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在享受著美食的時候,李火旺同樣也不意外。

他獨自坐在遠處,一邊大口啃著最肥的羊腿,一邊坐在那裡思索自己的事情,完全把外面的一切隔離在外。

“雖然那元嬰說,監天司外緊內松,想要加入其中並不難,那我也要找到門路才行.”

“首先我該怎麼樣跟他們接觸,總不能去大街上隨便問吧?也不知道只靠面罩能不能完全隱藏我心素的身份.”

“雖然面罩可以在韓符面前隱藏身份,可未必在所有人面前都行得通.”

“不過現在梁國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光在這遐想也沒什麼用處。

還是要根據實際情況來隨機應變.”

“俗話說萬事開頭難,只要能踏出這第一步,那麼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就在李火旺想這事情想得入神的時候,他那敏銳的聽覺聽到了布鞋壓倒草地的聲音。

一抬頭,李火旺就看到呂狀元那滿臉褶子的老臉,以及臉上那招牌的討好笑容。

“小道爺,得空沒有?呵呵,老漢想找你商量點小事情.”

“哦?你說.”

李火旺把手中的骨頭放了下來,看向面前的呂班主。

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處理黑太歲的事情,他都差點忘記,自己身邊還跟著一個戲班子。

“小道爺你也曉得,之前在後蜀那會因為要逃兵災,我們那戲箱子連著戲服跟吹拉彈唱的樂器全給拋下了”“可咱們畢竟是戲班子啊,沒有吃飯的傢伙事是不行的,所以嘛~我就想找您賒點銀子,再把那些東西置辦起來,把這戲臺子再給搭起來。

你看.....咋樣?”

聽到對方找自己原來是聊這個事情,李火旺顯得很無所謂,孫寶祿母親送給自己的那金盒子值不少錢,也不至於在這點事情上斤斤計較。

“那行,你去找白靈淼那拿錢去吧.”

“哎~哎~呵呵呵,小道爺,先不忙啊,老漢我這話還沒完呢,您把這個拿好.”

呂狀元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印著紅手印的紙張,遞到了李火旺的面前。

李火旺接過來那張皺巴巴的紙條,看著上面歪歪扭扭的紙條,上面的字他看得很辛苦。

“這寫的是什麼?鬼畫符嗎?”

呂班主老臉一紅,“這是借據,您多擔待,老漢我不認識幾個字,反正不礙事,有手印就行!”

“小道爺,你對我們有恩,我們也不能白賒你的,這些日子,我們吃你的用你的,你看這麼著如何.”

“在錢還清為止,你就是我們呂家班的東家了!以後,但凡我們呂家班賺的銀子,一半歸我們一半就歸你了.”

“還一半歸我?那這債你怕是永遠還不清了,沒必要這麼麻煩,那些銀子不還也沒事.”

說罷,李火旺站起來就要把那張紙遞回去。

“哎哎~!”

呂狀元弓著背,用那菸袋子攔到了李火旺的面前,“這丁是丁卯是卯,你要這麼說,我們還真不敢借您的銀子了.”

聽到對方這麼說,李火旺也不勉強了,直接把手中這張蓋著紅手印的紙收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呂班主頓時臉一喜,連忙招呼早已經等待呂家班。

他們拘謹地站在一塊對著李火旺同時拱手,“東家好!”

對於呂班主的小心思,李火旺懶得去猜,看著面前這些人,李火旺只知道,自己這是多了一個下蛋的母雞,雖然這雞瘦的可以,也不經常下蛋,可至少細水長流。

“行了,都回去吃飯吧,吃完飯歇會就接著上路,儘快離開青丘.”

“好嘞,東家!”

看到他們樂呵呵地走了,李火旺無語地搖了搖頭,端起還有餘溫的野菜羊雜湯喝了起來。

“別人都說大梁大梁的,真沒想到老漢還有本事能見識一番.”

呂狀元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一絲自豪感,樂滋滋的帶著其他人往回走。

他高興了,自然有別人不高興,呂舉人臉色有些陰鬱靠到自己父親身邊,“爹,把我們賣了你還這麼樂啊.”

“哎,你小子.”

呂狀元嘆氣地看著自己大兒子,掏出煙桿子抽了起來,在旁邊的篝火借了一個火,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那依你的意思呢?”

“我想回去,我不想去大梁了,我....我不想唱戲了.”

五官緊鎖的呂舉人抬頭看著遠處大肚子的羅絹花開口說道。

“你!”

焦急起來的呂狀元瞬間就舉起了手中的煙桿子,可看他梗著脖子躲都不躲的樣子,訕訕地收了回來。

“你不想唱戲,說得輕巧!你不唱戲做什麼?咱們家連塊田都沒有,回去當叫花子嗎?”

“再說你也要回得去啊,這會後面,那些當兵的打仗,都快把狗腦袋都打出來了,你回去奔喪啊!”

呂舉人腳下忽然站定,眼中帶著一絲憧憬地說道:“爹,興許已經不打仗了!這一路上也沒見打仗啊.”

“哼!不打仗,沒死你,這鬧兵災就沒有哪一次是起了個開頭,到半截停下來的過!”

看到呂舉人依然滿臉糾結的樣子,呂狀元輕嘆了一口氣,“兒啊,你信我吧,我這些大歲數可不是活在狗身上.”

“你以為兵災過了就沒事?哪那麼容易,這災啊都是成雙來的.”

“過了兵災,人死的多又沒人埋,這十有八九後面緊跟著就是瘟災。

瘟災再一過,剩下的活人兜裡也沒錢了田裡也沒糧了,一兩糧食一兩金,為活命都在賣兒賣女了,哪有人來聽戲?沒有聽戲咱們吃啥喝啥?爬地上啃黃土嗎?”

說道這,呂狀元的語氣放低了一些。

“兒啊,你別嫌棄唱大戲的,要不是靠它,我早就餓死了,哪還有你們啊,咱們不能忘本吶.”

呂舉人知道自己爹說得有道理,可是他心中還是覺得對方做的選擇,有點離譜。

“可是爹,那再怎麼樣,也不至於把咱們全賣給小道爺啊,咱們這可就成他的奴才了!”

呂狀元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扭頭遠遠看了一眼正在吃飯的李火旺,拉著舉人的袖子快走幾步。

稍稍離得更遠一些,他再壓低聲音說道:“奴才?你見誰家奴才能天天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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