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下級官員的公然挑釁,一個合格的老官僚,應該如何應對?有人喜歡擺事實講道理,裝作很親民的樣子。

然而,玉柱卻十分霸道的吩咐道:“來呀,摘了他的頂戴,叉出去!”

“嗻.”

幾名親兵一擁而上,堵嘴的堵嘴,拽胳膊的拽胳膊,十分麻溜的把那人,像拽死狗子一樣的拖出了戶部的伙房。

哼,啥叫一言堂?一言堂,懂麼?玉柱是何等身份?他說話的時候,豈容任何人當眾挑釁?尼瑪,阿貓阿狗都敢當眾反駁玉柱的意思,那還當個鬼的管部大學士?是時候敲黑板了,管部的中堂,難道是受氣的小媳婦麼?反正吧,在大清的官場上,官越大,實權越重,越有資格耍流氓!收拾了刺頭之後,玉柱望著鴉雀無聲的伙房內,輕聲一咳,冷冷的問大家:“戶部衙門裡,誰說了算?”

一陣死一樣的沉寂之後,有人大著膽子說:“玉中堂說了算.”

“對,對,玉中堂您老人家說了算.”

“是啊,玉中堂說了算.”

玉柱點點頭,吩咐道:“確實太過奢侈了,很不像話,撥銀減半,你們都沒有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

“誰敢有意見吶?”

“都聽玉中堂您的吩咐.”

玉柱滿意的一笑,意味深長的說:“不服的人,儘管放馬過來。

我教你們個乖,可以回去找你們後頭的主子,上宮裡告我去.”

一旁的楊森,簡直是看傻了眼,也佩服五體投地。

眾所周知,戶部伙房裡,向來是藏龍臥虎之地。

遠的且不說了,好幾個負責採買的管事,都牽連著各家王府的寵妾或是心腹大管事。

“木林兄,這些人若是不乖,直接命人摘了頂戴,攆出衙門。

哼,凡事自有本爵閣替你兜著.”

玉柱冷冷的掃視了全場一週,視線所及之處,人人都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

“是,卑職謹遵中堂大人的教誨.”

楊森哈腰作揖,接過了玉柱當眾給他的“虎皮”。

發了威力之後,玉柱站到伙房的臺階上,淡淡的說:“國事艱難,西北有大戰,花錢如流水,切不可太過於奢靡,都明白吧?”

“是.”

“嗻.”

“我還是那句話,不服的,有種找人進宮裡去告我的黑狀,本爵閣一定奉陪到底.”

玉柱撂下這句話後,揮揮袖子,揚長而去。

楊森望著玉柱的背影,他心想,跟著這樣的中堂,才是真正的有盼頭啊!“哦,你真的這麼說了?”

老皇帝聽完了玉柱的稟報後,放下手裡的佛珠,忽然笑道,“你個小混蛋,還真的有些像我年輕時候兒的脾氣。

我年輕的時候兒啊,要麼裝糊塗,要麼頂頂較真,寧可做錯了,也必須抓權在手。

嘿,當年撤藩的時候,滿朝文武重臣之中,除了明珠之外,沒人支援我.”

“後來怎麼著?打了好多年,還是順利的拿回了雲貴兩省.”

康熙十分得意的炫耀所謂的顯赫武功。

玉柱的心裡暗暗好笑,康麻子啊,你也忒擅長給你自己塗脂抹粉了呀!若不是吳三桂死得早,整個天下說不準就姓吳了!玉柱聆聽了一陣子老皇帝的豐功偉績,就想走了。

他進宮來,打著稟報戶部帳目的旗號,其實是想搶先一步,把今天干的事兒,在老皇帝這裡掛個號,讓老皇帝心裡有個底。

很多初入官場的人,吃虧就吃虧在這些細節上了。

大領導,要時刻保持暢通的溝通,才不至於惹來不必要的誤會。

老皇帝看出了玉柱想走的心思,便擺了擺手說:“別急著走。

你先看看這個.”

說罷,親手遞了一份奏摺給玉柱。

玉柱才不會那麼傻呢,看奏摺那是皇帝的特有權力,他算哪根蔥呀?見玉柱很懂事的沒接奏摺,老皇帝便叫來魏珠,讓他念摺子。

等魏珠唸完了摺子後,玉柱秒懂了,豐臺大營出了大事,有個參領被人殺死在了軍營裡。

“唉,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朕琢磨了很久,要查清楚這事,只能是派你去了.”

老皇帝溫和的望著玉柱。

豐臺大營是什麼地方呀?豈容玉柱擅自插手其中?玉柱搖著頭說:“戶部的事務太多了,臣兒必須每天盯著.”

老皇帝深深的看了眼玉柱,斥責道:“你才多大歲數呀,就如此的疲懶?”

玉柱涎著臉,說:“汗阿瑪,您也是知道的,我每天要忙到下午的酉初才能離衙.”

戶部家大業大,各種繁雜的公務,確實多如牛毛。

老皇帝也知道,玉柱沒有說瞎話,他確實每天都忙到天快黑了,才離衙回府。

老電視劇裡,說的是,豐臺大營提督成文運。

實際上,在清初時期,除了九門提督之外,其餘的提督是綠營兵裡才有的官職。

豐臺大營純屬是八旗的兵制,其最高長官是都統,歷任都統也都是滿洲旗人。

在豐臺大營裡,都統相當於軍長,副都統是副軍長,從三品的參領也就是實權在握的師長了,手底下管著數千精銳的八旗兵馬。

堂堂師長,居然死在了自己的軍營裡,別說心思敏感的康熙了,換誰都會大起疑心。

康麻子說什麼,樹欲靜風不止,玉柱怎麼可能聽不懂其中的弦外音呢?但是,玉柱是真心不想沾惹豐臺大營的麻煩事兒。

隆科多和玉柱,父子兩個人,圍著九門提督的要職,一直唱著二人轉。

說句心裡話,已經很扎眼了。

若是,玉柱還想把手伸進豐臺大營裡去,那就純屬是壽星公上吊,活膩味了。

人貴知足!只是,老皇帝執拗起來,也是格外的可怕。

“怎麼?怕朕猜忌你麼?”

老皇帝這話一出口,就把玉柱所有的藉口,全都堵在喉嚨管裡,再也不敢輕易的吐出了。

“老爺子,說句心裡話,我去豐臺大營,真的不合適。

您可能忘記了吧?上次,我去豐臺大營裡,還殺了幾個他們的人,有宿仇呢.”

玉柱當初下的一步閒棋,就在這一刻,終於起作用了。

“不許和朕討價還價,就這麼定了.”

經玉柱的提醒,老皇帝恍然記起,小混蛋果然在豐臺大營裡,留下過血債。

“你不去,難道要派老八去麼?”

老皇帝這麼一反問,玉柱再不敢吱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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