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張寸金被抬回了糧鋪內,趴在門板上哀嚎不止。

糧鋪外面,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看到為富不仁的張寸金被打得只剩了半條命,百姓們頓時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

李欽載環視四周,對百姓們的喝彩卻毫不所動。

心情很平靜,李欽載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正義的化身,相反,他很討厭“正義”“邪惡”這一類極端的字眼,就好像正義的人永遠不會犯錯,一旦犯錯便是比壞人還壞的十惡不赦之徒。

憑啥?大家都是人,憑啥把我捧成聖人?別人給自己強行立下的人設,像道德枷鎖一樣束縛一生。

好人一旦犯了錯,比壞人更不可原諒,難怪世上的好人那麼少,風險太大,沒人敢當。

李欽載更喜歡喜怒無常,行事亦正亦邪的人生態度,只有自己,才能定義自己。

“糧倉裡提取一斗來,給剛才那位老人家,莫讓他的孫兒餓著了。

其餘的糧食搬回官倉封存.”

“王別駕,勞煩你出面,以我的名義請幷州大小糧商赴宴,本官初來乍到,總要拜會一下各位地頭蛇.”

李欽載扔下這句話後扭頭便走。

王實賦應是,躬身目送李欽載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長街的盡頭,王實賦才緩緩直起身,眼神裡閃爍複雜的光芒。

…………韓國夫人府邸。

李欽載前腳嚴懲張寸金,後腳便有人飛快向韓國夫人報信。

韓國夫人慵懶地坐在堂內,一雙修長緊緻的美腿從裙襬下伸出來,那妙曼的曲線,白皙的膚色,還有那動人心魄的憊懶風情,看得報信的人忍不住暗暗吞口水。

“當街責罰張寸金?呵,倒真像是他能幹出來的事兒.”

韓國夫人掩嘴咯咯直笑。

報信的是一名青衣下人,聞言低聲道:“張寸金被打得很慘,聽說丟了半條命,抬回家中後便發起了高燒,不知是嚇的還是氣的……”韓國夫人嘴角一勾,譏誚地道:“不中用的東西,幾記軍棍都扛不住,還想著趁大災發家.”

下人繼續道:“李刺史責罰過後,讓王實賦出面,請幷州城所有的糧商赴宴,李刺史要親自招待.”

韓國夫人黛眉一挑,頗為意外地道:“所有的糧商?這小子……該不會把幷州糧商一鍋端了吧?”

下人也一愣:“應該……不至於吧?那也未免太胡鬧了,他不想想後果的嗎?”

韓國夫人咯咯笑道:“英國公的孫兒,自己也爭氣,不但與天子私交莫逆,而且還靠本事封了縣伯之爵,不僅投胎投得好,老天爺還賞了他一肚子本事,這樣的人,縱把天捅出了窟窿,他也能安然無恙.”

下人遲疑道:“夫人,幷州幾大糧商都得了訊息,皆欲請教夫人,李刺史的夜宴是否該去.”

韓國夫人眉目不動,淡淡地道:“去唄,他還真敢殺了所有糧商不成?糧食在咱們自己手上,怕他搶嗎?胡鬧也該有個分寸,若再敢拿糧商做文章,就該承受咱們的反擊了.”

“這裡是幷州,不是長安,沒有天子袒護他,也沒有三朝功勳的祖父可倚靠,當了官兒,封了爵,終歸還是一個紈絝子弟。

縱是刺史,在幷州這座城裡也翻不了天.”

下人恭敬應是,正要告退離開,突然被韓國夫人叫住。

媚眼如絲地盯著下人,韓國夫人一手撫上自己裸露在裙襬外面的美腿,魅惑地道:“我的腿好看麼?”

下人一驚,急忙跪地道:“小人該死,夫人饒命!”

韓國夫人咯咯笑了幾聲,嗔道:“有色心沒色膽,難怪只是個下人,成不了事。

去吧,下次眼睛可莫亂瞟了,會丟了命的.”

下人後背滲出一層冷汗,戰戰兢兢地退出了前堂。

韓國夫人獨坐在堂內,幽幽地嘆了口氣,纖細的手指掠過美腿上的每一寸肌膚,肌膚的毛孔彷彿被喚醒了一般,莫名浮起一層勾人心魄的紅潤。

孤芳自賞,恰如幽蘭。

本可託付終生的男人,卻被妹妹登了先,不敢搶,爭不過。

這一生,便如此罷了。

攏了攏滑落肩頭的衣裳,韓國夫人拍了拍掌,一名武士閃身出現在堂外,恭敬地抱拳。

韓國夫人恢復了慵懶的模樣,像一隻曬太陽的波斯貓,說的話卻如利箭穿心。

“剛才從我這裡離開的下人,摳了他一雙眼珠子.”

武士沉默抱拳,轉身離去。

…………李欽載又離開幷州城了。

這一次的理由不是圍獵,奏疏遞進長安城沒多久,很快便有了回覆。

三天後,一支萬人騎隊出現在幷州城外,離城門十里外紮下營盤。

一名披甲將軍騎馬入城,李欽載在刺史府接見了他,很快便跟著這名將軍出了城。

片刻不敢耽誤,李欽載當即下令開赴定襄縣,上次李欽載圍獵,臨時駐留的鄉村便屬於定襄縣。

萬人騎隊按照李欽載的命令除去了甲冑,放下了兵器,只帶了鐵鏟鋤頭鐵耙等工具。

來到那個鄉村後,李欽載當即下令開始挖溝渠,並派出了幾撥斥候騎馬探聽附近鄉村。

將士們奮力挖渠之時,李欽載已綜合了斥候們回報的資訊,畫出了一份地圖,然後緩緩地在地圖上劃出一條直線,直線又分出許多分叉的支線。

這條直線的盡頭,便是幷州附近的汾河。

所有的計劃都列在圖紙裡,李欽載要主持一項大工程,從汾河引來河水,透過四通八達的溝渠,河水將流經定襄縣內所有的鄉村。

算了算距離,要從汾河引來河水,溝渠至少要挖十里,工程量非常大。

萬人騎隊來到鄉村後,在將軍的命令下紛紛下馬,二話不說抄起工具便幹活。

村子裡的農戶被嚇到了。

一萬人的隊伍浩浩蕩蕩殺來,誰能不憷?上次與李欽載聊過的老人顫巍巍地走出來,膽戰心驚地道:“這位貴人……”李欽載擱下正在畫圖紙的筆,微笑道:“老人家,又見面了.”

老人戰戰兢兢地指了指熱火朝天的工地,忐忑地道:“貴人客氣了,不知這些將士……”李欽載笑道:“幫你們挖溝渠,今年的旱情或許來不及了,但明年若還有旱災,我敢保證你們和附近的村子都不會受影響,老人家覺得如何?”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大秦:魂穿胡亥,被始皇偷聽心聲

書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