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弟弟,我又來給你添麻煩了.”

老十三倒也爽快,徑直道明瞭來意。

玉柱微微一笑,老十三的親舅舅,惹上了官司,他能不來麼?

眾所周知,在言官們的監視之下,凡是敲了登聞鼓的京控案子,順天府都必須專折上奏給老皇帝。

老十三不來找玉柱的話,玉柱只需要照實陳奏,章佳·哈達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玉柱把老十三請進了內書房,落座之後,有些好奇的問他:“十三哥,你怎麼知道我今兒在慶府這邊.”

老十三來不及編謊話,只得略有些尷尬的說:“你每月的下半月,會來慶府這邊住,我也是知道的.”

玉柱撇嘴一笑,他其實早就知道了,最近幾年,老四一直在暗中派人盯他的梢。

和老電影的演繹不同,老四的手裡,雖無“血滴子”一類的狠辣機構,卻也有粘杆處的雛形機構——粘杆護衛。

雍親王府裡種了很多樹,在盛夏之時,樹上的“知了”們,叫得格外的歡快。

“知了”確實太吵鬧了,很影響王府主子們的休息,老四便特設了粘杆護衛若干名。

起初,粘杆護衛的工作,也就是拿著粘杆,爬上樹去粘知了。

慢慢的,老四發覺,粘杆護衛們因為在王府裡四處遊走的緣故,訊息格外的靈通。

除了老皇帝有本事安插內線之外,老四想盯玉柱的梢,其實並不容易。

經過幾年的摸索,受過諸多諜戰片教育的玉柱,已經弄清楚了,老四暗中派來盯著他的幾名眼線。

有心算無心,再加上,玉柱又是實權在握的步軍統領。

不客氣的說,玉柱想盯死進出老四王府的眼線,易如反掌也。

道理很簡單,各大王府的衚衕口,都有步軍衙門的兵丁把守。

玉柱只需要暗中把人手撒出去,守株待兔,然後悄悄的盯上即可。

“十三哥,你就這麼缺銀子花?”

玉柱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問老十三。

老十三嘆息道:“唉,我無爵無官,被兄弟們看不起,就只能和一些丘八們待在一起瞎混唄.”

玉柱心裡有數,老十三肯定不可能說出實情,只能編瞎話騙他。

“十三哥,你的意思是?”

玉柱含笑老十三的解決辦法。

老十三又是一嘆,小聲說:“我舅舅吃到嘴裡的銀子,都被我花得一乾二淨了。

唉,我現在就算是想還回去,哪來的銀子?”

玉柱等的就是這句話。

銀子?玉柱這裡多的是呀。

既然老十三登門來求,玉柱如果下狠手整慘了章佳·哈達,那就等於是提前和四爺黨翻了臉。

迄今為止,老四一直在暗中下蛆,想坑玉柱,就是不方便公開撕破臉皮,只能拐彎抹角的進行佈局。

玉柱也不想提前驚動了老四,免得將來的暢春園之夜,出現不可控的險惡局面。

俗話說的好,擒賊先擒王。

萬一,老四狗急跳牆的先弄死了老皇帝,再把玉柱騙進暢春園,豈不壞了大事?

“喏,十三哥,這裡是五萬兩銀票,你先拿給令舅,讓他和苦主曹小乙在大堂外和解了.”

玉柱嘆了口氣,解釋說,“若不和解,繼續纏訟下去,肯定會驚動汗阿瑪。

到那個時候,令舅的事,就不容易收場了呀.”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會推託不收玉柱的銀子。

老十三不是一般人。

因為,老十三的心裡有數,老四的手頭甚緊,根本就拿不出五萬兩銀子,來擺平此事。

說白了吧,只要不在堂前和解,此案絕對會鬧大,並直達天聽。

這種敲了登聞鼓的案子,一旦遞到了老皇帝的龍案上,結局就不是玉柱或是老四可以控制的了。

“算我暫時借你的,等我將來有銀子了,一定雙倍奉還.”

老十三也沒猶豫多久,徑直收了玉柱的銀票。

若是和歷史上一樣,老四最終登了基,老十三必是常務副皇帝。

那麼,他肯定還得起這麼點銀子。

不過,到那個時候,以老四的刻薄寡恩,玉柱即使把銀子都獻給了老四,項上的人頭,也是遲早要搬家。

老十三將銀票揣進懷裡後,忽然對玉柱說:“那個訟棍黃英,絕非好人,經常兩頭通吃,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玉柱心裡有數,黃英險些壞了老四的大事兒,老四肯定不可能放過他的。

“十三哥,等此案了結之後,你再做什麼,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玉柱不想摻和進去,索性把事兒挑明瞭說。

老十三得了玉柱的準信,心下大定,不由冷笑道:“到時候啊,我想辦法把苦主弄到手,讓他反咬黃英一口即可。

哼,我倒要親眼看著黃英那個無恥的訟棍,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玉柱啞然一笑,左耳進,右耳出,只當沒有聽見一般。

訟棍黃英,被老四和老十三盯上了,必然會被折騰得十死無生。

反正吧,這年頭的訟棍們,為了銀子,啥事都敢幹,良心早被那個啥吃了,玉柱絲毫也不可憐他們。

送走了老十三後,玉柱坐進了曹春的房裡。

“娘子,福彭的功課,差得慘不忍睹,怎會如此?”

玉柱一直以為,養不教,父母之過也。

要幹大事的玉柱,確實很忙。

但是,曹春有的是時間,盯著小福彭讀書啊。

這年頭,凡事就怕比較。

小鐵錘的功課,倒背如流。

小福彭別說倒背了,順背都不行,差距實在太大了。

尤其是,曹春既是小福彭的嫡母,又是他的親姨母,玉柱難免有些生氣了。

曹春看出玉柱的不高興,便解釋說:“爺,不瞞您說,福彭那孩子不肯讀書,我確實責無旁貸。

但是,小鐵錘敢不讀書,我就敢打爛他的屁股。

福彭,也可以這樣麼?”

這種靈魂之問,玉柱還真不容易回答。

小鐵錘是曹春的親兒子,曹春無論怎麼收拾他,親母子之間都沒有隔夜仇。

福彭就不同了呀。

“那怎麼辦?”

玉柱又問曹春。

曹春把手一攤,嘆息道:“爺,我一個婦道人家,有什麼辦法?”

玉柱也很理解曹春的難處,但是,福彭畢竟是他的親兒子,總不能從此放任不管了吧?

“好吧,就讓福彭每天跟著我讀書了,我去哪裡,他就跟著去哪裡.”

慈父之心,玉柱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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