才“病癒”迴歸。

病癒了,哪還有證據?

這麼些天過去,劉春娥腦袋上即便有傷,也早就長好了。哪會留著給鄭家抓把柄?

劉春娥還向村民各種宣揚她如何危險,如何九死一生,如何命懸一線,如何運氣碰上了四處行走,還不肯暴露真名的名醫,終於撿回了一條命……

遊醫?無藥方?

啊呸!

對方滴水不漏的,鄭秀才拿不到攻擊點,直接氣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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