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和女婿之間,即使有了矛盾,只要利益足夠交換,大多是可以擺平的。

然而,婆媳矛盾,真的是天底下最棘手,也是最難處理的一對矛盾。

玉柱心裡非常清楚,秀雲怎麼敢主動招惹李四兒呢?每次,都是李四兒先發難,秀雲再見招拆招。

秀雲出身於滿洲八大姓之一的富察氏,李四兒卻是事過二夫的賤妾,差距有如天壤之別。

自從秀雲進門之後,玉柱待她相當不錯,從不過問內宅之事,真正做到了男主外,女主內。

客觀的說,玉柱對秀雲越好,李四兒越覺得娶了個媳婦,就賣了個兒,越發看秀雲不順眼了。

就是心裡堵得慌,和利益無關。

婆媳關係不好,玉柱夾在中間,特別難受,有苦說不出。

沒辦法,一邊是自己的親媽,一邊是親兒子他媽,就算是再難,玉柱也必須做和事佬,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絞盡腦汁的把兩邊都糊弄妥貼了。

實際上,李四兒的心思,淺得一眼可以看穿。

小軒玉,既是玉柱的嫡長子,也是李四兒的親長孫。

明眼人都知道,將來的老佟家,等玉柱死後,肯定是小軒玉的天下了。

玉柱對李四兒的孃家,遠不如對富察家那麼好。

李四兒拿玉柱沒轍,就想籠絡住小軒玉。

等小軒玉當家做了主,念及親祖母的愛護之情,只要稍微對李家人好一點,李四兒也就知足了。

可問題是,李四兒想漏了一層。

李四兒一直苛待秀雲,小軒玉即使嘴上不說,心裡肯定是有數的。

老話說的好,兒大不由娘!秀雲別的都好,就是太過於看重小軒玉了,還喜歡嘮叨。

以前,小軒玉還小,玉柱也不好勸秀雲,別嘮叨了。

現在,藉著兒子大婚的時機,讓小軒玉擺脫秀雲的穿腦魔音,反而有助於自立。

尤其是兒子結婚後,哪怕租個小房子出去住,也絕對不能和兒媳婦待在同一個屋簷下。

離得越近,傷得越深!玉柱拿定了主意,就對李四兒說:“額涅,整好,我那座鎮國公府一直空著,都快佈滿蛛網了,就讓軒玉過去替我看家護院吧?”

清官難斷家務事!讓小軒玉住在李四兒的旁邊,秀雲肯定不依。

反過來,讓小軒玉跟著秀雲一起住,李四兒和軒玉,又都不樂意。

與其紛爭不斷,不如把小軒玉和新媳婦支遠一點。

更重要的是,老四的女兒和玉柱待在同一座大宅子裡,就等於是老四又多了一雙眼睛,可以很方便的就近監視玉柱的一舉一動。

至於,玉柱想做的大事,小軒玉一直被矇在鼓裡。

禍及整個家族的大事,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巨大的風險,不可不慎!玉柱的建議,並不甚合李四兒的心意,卻也沒有讓秀雲得逞。

仔細的權衡了一番之後,李四兒勉強接受了玉柱的提議。

李四兒整天閒著沒事做,想軒玉了,隨時隨地可以坐車過去。

秀雲就不行了,她要出門之前,必須先把瑣碎的家務事,全都安排妥當了。

隆科多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他在乎的是面子、氣派和威勢,懶得去管家務瑣事。

秀雲沒敢和李四兒爭辯,回孃家小住的時候,和生母伊爾根覺羅氏說了此事。

伊爾根覺羅氏冷笑道:“你自己生的親兒子,若是真被別人拐走了,那也只能怪你自己個沒本事。

哼,你瞅瞅你大嫂,剛進門的時候,上竄下跳,鬧得異常歡實。

現在怎麼著了?嘿,叫我治的服服貼貼,讓往東絕不敢朝西.”

親媽這話說的霸氣十足,令秀雲也倍覺振奮。

“李四兒算個啥呀?忍得一時之氣,又有何妨?關鍵是,必須把你男人牢牢的攥在手心裡,讓他的心裡真有你,那才是你立足的根本!”

伊爾根覺羅氏噴著鼻音說,“我剛嫁進你們富察家的時候,受夠了你瑪嬤的窩囊氣。

後來怎麼著,你不都看見了麼?我不點頭,你阿瑪就不敢納妾,懂麼?”

秀雲笑嘻嘻的說:“額涅高明,大哥要選官之前,特意拿出五百年的老山參,送給了真正管用的內務府堂郎中.”

伊爾根覺羅氏得意的一笑,抬手捏了捏秀雲的俏鼻,小聲說:“額涅的不傳之秘,你一定記好了,只要你男人喜歡你,你哪怕是個窮光蛋,遲早啥都有。

你男人若是厭棄了你,你就算是守著一座大金山,也要守活寡。

然後,任由府裡和府外的騷狐精們,肆無忌憚的羞辱你.”

“額涅說的都是至理名言,女兒都記下了.”

“光記下還不夠,還必須裝進心裡去.”

伊爾根覺羅氏輕撫著秀雲的小手,語重心長的說,“我的兒,你雖然是鎮國公夫人了,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端架子都是擺給外人看的。

兩口子到了榻上啊,只要男人喜歡的花樣,你都滿足了他,千萬別端著正室的臭架子.”

秀雲羞答答的說:“他每次歇在我的房裡,都要叫三次水呢.”

伊爾根覺羅氏聽了之後,心下大樂,開心的說:“你成婚這麼多年,兒子都生了兩個,男人還樂意纏著你,親熱一整宿,嗯,我的兒,你做得好極了.”

反正室內也沒有別人,母女兩個,悄悄的說著私房話,也不怕被人聽了去。

用晚膳的時候,常德有些擔心的問秀雲:“大格格啊,不是阿瑪要說你,你總是偷空回來小住,傳出去對名聲不好.”

這年頭,大戶人家的女子,只要出嫁了,別說回孃家小住了,就算是去逛街,身邊也不能離了人盯著。

不客氣的說,若是逛街的時候,離開了隨行的丫頭、婆子們的視線,就很容易被懷疑貞潔出了問題。

這個吃人的時代,因貞潔問題,扯不清楚了,被族長下令拉去浸了豬籠的已婚女子,絕對不在少數。

“她阿瑪,咱們家大格格是個地地道道的明白人,涉及到名聲問題,她自有分寸,絕對不敢亂來的.”

伊爾覺羅氏非常瞭解秀雲的脾氣和性子,趕緊出面幫腔。

秀雲放下手裡的碗筷,笑嘻嘻的說:“多謝阿瑪關心,我特意帶著寒香一起回來的.”

眾所周知,寒香是玉柱從小培養長大的心腹一等大丫頭兼書房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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