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嗎?醫生.”

吃飽喝足重新回到釣魚地點的娜塔莎盯著席勒說,語氣中的不滿已經快要溢了出來。

“那道菜味道怎麼樣?”

席勒好像是在另一個次元,他自顧自的說:“醒發的時間太短了,因此不夠酥脆,火焰也沒有烤箱那樣均勻的溫度,我覺得不怎麼樣,但我認為你可以給我一個更正這個印象的機會,你說呢,女士?”

娜塔莎深吸一口氣,她又在心中下了一個不和席勒說話的決定,她的決心剛剛升起來,就聽到席勒說:“你會感到生氣,不是因為我一反常態的表達我對你的興趣,而是因為我把你當擋箭牌,因為我所對你獻的殷勤不是真的.”

娜塔莎愣了一下,她想反駁可又無從開口,要是她說她不是因為這件事生氣,那豈不是肯定了她覺得席勒獻的殷勤是真的?那她不做回應的態度就會顯得很沒禮貌,像那種不接受不拒絕的人渣。

可要說她是因為這事生氣,好像也有哪裡不對,她為什麼要讓自己和席勒釣的那條魚做比較,是不是還要比較一下誰被真正的傾心,而誰又是替代品?

娜塔莎努力的把寒冷的空氣吸進肺裡,希望來自故鄉的溫度和氣息能讓她更清醒一點,在走到上午的那個冰洞那裡之前,娜塔莎還是開口說。

“我完全是出於我的職業態度,我得確定你不會因你個人興趣而把某個對我們來說很重要的單身女性從物理上剖析的過於詳細,你得向我保證你不會,醫生.”

“我都說了,我拋下魚餌,只釣某一類的魚.”

席勒搖了搖頭說:“如果魚兒不咬鉤,我絕不會野蠻的把手伸到水下,用粗暴的手段把她抓住.”

“可我們都知道……”娜塔莎說到這兒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因為她的後半句是“我們都知道她一定會咬鉤.”

女特工突然意識到這種結論其實毫無道理,席勒現在和她待在一起,那他又能用什麼手段去釣那條可憐的魚呢?

再退一萬步說,起碼現在席勒的嘴和她待在一起,這已經是席勒最強而有力的武器了,除開這個,到底還有什麼餌能一定把一條魚釣上鉤呢?若是這都上鉤的話,這條魚對他們來說真的會很重要嗎?

如果不是百分之百上鉤,完全取決於魚兒的警惕性和聰明程度,那娜塔莎有什麼立場去譴責席勒這種釣魚的行為呢?畢竟他釣的不是真的沒什麼智商的魚,正常人應該有冷靜判斷的能力。

娜塔莎又陷入了冥思苦想當中,以至於她沒有注意到,緩慢的放下魚線將魚餌拋至水面之下的席勒臉上那微不可察的愉悅的表情。

地獄廚房診所的臥室當中,洛姬找到了一本畫冊。

她以前從來不知道席勒會畫畫,或者說她以為席勒不會是那種對藝術感興趣的人,但洛姬是那種很喜歡藝術的人。

雖然阿斯嘉德人總是被稱為莽夫,但其實他們的藝術成就一點都不低,可能是因為生活的環境太過優沃,催生出的藝術總是大氣磅礴,帶有一種富麗堂皇的美感。

因此洛姬格外青睞於精巧、華麗、過分裝飾的事物,如果用地球上的藝術來打個比方的話,洛姬更喜歡洛可可風格的藝術。

洛姬翻開了畫冊的第一頁,那上面畫著一幅十分優美的風景畫,像是紐約天際線,太陽剛剛從高樓的縫隙之中生出來,光感濃烈,就算在紙面上,也晃得人有些眼暈。

緊接著是一幅街道的風景畫,街道佈景很平凡,就像是那種常見的曼哈頓公寓樓之間的街道,可惜洛姬的確莫名覺得這幅場景哪裡有些熟悉。

然後是仙宮的大橋,這倒讓洛姬吃了一驚,不過她猜測,如果人類的藝術家真的能來到阿斯嘉德的話,仙宮是絕對不會被忽略的寫生物件。

這幅大橋很漂亮,是用碳條畫出來的,黑的地方格外黑,因此所有空白的紙面都成了光的載體,光感強得刺眼。

這讓洛姬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當初站在大橋的橋頭看著奧丁和托爾的背影,想到了自己那些已經擁有但卻不常被髮掘的東西。

洛姬陷於了回憶裡,思想沒有停留在現在的這個空間裡,她的手不自覺的向後翻,可下面的一幅圖畫將她拉回了現實,那畫的是洛姬。

是她的側臉,同樣用的是碳條,只有眼睛上用了一點綠色的色粉,因此眼睛顯得格外綠。

洛姬瞪大了眼睛看著紙面上的自己,她不由得想起了已經快被遺忘的思緒,在她還是那個不受寵的二王子的時候,宮廷畫師畫了他和托爾,但最終只有托爾那英武的充滿氣勢的肖像被掛了出來。

洛姬很清楚這是為什麼,不僅僅是因為他不夠受寵,而是他的形象並不被阿斯嘉德人所欣賞,他們喜歡的畫框當中的人物一定要擁有強大的氣勢、英俊魁梧,最好讓人一看就能生出戰意。

洛基顯然不在此列,或者說完全相反,他的氣質有些陰鬱,滿臉寫著精明,在阿斯嘉德人看來,他一看就是那種只會躲在背後放冷箭的懦夫。

洛姬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外貌不被欣賞這一事實,即使變成女神,她也不夠明豔動人,而是總有一種很難擺脫的憂鬱和頹廢的氣質。

人類欣賞純潔無瑕的少女,可他們對於能夠激起他們原始慾望的女性的標準千萬年來都一樣,火辣、性感、美豔,洛姬認為這可能是因為在原始社會這樣的女性足夠強壯能留下後代,這種審美就被刻在了人類男性的基因裡。

席勒畫她幹嘛?這是洛姬的第一反應。

而未曾言說的是,席勒有的是可以當做模特的物件,哪怕限定為女性,他接觸過的超級英雄當中也有各式各樣的美女,幹嘛非得是她?

坐在釣魚凳上的娜塔莎再度換了個釣餌,她的愁緒已經快寫在臉上了,席勒又有些好笑的看著這一幕,然後說:“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娜塔莎在思考這是不是又一個語言陷阱,但她其實已經無暇思考了,因為真的有太多問題等待解答,她又怎麼能忍得住此刻得到其中一個的答案呢。

“你為什麼突然……”娜塔莎使勁的皺了一下眼皮,像是喝醉了一樣說:“你又不是個青春期的男孩,總不會現在才意識到你應該找個女伴上床吧?”

“好吧,這麼說有點失禮,但是你早幹嘛去了?”

娜塔莎有些歇斯底里的問道。

“我有和你說過之前那個世界的情況嗎?”

席勒依舊不緊不慢,不慌不忙,他的從容不迫和自己的歇斯底里對比起來,讓娜塔莎真的非常想撕掉他的臉皮。

“你簡單說過一點,你說那個世界沒有超級英雄.”

“是的,就是這樣,或者說那個世界沒有任何你們可能習以為常的現象,比如魔法、變種人或是超能力,那個世界只有普通人.”

“那又怎樣?”

“那意味著那個世界只有普通的人類女性.”

席勒伸出一隻手揮了一下,強調道:“絕大多數未受訓練的普通女性很難在力量和體魄上勝過同樣的普通男性,能勝過我的就更少了.”

“所以?”

“這意味著,一旦我想要殺掉她們,她們毫無還手之力.”

娜塔莎還是有點茫然,她一時沒理解這其中的邏輯關係,於是席勒只能更明白的講。

“但這個世界不一樣,如果我不使用智力,也不用灰霧給我帶來的能力,單純肉體抗衡的情況下,能打得過我的女性還是很多的.”

娜塔莎緩緩的瞪大了眼睛,心的盯著席勒說:“你該不會想說,只要找一個你殺不掉的女人上床就可以了吧???”

還沒等席勒回答,娜塔莎只用了一秒鐘就接受了這個離譜的事實,並開始由此縮小自己猜測的範圍,然後她發現其實也縮小不了多少。

首先席勒不用他的大腦就已經相當於廢掉了一半的能力,然後他還不用那個神秘的共生體,就相當於他得用自己的肉體承受攻擊,再然後這個世界的女性超級英雄能力五花八門,而且都非常強大。

如果這麼看來的話,那全紐約的女性超級英雄就沒幾個不行的。

娜塔莎的眼睛像是掃描器器一樣又把席勒從頭打量到腳,開始使用專業的眼光分析面前這個男人僅從肉體來說的武力威脅程度。

席勒比她高很多,娜塔莎默默估算,他不算非常魁梧,但身高和體重差距依然是個問題,穿著衣服的情況下,看不出什麼明顯的肌肉痕跡。

身材比例良好,因此應該不會有什麼發力障礙,關節沒有扭轉或異常的情況,四肢活動能力強,閃避也沒問題。

這大多是基於普通男性軀體的狀況判斷,娜塔莎想了半天,確實也沒看出席勒這具軀體可能存在的壓倒性的力量,大多在她應付範圍之內。

不如說,哪怕是美國隊長這樣的超能力英雄,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在娜塔莎的應付範圍之內,格鬥又不是像熊一樣對撞,有的時候速度、敏捷性和柔韌性也是非常重要的,格鬥經驗也是如此。

“這是個非常好推斷的邏輯.”

席勒又開口解釋道:“如果我在亢奮的時候,我所面對的物件不會被我殺死,那麼是不是就可以繼續下去了呢?”

“但這仍有風險.”

娜塔莎加重了語氣說。

“所以我會盡可能降低對方被我殺死的可能性,簡單來說,我得釣一條足夠強壯的魚.”

“上帝啊!”

娜塔莎捂著額頭向後仰,她真的像一個喝醉了的醉鬼一樣,用一種歇斯底里的語氣說道:“你的水塘裡最好別有這種蠢魚!就算有,她的女性直覺最好能趕在你動手之前提醒她快跑.”

席勒卻微微愣了一下,把眼球轉向另一邊,然後眨了眨眼說。

“我只能說,在以往的絕大多時間裡,她應該沒有女性直覺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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