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個這種場合的女人,孫承運居然已經花了幾萬兩銀子。

玉柱心裡有數,孫承運已經走火入魔,掉入了賽西施編織的溫柔陷阱裡。

更可氣的是,孫承運砸了這麼多錢後,賽西施居然絲毫面子也不給他。

堂堂和碩額駙,財神爺崇文門監督,去請賽西施過來,竟然半個時辰不至,這個譜確實擺大了呀。

不過,這個時候的達官貴人們,基本上,都要顧忌身份和風評,不會去做強搶書寓花魁的事兒。

不然的話,也不會有“秦淮八豔”的佳話了。

和一般的煙花之地不同,書寓屬於是頂級的尋歡場所,收費異常之高。

但是,必須承認,書寓的花魁,才是整個煙花行業裡的真花魁,不僅漂亮,而且有氣質。

更重要的是,書寓的花魁,非常有文化。

舉凡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

孫承運不是一般人,他和玉柱相識於寒微之時,感情格外的深厚。

感情深,包容之心,也就比旁人強不少。

於是,玉柱又坐了一刻鐘,算是給足了老孫面子。

就在玉柱起身,打算回府之時,孫承運獨自回來了。

“弟弟,讓你久等了,實在是對不住了.”

孫承運一連聲道了歉。

他也知道,玉柱被冷落了後,一直沒走,這純粹是念著和他的情分呢。

玉柱一看,還知道回來道歉,嗯,還好,沒有徹底的掉坑裡。

“怎麼,她故意端著架子,不肯見你?”

玉柱問孫承運。

孫承運嘆了口氣,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說了實話。

“唉,等她的人很多,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請了別人進去聊天.”

孫承運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

玉柱算是搞明白了,孫承運白等了快兩個小時,人家花魁根本懶得搭理他。

老兄弟遭受了感情上的打擊,玉柱自然是要安慰的。

孫承運吃了閉門羹,卻依舊不想走。

玉柱還沒吃晚膳,索性叫來提前備好的席面,陪著孫承運邊吃邊聊。

“滋.”

孫承運捫了口酒,嘆息道,“好弟弟,你不知道呀,我惦記她,已經很久了。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玉柱點點頭,這個時代的追名姬,其實就和後世的追校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想想看,校花有多少男人追?在這個時代,追名姬的男人,只會更多。

不管是哪個時代,當了舔狗的男人,註定沒有好下場。

因為,女人這種生物,天性慕強。

總體而言,男人若想擁美而歸,財富、權勢、帥氣、才華、嘴巴會騙,必須具備其中之一。

上述五項,孫承運除了不帥和無才之外,其餘的三項其實都是具備的。

玉柱心裡非常有數,孫承運無法獲得花魁的青睞,主要是無才。

附帶著老瞟客之名遠播,臭了名聲。

客觀的說,男追女,隔座山。

尤其是,漂亮姑娘看你不順眼的時候,必然是事倍而功半,最終是人財兩空。

但是,賽西施既然不待見孫承運,卻又花了他的幾萬兩銀子,這就不對了。

腳踩幾條船的女人,挺招人厭的!孫承運找了玉柱來幫著鎮場子,說白了,也是耐心快被耗光了。

玉柱也是好色的男人。

男人的劣根性,他自然是知之甚深。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放之四海而皆準!玉柱和孫承運碰了杯之後,笑著問他:“你是怎麼個打算?”

賽西施,和玉柱沒有半文錢的關係,僅僅是孫承運的私事罷了。

給朋友幫忙,切忌幫過了頭,玉柱以前就吃過類似的大虧。

幫了朋友的大忙,反而落下了埋怨,鬧得裡外不是人,別提多憋屈了。

所以,玉柱要問清楚,老孫究竟是怎麼想的,才好出手幫他嘛。

相交這麼多年了,孫承運非常瞭解玉柱的脾氣。

既然玉柱這麼問了,肯定是想幫他一把。

只是,孫承運終究還是惦記著,不僅得到人,更要得到心。

這人吶,心魔最難驅除。

“唉,好弟弟,不瞞你說,我就想見她一面,當面問清楚一些事兒。

她若實在不肯從了我,我也就死了這條心.”

孫承運的想法,倒是可以脫身的唯一出路。

既然孫承運說了心願,玉柱便叫來吳江,吩咐說:“拿了我的名帖,去喚了此間的老闆娘過來.”

“嗻.”

吳江領了命之後,很快,就把書寓的老闆娘領了來。

“賤妾柳氏,叩見柱爺.”

柳氏知道玉柱的厲害,進門之後,就規規矩矩的跪了。

玉柱並沒有叫柳氏起身,而是徑直吩咐道:“孫兄是我的哥哥,他想見一見賽西施,汝且去安排吧.”

“這……”柳氏甚覺為難,因為,賽西施壓根就瞧不上孫承運。

“怎麼?連區區小事都辦不到麼?”

玉柱淡淡的問柳氏。

不誇張的說,在京城裡,敢和玉柱掰手腕的人,都是老皇帝的親兒子。

真惹怒了玉柱,哪怕柳氏的後頭站著再硬的靠山,也難逃一起灰飛煙滅的悲慘下場。

實力相差太過於懸殊了,得罪了玉柱,毫無懸念的必輸之局。

“唉,既然是柱爺您發了話,賤妾安敢不從?”

柳氏很不情願,也很不甘心。

但是,拿雞子碰石頭,她真的沒那個膽子。

“少廢話,給你一刻鐘,過時不候.”

玉柱今天來此,目的就是幫著孫承運鎮場子。

啥叫鎮場子,懂不懂?玉柱發的話,被當作是窮措大的放氣,能叫鎮場子麼?那叫跌份兒!“是.”

柳氏知道厲害,爬起身子後,也顧不得頂流書寓老闆娘的優雅形象了,一路小跑著,衝了出去。

只是,令人沒有料到的是,一刻鐘後,賽西施居然還沒露面。

得嘞,柱爺發的話,真被當作了放氣!玉柱隨即起身,邁開四方步,悠閒的往外頭走。

孫承運也知道其中的厲害,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楞是沒敢說半個字,乖乖的跟在玉柱的身後,一起往外頭走。

下樓的時候,柳氏領著賽西施來了。

玉柱明明看見了,卻只當沒看似的,領著孫承運就往外頭走。

“柱爺,柱爺,請留步,賤妾知道錯了,認打認罰,絕不敢說半個不字.”

柳氏嚇得魂飛魄散,強拽著賽西施跪到了小路的中間。

玉柱壓根沒去看她們,轉了個方向,繼續朝外頭走去。

柳氏心下大駭!今天,真讓玉柱負氣走了,那就是大禍臨頭了!柳氏畢竟是頂級書寓的老闆娘,見多且識廣,她情急之下,急中生智,索性抬手就是一掌。

面臨生死關頭,柳氏絲毫也沒敢留手,“啪!”

耳光狠狠的扇在了賽西施的俏臉上。

“賤表子,給你臉不要臉,老孃馬上賣了你去野姬窯.”

兩害相權取其輕,柳氏是真的急紅了眼。

這個時代的姬院,大致分為四等。

其中,清吟小班或是書寓,都屬於是頂流的尋歡之所。

至於,野姬窯嘛,顧名思義,就是給錢就可以騎的場所。

而且,服務物件基本都是最底層的販夫走卒。

從梅苑書寓,淪落到了野姬窯,就是從天堂,跌入了十八層地獄。

柳氏也想得異常通透,得罪了玉柱,肯定是全家死翹翹,再無翻身的機會了。

捨棄了賽西施,確實損失慘重!然而,只要梅苑還在,過不了幾年,柳氏又可以培養一個花魁出來當搖錢樹。

玉柱心裡有數,柳氏嚷嚷著要賣了賽西施去野姬窯,不過是耍的詐術罷了。

可是,孫承運卻當了真,他趕緊擺手說:“何至於此?何至於此?柳媽媽,我願出三萬兩銀子,贖了梅娘回去.”

哦,敢情賽西施叫梅娘啊,玉柱這才知道!見玉柱一直沒有吱聲,柳氏哪敢要價這麼高啊?柳氏擠出一臉媚笑,低聲下氣的說:“這個賤表子哪裡值這麼多銀子?額駙爺,您若是還瞧得上她,隨便給個幾十兩銀子,也就很夠意思了.”

嘿,這顯然是折以下的大甩賣了!“這如何使得?區區幾十兩的身價,豈不是看輕了梅娘麼?柳媽媽,至少也要一萬兩銀子吧?”

孫承運被色迷了心竅,硬要多給百倍以上的贖身銀。

玉柱心裡有數,孫承運不缺銀子花。

別的且不說了,單單是別人託孫承運給玉柱遞個話,至少是一千兩銀子起步了。

就在眾人皆以為,大局已定之時,賽西施突然揭開了柳氏的老底子。

“柳媽媽,我誓死不跟姓孫的。

我原本就不想收他的東西,可是,姓柳的,你說什麼冤大頭來了,不騙白不騙。

若不是你非要騙他的銀子,我怎麼可能落到如此地步呢?都是你這個黑心肝的給害的.”

賽西施仰起芙蓉俏面,惡狠狠的盯著柳氏,破口大罵。

玉柱是何許人也,他一聽就知道了,孫承運砸在賽西施身上的銀子,其實是被柳氏騙走的。

孫承運這才恍然大悟,氣得渾身直髮抖,指著柳氏的鼻子,怒道:“賊婆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連爺都敢騙?你以為爺只有幾個臭錢,瞧不起人是吧?”

“好弟弟,求您了,幫我抽了這個賊婆子的筋,剝了她的皮,簡直是太欺負人了.”

孫承運火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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