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C：暮光大事件（二十七）

很喜歡紅頭罩曾經點評布魯斯的一句話——“他有點太潮了”，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席勒對這句話感同身受。

但反正不知怎麼的，席勒收下了那臺無比酷炫的神器碎紙機，也不知怎麼的，布魯斯得到了他想要的席勒讓克格勃去收集到的那一百多片碎片。

也不知怎麼的，上帝從席勒思維殿堂的劇院當中落荒而逃，還是不知怎麼的，這臺碎紙機出現在了哥譚大學的辦公室當中，最後不知怎麼的，維克多和安娜同時用光了今年的年假，從哥譚落荒而逃，接下來的一個月再也沒有出現在哥譚大學的辦公室裡。

在布魯斯臨走之前，席勒問了他一個問題：“你為什麼想要集齊天蝕碎片？”

而布魯斯只是抱著一盒子的碎片笑了笑說：“我說了，操縱的本質是愛.”

回到韋恩莊園之後，布魯斯帶著所有的碎片來到了位於郊外的蝙蝠洞，但他並沒有著急把所有的碎片放在一起，而是用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魔法材料開始在地上畫魔法陣。

但魔法陣畫好之後，他也並沒有向其中輸入力量，而是又開始鼓搗所有的碎片。

黑暗之心的碎片有著本能的吸引力，布魯斯幾乎不需要刻意去拼裝，而只是隨意把它們堆在一起，那許多長相相似的黑色鑽石就開始變化出不同的形狀，然後逐漸拼接在一起。

但因為整個房間都被布魯斯畫滿了魔法陣，黑鑽不管怎麼拼接都在魔法陣的範圍之內，當最後一塊核心碎片飛出並插在了黑鑽中央，整個黑暗之心被拼湊完成之後，一股撼天動地的力量爆發出來。

那裡面湧現著無窮無盡的憤怒，讓人想到狂暴的雷霆和恐怖的洪水，布魯斯完全不為所動，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中央的那團黑霧。

就在黑暗之心把力量釋放出來的那一刻，布魯斯腳下的法陣自動吸收了它溢散出來的力量，然後散發出一種柔和的光芒，捆縛住了黑暗之心。

“放開我，人類！你當解除封印，讓我重新把憤怒帶回人間！”

憤怒的咆哮聲傳來。

“我能看見你的心中有無與倫比的憤怒，你父母的死讓你對這個世界充滿怨恨，你應該釋放你心中的憤怒……”

“我爸現在在公司裡上班.”

一句話，布魯斯讓天蝕為他沉默十八秒。

說罷，布魯斯不再關注黑暗之心，而是走向了另一個房間當中重新開始畫法陣。

他又重新畫了一個銀白色的、非常複雜的法陣，然後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了一抽屜的魔法道具，都是哥譚的小偷們從法師身上摸過來的。

布魯斯挨個把裡面的力量注入魔法陣，又是2變4、4變8的指數級增長符文，隨著法陣運轉，房間之中的聖光越來越濃，一聲不可置信的驚叫之後，一臉懵逼的加百列站在了法陣中央。

他看到布魯斯的臉的一瞬間本能的瞪大了眼睛，先沒管他們之前的恩怨，而是不可置信的喊道：“你就這麼召喚天使？！萬一我在洗澡呢？！”

“我這裡有浴巾，你要嗎？”

布魯斯平靜的回答道。

加百列的大腦這才清醒過來，他警惕的看著布魯斯說：“你的強制召喚居然能召喚天使？該死的，這是個陷阱！”

“我要送你點東西，跟我來，哦，對了，你最好別想跑，否則我還會把你拉回來的.”

加百列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布魯斯走出了門，站在門口對他招了招手，他才有些猶豫不決的邁了一步。

加百列的位格雖然不如路西法，但他的全知全能也是大世界級的，他見識過許多的蝙蝠俠，深知他們到底有多麼可怕。

他就怕他這一步邁出去，前面六百多萬個陷阱等著他，對蝙蝠俠來說，這不是不可能。

可不敢邁步也得邁，萬一他現在待的這個房間裡有一千萬個陷阱呢？

對於蝙蝠俠的警惕就是一個無限的猜疑鏈，加百列深知這一點，於是決定不如放空大腦。

可隨著布魯斯帶著他來到旁邊的那個房間，加百利還是感覺到一股屈辱和怒火衝上他的心頭，他冷冷的看著布魯斯說。

“這就是你要讓我看的？！你成功的集齊了所有的碎片，你贏了，而我輸了，這就是你把我召喚過來的目的？！愚蠢的人類！”

布魯斯搖了搖頭，他走到了加百列的對面，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把你召喚過來的目的是想把黑暗之心送給你.”

加百列愣住了。

布魯斯卻轉過身去，繞著黑暗之心踱步並說：“如果不是你幫我找來了核心碎片，我恐怕也無法完成黑暗之心，現在黑暗之心完成了，天蝕依舊在封印之中沒有脫困，所有沒有因此受害的人類都應該感謝你.”

“我想我可以代表他們送你個禮物，但我確實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但我能推測得出，你的本意就是讓我收集碎片，完成黑暗之心之後再把它搶走，現在它就在這兒，它是你的了.”

加百列愣在原地起碼三分鐘，他搖了搖頭說：“不，蝙蝠俠，你別以為我會信你，你在黑暗之心上放了什麼？”

“你不是能夠辨別真實與謊言嗎？”

加百列又愣了五分鐘，然後他不可置信的低下頭喃喃自語道：“他說的是真的？不不不，絕無可能！這一定是蝙蝠俠超出世界理解的欺騙，這怎麼可能，這說不通……你，你有什麼必要，我的意思是……”

加百列吭哧了半天，發現自己居然有些詞窮了，他只得用萬分疑惑的目光看著布魯斯。

他本以為會等來一連串長篇大論的解釋，沒想到布魯斯又走回了他的身前說道：“從來沒有人堅定的選擇過你，不是嗎？不論是你的主還是你的兄弟，甚至是你的信徒，你都不是他們的第一選擇.”

“但現在，我堅定的選擇了你，不論你要拿復仇之靈去做什麼，或者我也能想到你想做什麼，但我並不在乎，我只是想把它送給你.”

加百列臉上的肌肉緩緩鬆弛了下來，他用一種聖潔到冰冷的表情看著布魯斯，盯了他很久之後才開口說。

“你是我見過的最可怕的蝙蝠俠.”

“我的榮幸，那麼你要接受這份禮物嗎？”

加百列垂下了肩膀，他身後的羽翼砰的一聲展開了，眼神有些放空，緩緩說道：“我知道憤怒之靈與我一樣憤怒，上帝背叛了我們.”

“他在創造我們之前沒有告訴過我們，我們永遠不會是他的第一選擇，他永遠有更好的，而我們只是一個到時就可以被拋棄的備選品.”

“天堂中沒有人能理解我，他們只覺得我想要的太多，我明明為此而痛苦，但所有人視而不見，我覺得只有憤怒之靈能懂我，因為他也被上帝拋棄了.”

“我會帶著它重回天堂——”加百列提高了語調說：“毀掉那虛偽的神聖所在，讓那些不理解我的，感受不到我的痛苦的人倉皇逃竄，讓他們絕望的哭喊著求救，然後看看上帝冷漠無情的真面目！”

加百列微微的抬起了上眼瞼看向側前方的地面，並說：“天使生而聖潔，我違背自己正義和善良的本能的每一秒都備受煎熬，但我必須讓他們理解我，因為最應當理解我的那個人並不愛我.”

“但我卻在此時理解了你.”

布魯斯看著他說：“明白你到底為何而痛苦，然後在有一萬種更好的選擇的情況下，依然堅定的選擇了你.”

“所以我才說，你比其他的蝙蝠俠都可怕.”

加百列深吸了一口氣，牙關開始打顫，甚至連翅膀上的羽毛都開始顫抖：“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禮物，你知道我不能、我不能……”

而後羽翼與手臂的肌肉一起放鬆下來，加百列就像解脫了一般說：“我沒什麼能回禮給你的，你應該也不會接受我的禮物.”

“你知道嗎？在人類社會當中，人們通常會在接受禮物之後再開始回禮，如果你已經開始思考回禮的事了，就說明你想接受這份禮物.”

“閉嘴，你別想誘惑我，你這個該死的魔鬼！”

布魯斯轉過身開始繞著加百列轉圈，他邊走邊說：“想想看吧，你帶著憤怒之靈回到天堂，他們一定會無比驚訝於你是從哪兒把他找回來的.”

“而你可以告訴他們，這是你的一個朋友送給你的，他們一定會驚訝於你在天堂之外竟然還有朋友.”

“其他的天使們都慷慨又寬容的回應著人類的祈禱，你翫忽職守還來人間作惡，但卻能收到人類真心實意的回禮.”

布魯斯把手搭在了加百列的肩膀上，然後在他的耳邊說：“路西法和米迦勒有這樣的殊榮嗎？”

加百列頓時全身僵硬，半晌之後，他長出一口氣，嚥了一下口水，然後邁出僵硬的步伐走向了黑暗之心。

加百列身上的光芒籠罩了黑暗之心，而在聖光遮蔽一切之後，房間裡天使和黑暗之心的身影一起消失了。

“我聽見了你內心中的憤怒……加百列，你既然為我而來，又為何不放我出去……我可以幫你釋放內心中的憤怒……”

加百列的手停頓了一下，但他並沒有去看黑暗之心，而是說：“我改主意了，蝙蝠俠說的對，與其拿你去毀滅天堂，不如帶著你去米迦勒面前轉一圈，他的臉色一定很精彩.”

加百列語調輕快的哼了一聲，似乎已經想象到其他天使驚訝的表情了，可就在他順著天堂之門走出接引宮殿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經常見到的接引者守衛，而是一道光。

一道來自創世之初，任何黑暗都無法掩蓋他明亮的、最為高貴和純潔的肇始之光。

六翼天使在光芒之中降下，明亮耀眼的金髮微微浮動，藍色眼睛中的聖潔光芒幾乎要溢位來，他身著白袍，手持桂樹枝條，赤腳落在了地上。

加百列僵在了原地，而後幾乎是顫抖著叫出了他的名字：“路西法·晨星！”

而大天使長米迦勒竟然也跟在路西法的身後，他身著銀甲、手持長矛，面色嚴肅的看著加百列說：“新的大天使長將會是路西法·晨星.”

當所有的天使都落在地上的時候，米迦勒再次開口說：“加百利，你在人界都做了些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短短几天以來犯下的罪比一整個天堂上萬年來犯下的都多！你竟然敢讓新生天使墮落！”

加百列根本沒有理他，目光死死的盯著站在最前方的路西法·晨星，路西法垂手站在原地，直到宮殿之中靜的落針可聞，才說。

“擅離職守、不敬責任是傲慢之罪；追尋力量、罔顧道德是貪婪之罪，此外還有暴怒、不潔、背信、欺騙、殘殺……”

“加百列，我將以耶和華賦予大天使長之權力審判你的所有罪責……”

加百列盯著路西法面無表情的臉，忽然他露出了一個荒謬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後退了兩步，從氣管之中發出一個短促的氣音，然後又仰起頭看著天花板說。

“路西法……你簡直荒謬！你在審判我的罪的時候，有沒有一絲一毫想過你自己？”

路西法的聲音聖潔的像是從遙遠的聖堂之中傳來：“但我回來時，迎接我的是幸福的哭泣、鮮花與聖泉，是歡聚與喜悅.”

“上帝允諾，一切罪惡永不加諸我身，任何我回來時，都將如此，只因我是路西法·晨星.”

加百列只是有些呆滯的看著他，看著那比任何天使都聖潔的外表，和他說出這些話時誰也沒有察覺，只有他能看到的藏在這聖潔外表之下最深的惡意。

只因他是路西法·晨星。

加百列緩緩閉上了眼睛，站在那裡彷彿過了一萬年，但卻只過了幾秒鐘。

米迦勒上前一步說：“將你手裡的罪惡之物交給我，我會妥善的保管它，而你，加百列，你要聽從審判，去悔過你的罪，當你回來時，你依舊是聖潔的，我的兄弟.”

加百列低下頭露出了一個乾澀的笑容，他終於看向米迦勒，用哽咽的語調說：“聖潔？可我已經不想要聖潔了.”

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然後後退了一步，像個人類一樣舉起了雙手，看著路西法說：“不需要你驅逐我，我會自己從天堂墜落，但我不悔過……永不悔過.”

說完他又向後了一步，米迦勒有些焦急的往前邁了一步，提高了聲調說：“不，你不能從天堂之門掉下去，自天堂之門墜落會……”

加百列再後退一步，一腳踩空，掉進了散發著光芒的天堂之門中，米迦勒沒能來得及說出口的後半句話是——“自天堂之門墜落的天使將不再是天使”。

極速墜落的光芒之中，加百列逐漸蜷縮起身體，那散發著聖潔光芒的羽翼被一點一點的從他的背上剝落，而天使們沒有的鮮血開始從傷口之中湧出。

當加百列無比痛苦的表情定格在畫面中時，一位坐在觀眾席上的老人“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緊緊的捏住了拳頭。

就在翅膀徹底從加百列身上剝落的瞬間，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了向著天堂飛去的翅膀，將它們化作一個光點扔向人間，在昏迷過去的最後一刻說道。

“我命令你，將我的榮耀與力量，贈予真正聖潔之人，作為我的回禮，令他永不墜落……阿門.”

忽悠完了加百列的布魯斯，在格林威治的山谷當中找到了捅了該隱一刀但自己也受傷了的紅羅賓。

而就在他抱著紅羅賓摁著他腹部的傷口的時候。

一道流星般的光芒由遠及近的飛來，布魯斯驚訝地抬起了頭。

可光點的速度太快，布魯斯沒來得及躲閃，被擊中的布魯斯向後一仰，踉蹌的後退了幾步。

下一秒，“騰”的一下，巨大的聖潔羽翼自他背後張開，他直接浮到了半空，聖光照亮了整個山谷。

而面對著紅羅賓震驚的表情，布魯斯不由自主的說出了那句——

“孩子，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