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玉不僅是個能臣,還是個大清官。

他從不貪汙受賄,而且,辦事異常嚴謹。

玉柱不耐煩老待在南燻殿內,處理朝廷裡的陳穀子爛麥子,索性一股腦的推給了張廷玉去處理。

小農社會的那些事兒,再大也就那個樣子了。

申時四刻,玉柱一如往常的下值出了宮。

新軍的總司令部,就設在了同福夾道的盡頭。

玉柱從正院走出來,穿過兩道戒備森嚴的小門,就可以徑直進入司令部內。

由於是司令部重地,周邊二里內的警戒任務,由近衛鎮的警衛標全權負責。

近衛鎮的番號,肯定是新鮮出爐的。

但是,警衛標的歷史沿革,就比較長了。

警衛標的起源,其實是新軍都統的親兵隊。

當時的親兵隊,其實分為了二組人馬,一是親兵戈什哈,一是親兵馬隊。

早期的親兵隊,僅有幾十人而已。

隨著新軍編制的不斷擴大,親兵隊也跟著發展壯大為親兵營,乃至於如今的警衛標。

由於,新軍如今已經擴編至十萬餘人,為了軍隊建設的正規化和科學化,玉柱親手擬定了各個部隊的番號和代號。

番號和代號,都有平時和戰時之分。

比如說,警衛標的平時代號,就是109341部隊。

又比如說,第一鎮的戰時番號為:第101師。

如今的109341部隊,裝備之精良,簡直令人髮指。

警衛標的每位戰士,都是每人一支騎槍,一支標準的制式燧發槍,一支燧發手槍,一柄腰刀。

騎槍,主要是插在馬鞍橋的側面,方便在戰馬上,拔槍就射。

平時警戒執勤,則都背長槍和手槍,掛腰刀。

新軍普通部隊的鉛彈,都是圓形子彈。

但是,警衛標官兵們的鉛彈,卻是定裝的帶底託的圓形子彈。

開槍射擊之後,子彈出膛的一瞬間,底託就脫落了。

底託的好處是,增加了槍管的密封性,將圓型鉛彈的射程增加了一半左右。

也就是說,警衛標的步槍,有效射程從60米,增加到了90米。

很顯然,有效射程的增加,就意味著,玉柱的安全更有保障了。

受限於巨大的成本問題,目前的新軍,還無法普遍裝備這種帶底託的圓彈。

玉柱邁步走進新軍總參謀部內,嗨,軍官們正忙得熱火朝天呢。

就在玉柱想四處走走看看的時候,有人發現了他,趕緊大聲喝道:“立正!”

“啪.”

軍靴腳後跟的碰撞聲,響遍了整個總參謀部內。

玉柱覺得有些掃興,便淡淡的說:“大家各忙各的吧.”

如今的新軍總參謀長,是個地地道道的旗人,名叫馬佳·章勝。

當初,老皇帝把玉柱調離新軍的時候,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馬佳·章勝始終堅定的站在了玉柱這一邊,從來沒有動搖過立場。

玉柱用人,向來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只要忠誠可靠,管你是哪個族類,照樣予以重用。

不說旁人了,就說大將陳賡吧。

按照僵化的階級鬥爭觀點,陳大將連參加鬥爭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陳大將的祖父是封建磚制的幫兇——湘軍將領。

這且罷了,陳大將的祖父當年搶了不少好東西,回到湘鄉後,就廣泛的買地置產。

到了陳賡開始讀私塾的時候,他們家已經是湘鄉縣數一數二的大地主了,號稱是“陳半城”。

打土豪,分田地,分的就是陳半城的地,革的就是陳半城的命。

誰曾想,陳半城家的大少爺,卻不怕死的投身於鬥爭之中,實在是令人欽佩之至!

不過,馬佳章勝也是頂聰明的人,他故意改了名字,就叫:馬章勝。

這個名字,在漢人佔據絕對優勢的新軍之中,就比較合群了!

“報告山長,第101師已於一刻鐘前,控制了張家口的城防.”

馬章勝詳細的彙報了各個部隊的進展情況。

玉柱瞥了眼馬章勝,別看這傢伙手裡無紙,卻是心中完全門兒清啊。

方是時,玉柱居然有些走神了,不由想起了幾個經典的橋段。

“你來了就好,你一個頂我三個參謀長.”

“我們終於有了一個得力的司令部.”

“請首長放心,我們現在有1300多門大炮,和幾十輛坦克、裝甲車,保證30個小時內拿下那座城.”

嗯哼,在玉柱的心目中,馬章勝就像是那位參謀長一樣的給力。

英雄何須問出身,只要忠勇即可!

馬章勝也很清楚玉柱的老習慣,一邊陪著到處逛,一邊彙報軍情。

玉柱挨個辦公桌的轉過去,有些參謀軍官心裡很緊張,作圖的時候,居然畫錯了線,忙不迭的進行修改。

繞著參謀部的各個角落,完整的轉了一圈之後,玉柱坐進了馬章勝的簽押房裡。

“山長,老十四得了喀爾喀蒙古的支援,其所部的機動力,明顯增強。

我軍與其深入大漠,尋求與其決戰,不如以逸待勞的在張家口附近聚而殲之.”

馬章勝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向玉柱提出了他的建議。

玉柱點點頭,說:“我軍集中四鎮的主力,於張家口一線佈防,就是想讓老十四主動撞上來。

畢竟,咱們背靠著大運河,又有海運的便利,不怕拖.”

“是的,蒙古人雖然有牛羊,但是,蒙古人根本養不活老十四的十幾萬大軍。

光是後勤,就足以拖垮老十四.”

馬章勝看得很清楚。

老十四興兵東進,肯定希望速戰速決,就怕對峙時間過久,糧草不濟,軍心渙散。

除了後勤的問題之外,老十四還有個致命傷。

老十四手下的精銳八旗兵們,其家眷都捏在玉柱的手心裡。

萬一,玉柱以謀反的罪名,喪心病狂的把這些人的家眷,尤其是兒子都殺個精光,那就要痛徹心肺了啊!

自古以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就算是這些人最終打贏了,宰了玉柱,可是,家屬都死光了啊!

有馬章勝坐鎮在的司令部裡,玉柱非常放心的走了。

穿過兩道小門,玉柱徑直去了外院的大廚房,吩咐廚下的管事們,必須確保外邊的將士們,吃飽吃好。

誰敢偷奸耍滑,徑直杖斃,送公主墳去喂野犬。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玉柱這才搞到了五百萬兩銀子而已,還遠遠的不夠啊!

滿洲王公勳貴們,聚集到了慈寧宮外面,吵鬧個不休,耳目靈通的玉柱,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小農社會里,打仗缺錢,基本上,就三種方法:一是漢武帝的告緡令,把全國的富人,都整破產了,10室9空的變相均了貧富;一是普遍增加田賦;最後一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設卡徵收厘金。

想當初,長毛起事後,從咸豐元年到咸豐三年,清廷已耗費餉銀二千九百六十三萬兩,戶部的存銀僅為二十二萬七千餘兩。

沒錢鎮壓長毛了,怎麼辦呢?

朝廷只能被迫允許湘軍,在各自的防區範圍內,普遍徵收厘金了。

厘金就其課稅品種的不同,可分為百貨厘、鹽厘、洋藥厘、土藥厘四類。

其中以百貨厘舉辦最早、範圍最大,故所謂厘金,主要是指百貨厘而言。

百貨厘的課稅物件,多為日用必需品,一切日用所需之物,無一不在被徵之列。

玉柱的手頭並不缺錢花,但是,他必須裝出很缺錢花的樣子。

不然的話,等秋賦收上來之後,玉柱還怎麼找戶部要軍費呢?

當然了,厘金的徵收點,肯定不可能是京城了,那個負面的影響太壞了!

嘿嘿,等過得幾日,徐州落入了新軍之手後,緊貼著運河,逐船貨物徵收厘金,不僅財源茂盛,而且徵稅物件想跑都跑不脫。

歸根到底,大清朝的商稅實在是低得令人髮指。

這個時代,只要糧食不徵稅,老百姓有口飯吃,厘金制度對草民們就不至於影響過大。

曾剃頭在江南征收了十幾年的厘金,不僅養活了十幾萬湘軍,還頗有盈餘。

這就從側面證明了,商稅實在是太低了。

玉柱回到正院後,秀雲正眼巴巴的站在門邊等著他。

“爺,請用茶.”

“爺,請用點心.”

“爺,擦把手吧.”

秀雲殷勤的伺候著男人,明明心裡很想問,小軒玉近況怎樣了,卻死活不肯直接問。

玉柱豈能不知道自家女人的心事?

飲了茶,用了點心之後,玉柱就笑眯眯的把小軒玉的近況,詳細的告訴給了秀雲。

秀雲聽了半晌,忽然冒出一句,“曬得太黑了,將來會不會讓別人嫌棄呢?”

玉柱一聽就懂,秀雲嘴裡的別人,肯定是指的是軒玉的正室夫人,她的兒媳婦。

唉,大行皇帝還活著的時候,曾經指婚了老二胤礽的庶女,給軒玉做正妻。

然而,造化實的在弄人,弘皙不僅沒有登上皇位,而且,至今下落不明。

很自然的,這門婚事,肯定是不成了。

和老二做親家,原本就不是玉柱的意思。

婚事早早的做罷了,玉柱反而如釋重負。

省得將來,還需要找藉口,休妻了!

實話說,玉柱只是派兵把老四、老八和老十四的王府給圍了,並未抄家抓人,已經算是很夠意思了。

但是,年羹堯就沒有這麼便宜了。

整個年家,包括年羹堯的堂兄弟們在內,不僅被抄了家,不論男女老少,都抓進了大牢裡。

謀反乃是十惡不赦之重罪,年家人的命運,實在是堪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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