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老皇帝敢於智擒鰲拜,看似異常兇險,實則勝券在握。

要看懂這段老歷史,必須明白當時的權力格局。

順治駕崩前,安排的四輔臣,都是上三旗的心腹滿洲重臣。

老皇帝當時敢動手,主要有四個支柱。

其一是,實際控制正黃旗的索額圖一黨的支援,這個至關重要。

其二是,鰲拜的運氣不好,隸於鑲黃旗滿洲,這可是老皇帝的基本盤。

其三是,佟國綱接管了佟圖賴的勢力,擔任正藍旗漢軍都統。

其四是,蘇克薩哈被鰲拜整死後,正白旗裡不服鰲拜的人,比比皆是。

上三旗的大部牛錄,外加正藍旗漢軍的集體支援,只要擒了鰲拜,康麻子也就順理成章的親政了。

和野史的記載不同,鰲拜能夠專權,和太皇太后的支援,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想當初,太皇太后故意支援有漢人血統的小康熙登基,惦記的就是:幼主無知,輔臣執政,太后做主。

擒鰲拜,就本質而言,就是針對太皇太后的宮廷政變。

當然了,太皇太后當時也有拼死一搏之力,卻並未出手。

所以,老皇帝對太皇太后,終其一生都裝得格外的孝順。

老皇帝的親舅舅,佟國維也不是吃乾飯的。

他早就看出來了,老佟家若想持續興旺發達下去,只能靠玉柱了。

客觀的說,佟國維算計得很清楚,他和玉柱之間,就算是沒有祖孫之間的養育情,總有幫著剷除死敵的援手情吧?在森嚴的禮教之下,隆科多的嫡妻小赫舍里氏,只要還活著,玉柱曾經的異母嫡兄嶽興阿,就是心腹大患。

混在頂級權力圈中的玉柱,若是腦子轉得慢,或是不靈光,早就粉身碎骨了!佟國維親口相傳的秘辛,讓玉柱幾乎在眨眼間明白了一件事兒:老皇帝年紀大了,比以前更懷舊。

如今的老皇帝,對赫舍里氏一門,已經由恨毒了索額圖,變得既愛又恨。

有了這個認識後,玉柱越發閉緊了嘴巴,死活裝傻到底。

“玉柱,你的腦子一貫轉得快,你幫我分析分析,這麼好的皇孫,為何被捆在此地?”

老皇帝既然領著玉柱來了,自然不可能輕易的放過他。

玉柱故意皺緊了眉頭,裝作凝神細想的模樣,遲遲疑疑的說:“汗阿瑪,請恕臣兒愚鈍,莫不是殺了人?”

“哼,你倒機靈,盡撿輕的事兒說.”

老皇帝實在看不下去了,索性狠狠的刺了玉柱一下。

玉柱哈下腰,陪著笑臉說:“汗阿瑪,臣兒真想不出來,連殺人都算輕,何事算得上嚴重呢?”

老皇帝已經明牌了,看樣子,絕不可能讓玉柱順利的滑走。

但是,無論老皇帝怎麼逼迫,玉柱絕不敢主動說出猜到的真相:通間!以老皇帝晚年喜歡裝出假仁假義的樣子,弘昱即使殺了人,也不可能掉腦袋,頂多是和他親爹一樣的圈禁到死罷了。

皇族之中,最惡劣的行徑是:篡奪皇權。

其次,便是混淆了皇家的血脈!弘昱被五花大綁的關在了小黑屋裡,老皇帝又鬧得神秘兮兮的,玉柱又不傻,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之處。

老皇帝扭頭盯在玉柱的臉上,冷冷的說:“你真猜不到?還是猜到了不敢說?”

類似的靈魂拷問,玉柱不敢稍有怠慢,不假思索的答道:“回汗阿瑪,天家之事,外臣安敢置喙?”

玉柱的意思很清楚,臣兒猜得到真相,但是,您老人家就算是要砍腦袋了,我也不敢說實話。

見玉柱被迫攤牌了,老皇帝非但不怒,反而笑了。

“嗯,你若是無知的蠢蛋,我不可能這麼喜愛你.”

老皇帝笑過之後,忽然幽冷的一嘆,“五道口太冷清了,公主墳那邊挺熱鬧的.”

玉柱瞬間秒跪了,但是,雙手依舊堅定的扶在老皇帝的腰上。

“回汗阿瑪,就算您宰了臣兒,臣兒也要說實話,臣兒今兒個沒有來過龍王廟.”

玉柱毫不遲疑的表明了不沾鍋的態度。

“為何?”

老皇帝緩緩低下頭,看著玉柱頂戴上的花翎和紅纓,淡淡的發問。

“回汗阿瑪,臣兒喜歡漢官之妻,卻絕無狗膽,加害您的子孫.”

玉柱斬釘截鐵的表明了態度。

“嗯,很好,那我且問你,若是小軒玉和晴雯私通,你當如何處置?”

老皇帝仗著四下沒別人,索性不要臉面的逼迫玉柱。

玉柱故作驚訝的抬頭望著老皇帝,發了半晌呆,才異常艱難說:“只殺不潔之婦.”

這話只說了前半截,老皇帝仔細一品,屬實回味無窮。

“然,恨之入骨,又當如何?”

老皇帝依舊不想輕易的放過玉柱。

玉柱索性咬牙切齒的說:“吊起來,狠狠的往死裡打。

出夠了氣,再關進祖祠,永遠不許出來.”

大段的機鋒打過之後,玉柱明確告訴老皇帝,殺弘昱,他真不敢,卻可以幫著關到死。

“扶我坐下,你去拿鞭子來.”

老皇帝點了點頭,算是勉強認同了玉柱的提議。

玉柱卻連連搖頭說:“汗阿瑪,這可不成,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當真不成?”

老皇帝死不鬆口的步步緊逼。

玉柱忽然抬高了聲調,大聲說:“不成就是不成,宰了我,也是不成.”

活像是個反骨仔。

沒成想,玉柱的公然忤逆,反而把老皇帝逗笑了。

“一天只許吃一頓飯,一頓不許超過二兩米.”

老皇帝撂下這句話後,徑直吩咐道,“扶我出去吧.”

“嗻.”

送走了老皇帝后,玉柱轉身看著龍王廟的題匾,久久不肯收回視線。

若是周荃在側,必會抖開摺扇,笑吟吟的說:這哪裡是龍王廟啊?分明是老虎口嘛!過了幾日,玉柱正在淑春園內,和侍衛們賭錢。

吳江忽然快步跑了進來,小聲稟道:“回爺,五爺奉旨而來.”

玉柱當即吩咐了下去,擺香案,換朝服,準備接旨!塞勒很奇怪的問:“五爺有好些年,都沒有出面傳過旨意了吧?”

玉柱微微一笑,卻沒有搭理塞勒。

老五出馬,必有喜訊啊!(ps:回晚了,很累,小睡一下。

若是醒得來,凌晨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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