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佟六,請三老爺、三太太和玉二爺大安.”

佟六的這聲三太太,其實是昧著良心瞎叫的。

然而,就算是隆科多的嫡妻赫舍里氏,還活蹦亂跳的。

到了這裡,佟六若敢不喊三太太,那就擎等著被打斷狗腿吧。

隆科多真惱了,連親爹佟國維都敢打,還當著皇帝的面兒。

除非,佟六活膩味了,就算是借他八十個膽子,也絕不敢把李四兒喚作是李姨娘。

“說吧,老頭子讓你來做甚?”

隆科多也沒叫佟六起來,直接就問他的來意。

“回三老爺,老太爺說了,咱們旗人家的熬年,可不得團圓著麼?這不,就派了奴才,來請三老爺、三太太和玉二爺回祖宅一起團聚來著.”

佟六是真心不想走這一遭,但是,誰叫他是佟國維的阿哈呢?阿哈,就是在關鍵時刻,用來背黑鍋的倒黴鬼!“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隆科多冷冷的下了逐客令,壓根就沒搭理佟六的傳話。

佟六暗暗鬆了口氣,混不吝的隆老三沒叫人揍他,已是萬幸。

玉柱一直靜靜的品茶,絲毫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都這麼晚了,佟國維才派了佟六來請他們回祖宅,顯然是沒有誠意的所謂橄欖枝。

隆科多要的是,帶著李四兒她們母子三人,風風光光的回佟家的祖宅,而不是做賊似的偷偷摸摸。

佟國維已經老了,而隆科多正當盛年,還掌握著滔天的實權,時間完全站在隆科多一邊。

深更半夜的偷摸著回府,這是惟恐叫外人知道了麼?更重要的是,玉柱已經高中解元,眼看就要成為異常金貴的滿洲進士,甚至有可能是史無前例的滿洲狀元郎。

說白了,玉柱在老佟家的第三代中第一人的地位,已經牢不可破了!在玉柱即將崛起的前夜,佟國維今日少給他一分顏面。

他日,玉柱就會少照應老佟家的堂兄弟們九分。

之所以是九分,那是因為,自己人的內鬥,往往比外人之間的爭奪,更容易殺紅了眼!其中的邏輯很簡單。

李世民玄武門奪位之後,把哥哥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的兒子們,都殺了個精光,就是想要斬草除根。

清官難斷家務事,佟國維面臨的選擇難題,真的很難!畢竟,隆科多的嫡妻小赫舍里氏還活著,嫡長子嶽興阿也已經娶妻。

只是,佟國維的為難,玉柱一點也不關心,也不想去搭理。

說白了,如果不是李四兒一直惦記著風光的回佟家祖宅,他們一家四口人就這麼住在外頭,其實巴適得很。

隆科多有聖寵,還有實權。

等佟國維一死,一等承恩公爵位,必定是他隆老三的囊中之物!再說了,老佟家的祖宅裡頭,盡是些個汙髒臭的破爛事兒。

只要玉柱接了過來,肯定是沒完沒了的幫著擦屁股。

前不久,嶽興阿仗著隆科多的勢,不僅奪了人家的好地段商鋪,還把那個東家給打斷了腿,這就太惡了!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你讓玉柱怎麼去管?管得過來麼?當然了,佟國維的身上,也有玉柱感興趣的東西。

玉柱的曾祖父,佟圖賴,就是正藍旗漢軍的旗主。

佟國維,直到現在為止,依然還是正藍旗漢軍的旗主。

旗主,就是奴隸主。

若是玉柱掌握了正藍旗漢軍的實權,手頭上就多了至少兩千兵馬。

嘿嘿,山陵崩的時候,就又多了一分獲勝的把握。

玉柱是個超級務實的傢伙。

什麼內閣大學士啊,南書房大臣啊,這些看似權勢極重的職務,在他的眼裡,都是浮雲爾。

能夠捏在自己手心裡的刀把子,那才是改變命運,甚至是讓江山變色的決定性力量!佟六灰溜溜的走了,李四兒的心情倒沒受太大的負面影響,依舊是笑呵呵。

五更三點,晨鐘敲響之後,四九城裡的夜禁,正式結束。

熬了一夜的隆科多,卻沒辦法去睡覺,而是換了正式的朝服,騎馬去神武門外排隊,等著遞牌子進宮,向皇帝恭賀新春大吉。

新春的第一天,四品以上的朝廷重臣,以及四品以上的外命婦,都要進宮朝賀。

所謂外命婦,特指,四品卿銜以上,有誥封之臣下嫡妻也!其中,朝臣們自然是去乾清宮門前磕頭,外命婦們則去向皇太后恭賀新春。

乾隆朝的時候,皇帝小舅子傅恆的老婆,如花似玉的葉赫那拉氏,給皇太后請過安後,臨時要更衣。

結果,被見色起意的乾隆,堵在偏殿裡給辦了。

乾隆可真夠無恥的,也許是辦爽了,他硬是藉著皇太后的名義,把葉赫那拉氏留在宮裡,快活了一個多月後,才放出宮去。

然後,就有了福康安!據《高宗實錄》的曲筆記載,富察皇后,就是因為親弟弟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給活活嘔死的。

玉柱回屋後,剛摟著林燕兒躺下,就聽窗外傳來寒霜的聲音。

“二爺,門房上來報,步軍統領衙門下,老爺的老部下參將羅興阿,登門賀新春來了.”

玉柱熬了一夜,懶得理這些破事,就沒好氣的說:“門房老秦沒告訴他們,老爺已經進宮去了麼?”

“回二爺,老秦已經說過了。

可是,那位羅參將,聽說您在家裡,就說見您也是一樣的.”

寒霜傳的這一番話,把玉柱逗笑了。

得了,顯然是睡不成了。

畢竟,隆科多的部下們,玉柱還是需要花心思籠絡住的,將來有大用。

玉柱洗了把冷水臉,驅散了睏意,更衣出來見客。

“標下羅興阿,恭賀玉二爺新春大吉,萬事如意.”

羅興阿見了玉柱,毫不含糊的紮下千去。

這位參將羅興阿,也算是老熟人了。

上次,趙東河請客送美,為的就是林燕兒的親三哥,連人帶貨都被羅興阿給扣下了。

“老羅啊,別老這麼客氣了,太生分了.”

玉柱有心拉攏羅興阿,態度也就格外的和藹可親了。

羅興阿不禁喜上眉梢,腰也哈得更低了。

滿四九城裡,誰不知道,隆科多最疼玉柱了?在武賤文貴的當下,羅興阿這個綠營裡的三品參將,根本就不值錢!隆科多的手下,既有八旗兵,也有綠營兵,以八旗兵為主。

玉柱是個謹慎之人,他不可能一開始就去接觸八旗步軍營的中高階將領,只能從綠營兵裡入手了。

上次,羅興阿就存了巴結玉柱的心思,玉柱又有心拉攏他。

兩下一湊,現場的氣氛自然不可能差了。

玉柱含笑讓了座,又命下人奉了茶,上了瓜果、點心和糖果,把羅興阿招待得很滿意。

為了顯示親近之意,玉柱刻意留羅興阿攀談了兩刻多鐘,這才端茶送了客。

羅興阿出門的時候,見他的直接上司,副將高明,還在大門外頭苦等玉柱的接見,心裡不由暗暗得意。

“二爺,這位羅參將送來的點心盒子裡,裝了一張一萬兩的銀票.”

玉柱送客回來,寒霜就來稟報了這個令人意外的訊息。

以前,隆科多這裡,也沒誰去拆客人送來的點心盒子。

後來,有個僕人無意中撿到了一隻丟棄的點心盒子,發現裡邊藏著一張五千兩的銀票,就上交給了李四兒。

說實話,如果是五十兩,他就敢直接陰了。

但是,五千兩的數目太大了,就算是他拿著銀票去票號兌付,也會被盤問出破綻的。

很簡單的道理。

五阿哥胤祺為了慶賀玉柱高中解元,特意在四九城裡最頂級的致美樓,擺了一桌烤全乳羊的頂級席面兒。

整桌席面兒,包括美酒在內的所有開銷,匯總到了一塊兒,也就花了不到十二兩銀子而已。

五千兩銀票,市面上不僅花不出去,也沒有哪個商鋪敢收這麼大的面額。

能夠去票號兌付五千兩銀票的人,非富即貴,無論穿著打扮,還是談吐,都不可能太過寒酸了。

票號裡的大掌櫃,哪個不是人精?只需要仔細的盤問一下,冒領的僕人馬上就會顯出原形。

這要是被隆科多知道了,肯定是全家都要活活打死,再送五道口,餵了野犬。

從那以後,紅梅啊,寒霜啊,這些貼身大丫頭就多了一項工作:客人走後,一定仔細檢查點心盒子。

玉柱手裡捏著那張一萬兩的銀票,心裡卻如明鏡,賀個新春罷了,不可能送這麼重的禮。

這位參將羅興阿,顯然是想賄賂玉柱,讓他幫著疏通隆科多的關節,以便更上層樓,早日爬上副將的寶座。

玉柱叫來吳江,命他把銀票收好了,回頭找個機會,還給羅興阿。

不可能受賄,但玉柱還是決定,找個合適的時機,在隆科多的跟前幫著說說話,提拔一下羅興阿。

綠營的副將,畢竟不是兩翼總兵一級的重要將領,玉柱又是頭一次幫人要官,隆科多九成九會給這個面子的。

綠營副將的手下,大約有一千五百左右的兵馬。

關鍵時刻,就是一股決定勝負的力量。

經過幾十年安逸享樂的腐蝕,京營的八旗兵,大部分都不堪再戰了。

反而是綠營兵,精氣神尚未垮掉,依舊保持了很高的戰鬥力。

到了康熙晚年的時候,西北的戰爭,主力軍除了索倫部的勇士之外,就是綠營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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