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京城一樣,西寧衛的冬天,冷得要死。

主要是,黃土高原上的冷風,一個勁的吹,寒徹透骨。

天氣冷,也不全是壞事。

反正沒地方去,玉柱請來的西洋技術工匠們,正好待在屋子裡,研究仿製邃發槍和野戰火炮。

在這個時代,近代陸軍的主要武器,除了前裝滑膛槍之外,就要算是前裝滑膛炮了。

據荷蘭的炮匠介紹,英軍的火炮,包括艦炮在內,材質主要是灰口鑄鐵。

灰口鑄鐵的硬度低,脆性小,熔點低,鐵水的流動性好,具有良好的鑄造效能,加工十分容易。

只是,這種鑄鐵雖好,在西寧的技術人員,卻無人懂得怎麼冶煉。

由於,康熙對火炮的控制極嚴,玉柱的實力還很弱小。

他暫時不想刺激康熙,索性就讓西洋技術人員們,著重研究槍管的材料。

玉柱原本就是搞冶金的,他自然很清楚,西方包括日本的材料,之所以領先,那是真的沉下心思搞實驗,長期積累下來的成果。

基礎性的實驗,非常非常燒錢。

但是不搞肯定不行,不搞只會永遠落後。

沒辦法,受冶金技術的落後限制,很多基礎性的東西,都需要從歐洲挖人來搞。

萬事開頭難,只要持之以恆,積累個十幾年,玉柱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科技樹遲早會開花結果。

開春之後,玉柱派人給青海蒙古諸部的旗主們,下了請帖,約他們相會於西寧。

玉柱這個西寧土皇帝下的請帖,敢來的,勉強算是朋友。

不敢來的,肯定是敵人。

有時候,站隊的選擇並不複雜,一試便知。

玉柱請草原上的王爺們來西寧,作客站隊是假,主要是想個合適的藉口。

因為,他想趁夏季的時候,摸清楚從青海格爾木到雪域高原,沿途的地形地貌,並繪製出準確的軍用輿圖。

既然來了西寧,玉柱肯定要在康熙的心目中,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最瞭解的雪域之人,玉柱也。

到時候,兩次雪域大戰,玉柱總要摻合進去,跟著分一大杯羹吧?以康熙的精明,平時的狀態下,玉柱很難抓到更大的兵權。

另外,別看玉柱名義上算是西寧王。

實際上,八旗火器營,他只有軍事指揮權。

綠營兵,也隸屬於甘肅提督,玉柱同樣只有臨時指揮權,而無提拔任用的人事權。

至於,西寧的駐防八旗,已經腐朽不堪,玉柱壓根就無法指望他們。

不得不說,這裡就看出了康熙的高明之處。

玉柱掌握著西寧駐軍的最高軍事指揮權,卻無人事任免權,大家彼此牽制著,不可能讓玉柱為所欲為。

說白了,玉柱也看透了康熙的心思,他在西寧就沒打算培植太多的心腹。

在時機並不成熟的時候,擅自妄動,只可能惹來康熙的疑心,而沒有任何戰略性的意義。

比如說,玉柱就算是抓到了幾百綠營兵的控制權,又能怎樣呢?整個大清,各地的綠營兵,總兵力足有六十幾萬。

這幾百綠營兵,壓根就不夠看。

再說了,玉柱掌握的武衛營,也就是一支五百多人的小部隊罷了。

靠這麼點人,就想掌握朝局,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當然了,玉柱領兵在外,也有他可以揮灑的空間。

比如說,馬青方的義勇營,並不是朝廷的經制軍。

這就給了玉柱極大的操作空間,還不容易惹來康熙的疑心病。

整個冬天,馬青方的鄉兵義勇營,都跟著武衛軍一起訓練。

從十月到四月,這都六個月過去了,義勇營的三百鄉兵,早就可以算是合格的預備隊了。

五百主力正兵,三百預備兵,總數沒超過千人,肯定處在康熙的容忍範圍之內。

只是,三百預備兵的裝備,可就五花八門了。

既有繳獲自小策凌的一百多支火繩槍,也有武衛營裁換下來的幾十支舊燧發槍,更多的則是大刀長矛。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利用這一百多支槍,玉柱不動聲色的把馬青方的義勇營,完整的操練了一遍。

別的且不說了,玉柱出京的時候,武衛營只有五百多人,現在多了三百完全掌握的預備兵,基礎實力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要知道,第一次鴉片戰爭的時候,英軍派出的總兵力,包括約5000英國陸軍、7000印度僕從軍和7000皇家海軍,合計19000人左右。

玉柱現在的做法,也就是一點點螞蟻搬家的搞法。

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怎麼可能一步到位呢?玉柱只能採取零敲牛皮糖的戰術,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慢慢的積攢起屬於他自己的家底。

請帖發出去後,來西寧參會的蒙古王爺們,倒是不少。

只是,令人遺憾的是,格爾木河以西的蒙古王爺們,基本上都沒有親自來,而是派的旗下長老。

玉柱等的就是這個藉口。

於是,康熙四十九年的四月初八,玉柱帶著武衛營、義勇營和綠營兵,總計一千三百人,再次出了西寧,打著例行巡視青海大草原的旗號,朝著格爾木地區的和西右中旗進發了。

這個就要說說青海的整個地形了。

青海和甘肅交界的地區,從北向南,依次橫亙著幾座自西向東的大山脈,包括祁連山、野馬山-疏勒山-大通山系、宗務隆山-青海南山。

但是,從西寧出發,只要翻過大通山,就可以沿著和南左末旗(海宴縣)、和北右旗(剛察縣)、和北前旗(天駿縣)、和北左末旗(德令哈市)一線平緩的丘陵地帶,順利的進至柴達木盆地。

歷史上,老十四當大將軍王的時候,就是走的這一條路線,攻進的雪域。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只要越過了宗務隆南山和青海南山之間的缺口,一直到和西右中旗(格爾木)之間,都屬於一馬平川的狀態,非常方便大軍運送補給進去。

打仗,打的就是後勤。

大軍連飯都吃不飽了,還打什麼仗?說白了,青藏鐵路要走格爾木一線,依次越過崑崙山口和唐古拉山口,再進入雪域,也是依託了柴達木盆地的有利地形。

玉柱帶著壯大了實力的清軍,依舊是邊行軍,邊安排人測繪地圖。

結果,玉柱一行人足足在大通山裡耗了快兩個月,才抵達了北左末旗(德令哈市)。

從北左末旗往南,繞過額勒蘇池(託素湖)和西達布遜淖爾,玉柱才算是進入了和西右中旗境內。

這條路線,完美的避開了,幾乎橫貫柴達木盆地以東地區的柴達木河。

繼續往南走,山勢越來越陡峭,氣溫下降的很快。

只見,莽莽崑崙,氣勢磅礴,四季寒冬,銀裝素裹,群山連綿,萬仞雲霄。

到了崑崙雪山腳下,玉柱不可能再往前進了,只能遺憾的朝回走。

又是十月初的時候,玉柱順利的回到西寧。

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校正了地圖的各項引數之後,玉柱將編輯成冊的全新軍用輿圖,透過六百里加急,遞進了京城的皇宮裡。

玉柱在西寧過的第二個春節,整個將軍府裡顯得格外的熱鬧。

大年初一的一大早上,玉柱的手裡抱著虛兩歲的兒子,坐在炕上,和曹春閒聊。

曹春所生的兒子,乃是老佟家八房的嫡長子,玉柱起的小名鐵錘。

玉柱是搞冶金的專業,兒子取名鐵錘,寓意很明顯,指望槍管炮管之類的材料,能夠獲得大成。

玉柱是前年七月到的西寧,曹春是當年四月就懷上的鐵錘,來年二月產子,正好十個月差幾天。

鐵錘這孩子足月所生,八斤多重,健康的很。

只是,鐵錘這麼大的分量,曹春生他的時候,頗吃了些苦頭。

康熙得到了訊息後,興致勃勃的親筆賜下大名,常盛。

玉柱的長子大名軒玉,軒字是康熙賜的,玉字則是玉柱揣摩著康熙的心思,也懶得計較什麼避諱了,故意添上去的。

結果,康熙果然優待曹家人,曹春的兒子,他就給賜了兩個字。

嘿,康熙打壓富察家的小心思,可謂是昭然若揭也。

老佟家的一等公爵位,將來肯定是由軒玉襲了。

玉柱自己掙的三等勇毅子的爵位,因康熙特意加恩世襲罔替的緣故,將來也就是鐵錘的了。

從帳面上看,鐵錘肯定吃了虧。

畢竟,軒玉和鐵錘都是玉柱的親兒子,還都是嫡長子。

可是,一等公和三等子之間的待遇,差距太大了,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曹春倒挺滿足的。

她曾經告訴玉柱,她有種預感,將來鐵錘承襲的爵位,肯定不止是個三等子。

玉柱一聽就知道,曹春這是明裡拿著兒子說事,暗裡將他捧起老高。

道理很簡單,鐵錘承襲爵位越高,說明他阿瑪玉柱有本事搞到更高的爵位嘛。

曹春有了鐵錘,地位自然是異常之穩固了。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杏蕊跟著玉柱來西寧一年半了,肚子裡絲毫也沒有動靜。

反而是甚少侍寢的紅梅,懷上了身子。

再過幾個月,玉柱的膝下又要添丁進口了。

剛過完年,京裡就傳來旨意,召玉柱回京陛見述職。

玉柱接了旨意後,便知道了,他即將離開西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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