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宮內外圍滿了人,不僅弦哥哥來了,四位貴妃和絕大部分嬪妃都出現了,而瑤妃撲在弦哥哥的懷裡哭天搶地,不斷喊著什麼“陛下一定要為我們可憐的孩兒做主啊”“這可是龍子啊,就這麼沒了,怎能放過兇手”,等等。

鳳含玉蹙眉,聽瑤妃的意思,她的孩子沒了?自從她搬到夜央宮後就沒走出夜央宮一步,她身邊的人也成了全後宮的笑柄,到哪裡都被嘲笑和欺負,所以這些人也極力避免與別人接觸,加上夜央宮的位置偏僻,這些人的訊息並不靈通,只知道瑤妃搬入玉華宮後夜夜做噩夢,但還不知道瑤妃昨夜流產了。

“玉妃,跪下——”鳳含玉正在疑惑,就聽到弦哥哥厲聲大喝。

她打了一個激靈,趕緊跪下:“臣妾叩見陛下.”

“玉妃,你可知罪?”

秋夜弦猛然拍桌子,怒聲問道。

“罪?”

鳳含玉莫名其妙,“臣妾這幾天都呆在夜央宮裡,哪裡都沒去,什麼都沒做,實在想不起來臣妾無意中做錯了什麼事,還請陛下明示.”

她一向會說話。

比如現在,她沒有反駁,沒有訴苦,只是先說明自己的行蹤,而後請皇上指出來。

一般說來,這樣的說法,是頗得眾人好感的。

但秋夜弦不吃這一套。

“做錯了什麼?”

秋夜弦冷笑著,把和遠的調查報告甩到她的臉上,“你自己看!好好看看!朕給你時間解釋!”

鳳含玉顧不得臉上被甩得很疼,撿起報告就細細看起來。

她越看,臉色越白。

“陛下明查.”

她看完以後,不哭不鬧,只是用一雙清澈的、委屈的、朦朧的大眼睛看著秋夜弦,“雖然這些東西都是在玉華宮裡發現的,但玉華宮裡並不只臣妾一人,而且臣妾喜歡交友,宮裡經常有其他姐妹來往,有時還有姐妹在宮裡住下,說這些事情是臣妾做的,證據不足啊.”

有嬪妃當場叫起來:“你什麼意思?難道說我們都有嫌疑嗎?你別賊喊捉賊……”“閉嘴!”

秋夜弦拍桌子,冷冷的瞟向那個妃子,“朕在查案,輪得到你多嘴?立刻給朕趕出去.”

那名妃子敢出聲,是因為這段時間也頗為得寵,聽到這樣的話,當即就想哭泣求情,但幾名太監上來,客氣而強硬的將她拉了出去。

現場安靜下來。

“那個詛咒小人是針對瑤妃的,上面還寫有瑤妃的全名.”

秋夜弦盯著鳳含玉,“這種小人一定要離目標很近才有效果。

瑤蘭殿離玉華宮很遠,在瑤妃搬進玉華宮之前,在玉華宮裡埋這種小人沒有用處。

所以,這個小人一定是在瑤妃搬進玉華宮後才埋進土裡.”

“你說,”他慢慢的、冷酷的道,“從朕決定讓瑤妃搬進玉華宮,到瑤妃正式搬進玉華宮,不過兩天時間。

這兩天時間裡,可有外人進入玉華宮並在玉華宮作停留?”

鳳含玉說不出話。

沒有人。

其實她失寵以後,去玉華宮看望她的人就很少了,更不要說住在她那裡。

秋夜弦道:“而且埋小人的地方就在你臥室外的桃花樹下,這麼明顯的地方,誰能瞞過你和你宮裡的人,悄悄埋下這麼危險的東西而不讓你們察覺?”

鳳含玉還是說不出話來,只是臉色已經沒有半點血色了。

“玉妃,”秋夜弦冷冷的道,“朕不會冤枉任何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人,你如何解釋這件事?”

所有人都看著鳳含玉。

沒有人同情她和可憐她,更沒有人站出來為她說話。

鳳含玉大大的眼睛裡,流出冰晶一樣的淚水來。

“陛下,”她的聲音裡透著悲傷,卻沒有哭出聲來,也沒有怨恨和不服,只是道,“臣妾細思陛下的話,覺得陛下所言極是,臣妾無以反駁。

只是,有動機和機會做這些事情的,除了臣妾,還包括玉華宮裡的人.”

她的眼睛比她的嘴還會說話,萬般傷感和無奈,都從一雙大眼睛裡流露出來。

“臣妾沒有做過謀害皇室子嗣的事情,但眼下也找不到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只是,臣妾受到再重的懲罰,也不能為不能降生的皇子還個公道,因為真正的兇手還在逍遙法外。

所以,臣妾請陛下嚴查玉華宮的所有人,包括臣妾在內,絕對不能放過真正的兇手.”

她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既沒有逃避責任,也表明她的磊落。

秋夜弦道:“這麼說,你也認為兇手就是玉華宮的人,也就是你身邊的人?”

鳳含玉點頭:“既然東西就埋在臥室外面,只能是臣妾的人所為了.”

說罷她長長的嘆氣,哀傷不已:“至少臣妾沒有管好奴才,害了瑤妃,害了未出世的皇子,臣妾確實有罪.”

秋夜弦看向那些早就齊刷刷跪下來的她的宮人,一拍桌子:“你們這些奴才,到底是誰謀害了瑤妃肚裡的皇子,或者誰知情的,還不快主動招認!否則待朕查出去,誅九族!”

“陛下,奴才沒有幹過這等滔天大罪啊……”“請皇上明查,奴才是清白的……”……十幾名太監和宮女拼命磕頭,痛器流涕。

“沒有人招認是嗎?”

秋夜弦冷笑兩聲,看向鳳含玉,“玉妃,你說這事要怎麼處理?”

鳳含玉咬牙:“雖然臣妾不忍,但為了維護宮規,給冤死的皇子討個公道,只能嚴刑拷問了.”

“嚴刑拷打?”

一直在低聲哭泣的瑤妃突然尖叫起來,“也包括你嗎?你也是嫌疑人,你同樣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是,包括臣妾.”

鳳含玉居然平靜的說出這樣的話,而後衝秋夜弦磕了一個響頭,“請陛下對臣妾用刑。

臣妾無罪,就算是被活活打死,也不會認罪的.”

她已經入宮近兩年,算是婦人了,但那張臉,仍然保持著未婚少女的粉嫩與純淨,宛如不知世事險惡的孩子。

秋夜弦盯著她的臉片刻後,下令:“先杖責這些宮人,看他們招還是不招.”

侍衛們立刻上去,將鳳含玉身邊的宮人拿下,拉到外面的院子裡杖打。

瞬間,院子裡滿是淒厲的哭聲和求饒聲。

聲音太響,又太慘,連那些見慣了場面的嬪妃們都覺得臉上一抽一抽的,覺得心裡硌得慌。

只有秋夜弦和幾位貴妃仍然從容,看不出喜悲。

終於,有侍衛進來報告:“回陛下,已經死了一人.”

秋夜弦無動於衷:“繼續.”

慘叫聲漸漸的低了,很多人已經叫不出來了。

難道這些宮人要撐到活活被打死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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