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察覺到玉柱異常警覺的樣子,不由曬然一笑,嘆息道:“玉柱弟弟,你想太多了。

算了,不提也罷.”

玉柱不給老八以退為進的機會,便笑著吩咐常盛:“去,寫幾個字,讓你八伯父瞧瞧.”

“是。

兒子謹遵阿瑪之命.”

常盛行禮之後,走到了書桌前,攤開紙筆,自己磨墨,開始寫字。

只是,常盛這一提筆,就停不下來,一筆一畫的順著往下寫。

見玉柱的護崽之心,異常之濃厚,老八即使存有挑撥的心思,也只得做罷了。

玉柱的兩個嫡長子,論尊貴程度,自然是軒玉高得多。

但是,軒玉的學業功課,卻不如常盛。

別的且不說了,單說常盛寫出來的字,令人賞心悅目,遠勝於軒玉。

玉柱把常盛支開去寫字,主要是常盛比軒玉小了好幾歲,天真未泯。

軒玉就不同了,他陪著老二十胤禕,在上書房裡讀書,頗見過一些世面,能夠做到應付自如。

說起來,軒玉和常盛都是玉柱的親兒子。

但是,秀雲對軒玉的態度,一直是抓大放小,不怕兒子吃小虧。

曹春是庶女出身,從小受的教育,都是三從四德那一套糟粕,又格外的看重常盛,便管得甚嚴。

不過,秀雲和曹春有個共同之處,兒子身邊安排的丫頭們,全是中人之姿,絕無可能出現異常標緻的那種惹禍精。

這個嘛,玉柱也完全可以理解。

兒子們還小,過早的接觸到了男女之事,容易玩物喪志。

不過,玉柱心裡有數,豈有防賊千日的道理?丫頭堆裡,只要出一個類似襲人那種膽大包天的傢伙,他兒子的初次就沒有了。

話說,襲人的長相也就是中等而已,不照樣可以和賈寶玉一起滾床單?這年頭的權貴之家,男人的第一個女人,往往是身邊伺候多年的得寵丫頭。

玉柱從不吃窩邊草,那是所圖甚大也!直到開席之時,常盛的字,還沒寫完。

老八的字很醜,比玉柱還不如,他也沒好意思過去指點常盛的書法。

嘿嘿,玉柱故意讓常盛練字,就是有針對性的不給老八機會。

老七府上的宴席,肯定豐盛。

但是,並不合玉柱父子的口味。

散席了之後,玉柱領著沒吃飽的兩個兒子,又去了柳泉居。

點了七八樣精緻小菜,叫來一壺狀元紅,玉柱一邊小酌,一邊逗常盛。

“小鐵錘,我可都聽說了啊,你身邊的丫頭,有人膽大包天的想爬床?”

玉柱故意詐常盛。

誰曾想,常盛卻說:“阿瑪,怎麼可能呢?兒子晚上睡覺,不是張嬤嬤,就是李嬤嬤陪著的.”

張嬤嬤和李嬤嬤,都是常盛的乳孃。

客觀的說,她們兩個即使有膽子把常盛勾著滾了床單,不僅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因此丟掉性命。

這年頭,只要是官員之家的乳孃,基本上,就等於是捧上了金飯碗。

等小主人長大成人了,只要主家不敗落,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會善待乳孃。

玉柱在常盛這裡自找了個沒趣兒,多少有些尷尬,轉頭又盯上了軒玉。

“我說軒玉吶,轉眼間,皇上就該賜婚了。

正式大婚之前,你身邊的丫頭裡邊,總要挑一個出來,提前試婚一番吧?”

常盛有些憨直,喜歡說直話。

軒玉則異常之精明,玉柱故意拐著彎子,試探他的心思。

軒玉嚥下嘴裡的蝦仁,撇了撇嘴,說:“豈有阿瑪垂詢兒子房中之事的道理?”

玉柱抿了口酒,笑道:“你額涅管得緊,我是擔心她亂點鴛鴦譜,把你不喜歡的人,硬塞進你的房中.”

軒玉圓瞪著兩眼,仔細的看了看玉柱,忽然把頭一低,小聲說:“您不管後宅之事,和您說了也是白說.”

玉柱啞然一笑,這小子,才十幾歲,就精明似鬼了。

就在皇貴妃娘娘省親歸寧前幾日,老皇帝頒下了賜婚旨意。

令玉柱和隆科多萬萬沒有料到的是,老皇帝做了一件很出格的大事。

老四的第三女,晉為縣君,賜漢名:婉君,並被指婚為軒玉的嫡妻。

老四家裡的情況,玉柱可謂是瞭如指掌。

實際上,這個第三女的生母宋格格,是老四的第一個女人。

歷史上,等老四登基之後,這位宋格格,便被封為懋嬪。

隆科多見玉柱一直瞪著他,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了,便捋須輕聲笑道:“你別想太多了,我怎麼可能去做這種犯大忌諱的事情呢?不過,這個結果,我的確是滿意之極,沒有任何意見.”

玉柱仔細一想,嗯,隆科多確實不敢找老皇帝,求娶老四的女兒。

堂堂步軍統領,公然勾結皇子,是何居心?以老皇帝多疑的性子,隆科多隻要敢主動這麼提,必然會丟掉兵權,回家躺平養老了。

尼瑪,兜兜轉轉的,玉柱和老四竟然成了親家。

不過,按照禮法的規矩,親家母並不是婉君的生母宋格格,而只能是老四的嫡福晉烏拉那拉氏。

隆科多早就是四爺黨了,他的嫡長孫要娶老四的女兒,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將來,嘿嘿,老佟家裡,除了舜安顏之外,恐怕又要多一個尚主的和碩額駙啊!玉柱的心裡再不滿意,老皇帝指婚的上諭,都已經明發天下,不可能再更改了。

既然,木已成舟,玉柱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用罷晚膳後,玉柱正在品茗,秀雲忽然說:“爺,眨個眼的工夫,咱兒子已經是大人了.”

玉柱聽出秀雲的話裡有話,便放下茶盞,笑眯眯的問她:“娘子,何以教我?”

秀雲猶豫再三,有些遲疑的說:“雖然宮裡會派來試婚姑姑,但是,我還是覺得,從丫頭裡邊,挑一個軒玉自己喜歡的,提拔為通房大丫頭,比較妥貼一些.”

玉柱明白秀雲的意思,擔心軒玉的房裡,沒有他的自己人,將來會吃嫡妻的虧。

沒辦法,誰叫小軒玉的岳父,是堂堂雍親王呢?玉柱向來不管後宅的瑣事,便明確表態說:“一切由娘子說了算.”

“唉,我這心裡也挺亂的,還需要爺幫著把把關啊,免得我看了走了眼,將來落下埋怨.”

秀雲顯然是關心則亂了。

玉柱點點頭,說:“那這麼著吧,你相中了誰,就引來給我掌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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