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簫拍了很多花絮,大量的小影片和照片,釋出在抖手拍拍上。

遙遠的赤水,笙簫華碗會將這些素材,同步發到全平臺。

想看音樂節live的粉絲可多,卻無從買票,因為這畢竟不是鳥巢裡舉辦的大型音樂會,公園的承載力有限。網上黃牛票被炒作高出原價10倍不止。

而柳歌伶,之所以選擇大篷車的形式,也是為了更好的享受音樂,唱給最懂她的人。

**

衚衕酒店裡,參加了白酒行業沙龍的席玖歸來,洗漱之後他披著浴袍看手機。

五三熱搜事件已經冷卻了,但網上搜一搜,還能看到不少。他輸入鋼管舞,竺笙的影片就出來了。

他一直以為她只跳民族舞的,想不到她跳其他舞蹈時,竟也如此迷人。

她就像個精靈,為舞蹈而生。

他點選螢幕錄製,將這一段永久存在手機裡。

而後他看了竺笙和柳歌伶歌舞合作的《青衣》。

影片中,光線不是很好,戶外沒有消音裝置,音質也一般。

但她穿著戲曲服,蓮步款款,一顰一笑皆有情,就是最美的風景。

柳歌伶抱著古董吉他,唱著青衣夙願。

在過往的半年多時間,當席玖壓力巨大、輾轉難眠時,他聽得都是柳歌伶的《酒神》。那是為席酒定製的戰歌,他的鬥志會被激發,重新振作起來。

不過因為這歌太激昂,又是戲曲又是嘻哈的,聽完人就亢奮了。所以現在的席玖,能把《酒神》倒著唱。

明天,他就要去參加音樂節了。

這對於席玖而言,還是第一次。

本來不想去的,可是票已經收了,況且機緣巧合帝都這邊有事,索性既來之則安之。他知道,笙笙一定會去的。

也許人山人海,瞥不見她一眼,但與心儀的姑娘處在一個地點,也是一種慰藉,不是嗎?

他再次拿出了門票,確定了地點和時間。明天要起早了,帝都的擁堵可不是席水小鎮可比的。

**

五月十一號,七點鐘。席玖站在酒店門口等計程車。

過去一輛又一輛,都有人。

好不容易來一輛,人家要交班,拒載。

他還是低估了早高峰。

他給吉克打了個電話,讓吉克幫忙訂一輛網約車。他的手機沒有約車軟體。

十分鐘後,席玖成功上車,不容易。

計程車一路向西,直奔西山。

窗外的景色在變化,從衚衕、帝都民居四合院,到高樓林立,漫長的擁堵之後,淺山綠野,飛鳥啾鳴,漸次呈現。繁忙的節奏按下暫停鍵,心情更加澄澈放鬆。

席玖笑了,柳歌伶倒是很有情調,也會選地方。

臨近公園時,席玖已經聽到了架子鼓聲和貝斯聲,給寧靜的山谷一絲躁動和熱烈。

下了車,席玖徑自入門,有工作人員查驗票。見他是VIP,一直將他引到現場。

席玖傻眼了。

只見公園的起伏草坪上,支起了一頂頂帳篷,觀眾們以情侶、家庭為單位,鋪上了防潮墊,準備了小板凳和馬紮,水果、飲料、各種堅果、零食一應俱全,鴨舌帽和太陽鏡互為欣賞,春花和綠草迎風擺盪,大家一邊吃美食看美景,一邊聽音樂。

帝都人這麼會享受生活嗎?

公園的中心,搭了簡易的遮涼棚,柳歌伶穿著露肚臍的緊身表演服,正在高歌。

她的後面是造氧樂隊,四個老男孩全情投入,看著就帶勁兒。

靠近水塘的地方,席玖還看到一頂特殊的帳篷,迷彩色,帳篷前有三腳架,天上還飛著無人機。黎簫控制著無人機,竺笙將一顆剝好的葡萄,送進了他口中。

那畫面太美不忍看,席玖看自己,從頭到腳,除了手機、錢包和懷裡的紙巾,身無長物。

這音樂會怎麼看?

還好演出區後方,他發現了一些創意攤位,關東煮、燒烤小串、手推車上的現磨咖啡、種種零食都有的賣,他還看見了賣昆蟲標本的。

席廠長大手一揮,買買買。

一手提著袋子,一手端著咖啡,滿載而歸。

歸去哪裡了?他選了靠後的位置,以天為蓋以地為席。

反正音樂是用耳朵聽的,看不看無所謂。

堅決不承認自己怕遇見竺笙尷尬。

**

一首歌唱完,柳歌伶愜意地坐在高腳椅上,將麥克風壓低,動作自然而然,自帶風度。

她的聲音也是有磁性地,“寶貝們,光聽我一個人唱,是不是有點無聊?沒關係,和主辦方商量過後,我們增加了幾個互動環節,你們的心願,你們的留言,你們的夢想,今天都能實現。第一個,是誰留言讓笙歌CP原地成團的,舉個手我看看?”

看得出來,下面坐的觀眾,都是鐵桿粉兒,一呼百應的那種。

高高舉起的手臂,上面繫著小旗子,整齊劃一。

“前幾天,鋼管舞現場show看過了嗎?”柳歌伶完全不避諱,反而慷慨激昂地談起這件事,他隨手一指,“那位帥鍋,你女朋友如果能跳這麼颯的舞,你怎麼樣?”

那男生高聲答:“把她寵到骨子裡。”

人群發出爆笑、吹口哨聲。

柳歌伶朝著麥克風拍了兩下,發出嗡嗡的聲音,“對,我們就是這樣,想唱就唱,想跳就跳。別人怎麼看,隨她去!我走我的路,有我的style,不被世俗所左右!你有一顆不羈的靈魂,我頂你!”

即興溝通,變成了現場RAP,還帶節奏的。

這樣的女孩誰不愛?粉絲們都要瘋了。彷彿開啟了天窗,窺見了一束光,照進心底深處。年輕人,總想標新立異,特立獨行,而柳歌伶,真的這樣做。

坐在草坪上喝珍珠奶茶的竺笙,也不喝了,眼睛裡都是星星。

“歌伶好帥,好喜歡她!”

她對上了黎簫的眼睛。

深沉似淵,滿含幽怨。

從追求笙笙開始,黎簫的競爭者不斷。前男友求複合,某廠長挖牆腳,現在連女人也來搶他的笙笙。還能不能安靜地談戀愛了?

他抬起手指,在她唇線上正大光明劃過,兩分嫌棄八分寵溺,“奶茶都喝到外面去了。”

竺笙抗議,“我沒有,就是要給歌伶打CALL。笙歌CP,真酷!”

竺笙旁邊兩個帳篷,分別是花蒔和明昭陽。

明昭陽要樂死了。

覺得他的好兄弟,被女人拿捏住了命門。“唉黎簫,你還別說,這笙歌CP還真好聽,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從名字就開始了。”

黎簫丟過來一個果凍,擦著明昭陽耳朵而過,“閉嘴,笙歌CP有笙簫CP好聽嗎?”

“黎簫,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覺得,花笙CP比較好聽!”默默無言的花蒔冒出來一卷話,全世界和笙笙組CP,不能少了她一個。

黎簫:“……”

明昭陽:“……”

有些人,不顯山不露水,一開口能把人噎死。

竺笙鼓小掌,“我喜歡花笙!”

臺上,柳歌伶將麥克風朝下,高聲道:“寶貝們,喊出我CP的名字,召喚笙歌CP合體。”

粉絲們熱情洋溢,手掌附在嘴邊,大喊:“竺笙!竺笙!”

竺笙在萬眾矚目中,走上了舞臺。她也有點懵,柳歌伶排練時,沒說和她合演青衣。

“你們想聽什麼,說出來?”

臺下大喊“青衣。”

柳歌伶麥克風放在唇邊,“因為我們的音樂,是臨場發揮的,笙笙沒有穿青衣,大家等她幾分鐘換裝好不好?”

臨場發揮才最有趣,彩排好的就少了言外之意的驚喜了。

五分鐘後,竺笙穿著青衣重回舞臺。

五月三號的後海直播,光線不好,音響也差,今天通通彌補。

兩個人間的奇女子,一歌一舞,為觀眾和粉絲奉獻了超越精彩的體驗。

黎簫看著直播機子裡的影像,眸光更暗了。好像全世界都成了他的情敵。

席玖頂著太陽,樹蔭下都被人佔了,賞完這支歌舞。

心滿意足,可緩緩歸了。他起身要走,卻聽地柳歌伶說道:“去年,我有了新歌,好幾首新歌,和我以前的風格都不同。這得感謝金主,當然還有笙笙,你們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嗎?”

臺下觀眾齊呼:“《酒神》。”

《酒神》是席酒的廣告歌。

但,它唱出了流行歌的熱度。

席·金主·玖被點名了,自然不能走了,最起碼也要等到這首歌唱完。他也想聽聽,柳歌伶在音樂節上演唱席酒的酒歌,現場的觀眾,說不得很多人會成為席酒未來的顧客。

“那是我第一次看釀酒的某個環節,現場相當震撼!一堆堆的紅高粱,被澆灌上滾燙的水,蒸騰著滾滾熱浪。釀酒師們拿著鐵鍁,用最古老的方法釀酒。當時靈感就來了。唱這樣的歌,一個人太無趣,我在臺下隨機找個觀眾,和我合唱,你們在下面伴唱,好不好?”柳歌伶娓娓道來,和觀眾的互動亦張弛有度。

粉絲們高呼好。

這樣的唱歌氛圍,也是令人輕鬆愉悅的。

柳歌伶從工作人員手中,拿過了一個球。有繡球的顏值,更重一點,比足球輕。“誰得到我的球,就和我一起合唱。”

人群瘋狂了。

粉絲們紛紛起身,準備迎接這顆球的幸運洗禮。

球隨機地拋入人群。有人跳高去接,球彈跳,被其他人的手掃開,球向後跑,好巧不巧落到了席玖的懷中。

“我們的幸運兒已經產生了嗎?”柳歌伶向後探尋。

席玖繃著臉,他不想出風頭,被人發現。他只想悄悄地來,不帶走一片雲彩。

現在,他卻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登臺。

穿過一個個小帳篷,席玖來到了舞臺,懷中還抱著“繡球”。

柳歌伶看到他,也是一愣。票送出去,完全是出於禮貌,而客人真來了。

怔忪也只是一瞬,她換上了明豔的笑臉,“這位粉絲,《酒神》會唱嗎?”

臺下觀眾又開始吹口哨。

上來的互動粉絲,儀表堂堂,和柳歌伶站在一起,莫名有點搭配啊。

見席玖不說話,柳歌伶把麥克風對準了他下巴。席玖掃過觀眾臺,從黎簫、竺笙身上掠過,吐出兩個字,“一點。”

會唱一點。

“那是唱戲曲部分,還是rap、流行?”

席玖憋了一息,說“都行”。

口氣相當大。

柳歌伶掩口而笑,覺得今天的唱歌,有趣了。“那就這樣,我唱兩句,你唱兩句,寶貝們跟著哼唱好不好?”

柳歌伶朝著身後的造氧樂隊,比了個OK,朱唇輕啟。

“君子有酒,酌言嘗之。

君子有酒,酌言獻之。”

這一段是國風,曲風婉轉。

席玖接上來,他平時說話還是低沉的,唱歌時又顯得清亮,中氣十足。不僅如此,他沒有戴耳返,完全是憑感覺,業餘的唱出了三分專業。

君子有酒,酌言酢之。

君子有酒,酌言酬之。

柳歌伶為之一振。

意外哦。

說唱的時候,柳歌伶還伴著舞步,進奏動感。

“這一日,酒神酒仙,高朋滿座;你來我往,觥籌交錯。”

席玖的歌聲,無縫銜接。他的手臂,也隨著節奏擺動。

“以文會友,以詩下酒。酒中乾坤,杯中日月。”

那一刻,青春在席玖身體裡湧動。他好像不是三十三歲的成成熟穩重男子,而變成了血氣方剛、意氣風發的少年。

柳歌伶有一瞬恍惚。

眼前似有一團光,晃得她睜不開眼。她忘詞了。

從出道至今,大大小小音樂節,參加了幾十場,她都遊刃有餘,從不曾掉鏈子。

而今天,因為身邊有了一個互動的假粉絲,假粉絲展現了出色的實力,震驚的她忘詞了。

席玖的耳朵動了,目光與她對視,秒,他唱了她的歌詞。

一切發生於呼吸之間,可以說,除了後面造氧樂隊專業人員,沒人聽得出。

粉絲們合唱著,耳朵上天堂,幸福地要冒泡泡。

竺笙認真地聽歌,以至於黎簫好幾次看她,都沒有得到回應。

打翻了醋罈子的某人,在她眼前晃手指。

“幹什麼?影響我聽歌了。”

黎簫:“……”

內心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千萬匹草泥馬,踩著他的小心心而過。

“我和他唱歌,誰好聽?”黎簫問。

竺笙這才注意到,黎簫的臉色,堪比狂風暴雨前的天。可是,她也不想說違心的話啊。“你唱歌,在調嗎?”

黎簫自己也知道,他是真的五音不全,父母沒有給他這個藝術細菌。

哦,不,是細胞。

可是愛人之間,看彼此不都是戴著濾鏡嗎?笙笙的濾鏡被狗吃了嗎?

黎簫氣鼓鼓,像個小河豚。

竺笙真的沒轍了,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肋下,“那個,帶你去買點好吃的?”

安慰一下受傷的小心靈。

黎簫撲稜站起來,好。這樣就不用看某人的表演了。

竺笙買了幾個野人牧坊的冰淇淋。

這種“冰淇淋界的扛把子”,只用新鮮時令水果,沒有存貨,現做現賣。

竺笙遞給黎簫一支,笑眯眯地說:“我聽說,這種冰淇淋都保證在2小時的口味峰值之內售賣,這麼任性,像不像我對你?”

黎簫接過竺笙遞過來的草莓口味,有點被取悅。可看著她手中還有一個芒果口味,兩個菠蘿口味,又覺得不香了。

“你總不能自己吃,讓明三天和花蒔看著吧。都是好兄弟、好姐妹的!你的草莓,和我的芒果,都是獨一無二的。”竺笙像讀懂了黎簫的心思。

黎簫咬了一大口,試探地問:“我唱歌有那麼難聽嗎?要不我好好學學,唱歌也是個人魅力的一個質素嘛。”

“黎簫。”竺笙喚了一句,“你雖然唱歌一般般,可是你攝影厲害啊,剪輯厲害啊,直播厲害啊!”

她一連說了三個厲害,帶著崇拜的語氣。

“世界上哪有全才,世界上有幾個文藝復興三傑?”

三傑中的達芬奇,在藝術繪畫、數學、地質學、天文學、生物學、光學、醫學、解剖學等方面,幾乎無所不通,被稱為人類史上為數不多的全才。

可黎簫畢竟不是達芬奇。

“黎簫,你已經很好了!”竺笙以此作為總結陳詞。

黎簫掐著她的腰,在臉頰上啄了一下,一點點鬱結也煙消雲散。

“好了好了,冰淇淋要化了。”趕緊給小夥伴們送去。

**

《酒神》曲畢,音樂會進入了中場休息時段。

樂隊的幾個人,彼此碰拳,代表著先前的演出很成功。老K他們一股腦過來和席玖打招呼。

“buddy,怎麼稱呼?唱得非常好。”

Buddy是一個非常中性的詞,代表朋友,夥伴或者兄弟。

第一次被人稱作“兄弟”的席玖,還不太習慣,言簡意賅吐出兩個字,“席玖。”

“席酒……席……”老K反應過來,莫不是金主大佬?

柳歌伶也笑,“猜對了,就是《酒神》廣告歌的金主爸爸!席廠長,歡迎你不遠萬里,來帝都聽我的音樂。”

席玖很想說,他只是順路為之。

不過,今天的體驗還不錯,他心情也很好。

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音樂會別具創意,我看大家聽地都很投入。能給別人帶來快樂,這大概是音樂最好的結果吧。”

“差點出錯,多虧了你,及時挽救,我的小失誤。”柳歌伶指的是她忘詞的事。

席玖卻一愣,自然而然,“你有失誤嘛?我都沒聽出來。”

柳歌伶更加堅定了,他是一個紳士。“謝謝你,席廠長。”

垂下眼眸,睫毛在別人看不到的視角顫動,她心口起伏。“中午吃點東西,下午繼續?”

“哦,不了,我還有事。”席玖看了眼腕錶,襯衫上戴著一枚精緻的袖釦。“祝你的演奏,圓滿成功。”說著,他抬起腳步,向場外走去。

歌迷們粉絲們湧過來,有的要簽名,有的要合影,將席玖的孤單身影遮住。

柳歌伶簽了幾個後,告歉,“寶貝們,音樂會還有下午場,大家要簽名都來得及,我先……”

衛生間。

衝進了附近的公共衛生間,柳歌伶開啟了水龍頭,在臉上揚起一串串水花。

而臉上,溫度異常的熱,心臟也搏動地厲害。

眼前再次浮現出她忘詞被席玖補救的場景。

“柳歌伶,專注音樂會,不要想那些雜七雜八的。你活得如此瀟灑快活,想什麼男人?”

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設,走出公共衛生間。

不曾想一抬眼,看見席玖站在眼前。

他,聽到了她的心事嗎?

柳歌伶眸光更盛,帶了幾分熾熱。“你……你怎麼回來了?”

席玖也很尷尬啊,眼神飄忽看別處,他出示了自己的手機,“我的手機沒電了。”

在這個高度電子化、支付移動化的時代,手機沒電,寸步難行。

而這裡,又是城市淺山區。

“哦,沒關係,我幫你找個充電裝置。”柳歌伶接過手機,帶著席玖溫度的手機。

席玖只好跟著她。

舞臺的後臺,有充電寶,柳歌伶趁著他不注意,將充電寶藏在不顯眼的角落。卻將手機插在了插線板上。“要充一會才能開機。”

席玖“嗯”了一聲。

最怕空氣突然寧靜,柳歌伶有點無措。“笙笙、黎簫他們在外邊,你去打個招呼?”

“不用。”席玖矢口否決。

音樂會的工作人員在喊柳歌伶,“歌伶,吃飯了。”

贊助商提供工作餐。

柳歌伶這才注意到,席玖的嘴唇都是乾的,他來聽音樂會,毫無裝備,那這一上午,他是怎麼度過的?

“你的帳篷呢?”

席玖聳肩,“沒有。”

“食物和水呢?”

“吃光了。”今天的陽光太毒辣,他在陽光下炙烤,喝光了所有的水。

柳歌伶“撲哧”笑了出來,席大廠長變成了實實在在的小可憐。“那你跟我吃點便當吧,先說好別嫌棄哦。”

席玖想到他剛剛接手席酒酒廠時,經常忙到大晚上,一整天下來水米未進,餓的忘記了飢餓,才有了席酒今天的局面。有便當吃,相當幸福了。

吃飯的地點,在舞臺旁邊的印第安帳篷裡,這個帳篷足有幾十米寬,高三米多,可以同時容納五六十人,今天被臨時徵用,作為樂隊、工作人員用餐處。

竺笙、黎簫他們也在。

“席廠長,風采不凡,《酒神》唱到我們都醉了!”黎簫不吝讚美。

“謝謝。”席玖接過柳歌伶的盒飯,“柳小姐的歌,我只會這一首,天天聽,耳朵磨出來了。”

竺笙開了瓶肥宅快樂水給黎簫,“所以,還是歌伶的歌好!”

“笙笙,我當時被你的舞姿牽引,創作的歌曲。”

明昭陽看不過去了,“我是不是誤入了大型商業互捧現場?你們能不能說點不那麼肉麻的話?”

眾人鬨然大笑。

吃完了飯,柳歌伶帶席玖去取手機,沒充滿。“要麼,你再充會?”

“夠我打車回市區就可以了。”席玖說。

柳歌伶拿出了自己的帳篷,凝視著席玖,“我唱的不好嗎?”

“好!”席玖回答,如果唱得不好,廣告歌也不會中標啊。

“你不愛聽?”

席玖語塞,他對音樂並無特殊的喜好,直白的表達太傷人自尊。

“你知道嗎?現在這個門票,網上被炒出了十倍的價格。我沒有開放那麼多門票,就是因為,歌是唱給真心喜歡的朋友的。我們因音樂而相逢。你來了,中途退場,我只能理解,我唱得不好,或者,你覺得我的音樂很爛?可你剛剛還唱得那麼動聽。”

席玖沒遇見過這種情況,那些慣用於商場的手段,不適合眼前這個對音樂葆有赤子之心的女孩子。

他想了想,斟酌用詞,“我確實第一次聽音樂會,沒想到大家都是自帶帳篷的,我要被烤熟了。別人聽歌是享受,我聽歌就要命吧。”

柳歌伶笑了出來。

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喏,給你,帳篷!”

席玖站著不動,真的不用這麼麻煩。

“你今天和我同臺,給我的粉絲貢獻了一場超水準的演出,還糾正了我的小失誤,這個人情我記下來了。我呢,不喜歡欠人情,幫你搭帳篷,就算還人情了。搭在前排好不好?”

席玖一想,黎簫和竺笙就在前排,帳篷對帳篷,太尷尬了。

“你,還是搭在後面吧。”

下午的陽光有所偏斜,又有柳歌伶出面,席玖的帳篷便佔了一半的樹蔭。

“幫個忙!”這句話,柳歌伶是對席玖說的,可是旁邊的粉絲看偶像親自下場搭帳篷,全部都來幫忙。

“歌伶真是平易近人啊,比很多歌星好多了!”

“歌伶,你下一站去哪,我想跟著你進行音樂巡迴之旅。”

“歌伶歌伶,到時候可以讓你幫忙搭帳篷嗎?”

柳歌伶鼻尖上冒了一層薄薄的細汗,無傷大雅卻更見率性。

“下一站,熱河。哦,那裡號稱避暑山莊。”

“這次音樂會,寵粉到底,不過都用來搭帳篷了,就沒有時間唱歌咯。”

歌迷粉絲笑呵呵,比起偶像搭帳篷,那顯然更愛聽歌啊。

你一言我一語,三下五除二,帳篷搭好了。

柳歌伶又鑽進去,撲了個睡袋、枕頭,拿了一袋零食。

“席廠長,請!Enjoythemusic。”

席玖看著柳歌伶忙碌,毫無偶像包袱,陽光在她身上鍍上一層金色,她整個人都在發光。

“謝謝,下午好好唱。”

柳歌伶燦然一笑。

**

下午的時候,花蒔幫柳歌伶上了新妝。因為下午場以柳歌伶的國風歌曲為主打,妝容偏東方古典美。

“哦,再戴上這個易拉罐手作碧玉簪。”對著鏡子,花蒔為柳歌伶插上髮簪,成就感滿滿。

“花蒔,你可真是蕙質蘭心。”

柳歌伶換上了水墨服飾,衣服上的紋理就是書法字,手中備著一把摺扇。扇子通體黑色,扇尖都是每個城市的地標建築。

一飾一物,極盡國潮之美。

柳歌伶也宛如從水墨畫中走出來。

“接下來,迷倒你的萬千粉絲吧。”花蒔許願祝福。

柳歌伶眨眨眼睛,能迷倒一個,足以。

**

竺籬笙簫在抖手拍拍上全程直播。

直播間裡的粉絲量,高峰時達到了五百萬,相當於近一半的粉絲同時線上。

“黎簫,漲粉了嗎?”竺笙桃花瓣似的眼裡都是笑意。

黎簫比了“一”。

他們的計算單位,以百萬計。

“才一嗎?”小貪婪竺笙不太滿意。

計量單位,為百萬。

黎簫摩梭著自己的下巴,“笙笙,要知道我們的粉絲基數是千萬,每增長一百萬,都是一個鴻溝。”

“夢想總是要有的嘛,又不佔地方。”

微博上,頂流明星粉絲都是幾千萬了。那是竺笙的至高夢想。

黎簫笑道:“你心臟就那麼大,裝滿了夢想,我怕把我擠出來。”

**

席玖有了自己的帳篷,聽音樂就變成了一種享受。

他的腦海裡,不再想著年營收、流水、KPI、利潤、酒產量、營銷,有的只是群山、碧樹、草坪與音樂。

中場休息時,他就鑽進帳篷裡,躺一會。

這帳篷裡若隱若無地,彌散著一種香水味,如置身一片竹林之間,回到了赤水。

是的,柳歌伶用的是禪風之竹,充滿禪意的香,讓人聽到最靜謐之時。

席玖睡了一覺,睡地酣暢淋漓。

等他醒來時,發現草坪上的帳篷,幾乎全部消失,粉絲和網友們也都不見。

有幾個保潔人員在清理現場。

放在枕邊的手機,有柳歌伶發來的微信,“來印第安帳篷吃飯。”

他順了順頭髮,向著大印第安帳篷走去。

大家的晚餐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晚上有什麼節目嗎?”明昭陽高喊一句,他還沒放鬆夠。

“我們打算夜遊潭柘寺,有人一起嗎?”回答的是老K。

潭柘寺是一座千年古剎,隱在西山之間。相傳有這樣一句話,“先有潭柘寺,後有幽州城。”從晉朝起香火不斷。

元朝的公主為了贖罪,在這裡出家,使得潭柘寺名聲大噪。

潭柘寺內有兩棵銀杏樹,樹齡一千三百年那棵被稱作“帝王樹”,另一棵樹是配樹。現在都是潭柘寺的網紅打卡處。

“景區晚上要關門,夜遊有些危險啊!”帝都通的黎簫否定了這個建議。

花蒔低著頭,小聲說:“劇本殺、天黑請閉眼、真心話大冒險?”

新生代年輕人最愛的遊戲。

柳歌伶將一盒便當遞給席玖。“剛剛黎簫去找你,看你睡得香,沒叫醒你。你想要什麼遊戲?”

“我?”席玖一愣,他從來沒玩過這些遊戲。“你們年輕人玩。我該回去了。”

“你很老嗎?廠長大人!讓我猜猜你年齡,二十八,三十?不能再多了!”

席玖晃晃頭,三十三了。

以前他沒覺得,歲月是人生的積澱,可是和這幾個年輕人在一起,他忽然想晚出生幾年。

“都是高智商的遊戲啊?有沒有大眾一點的!”竺笙的遊商不及格,她可怕輸地找不著北。

“真心話大冒險不需要智商,能喝酒就行。”樂隊貝斯手四方笑著說,“主辦方還給我們提供了很多精釀啤酒。”

啤酒加烤肉,絕配。

明昭陽一條手臂搭上黎簫肩膀,“笙笙你怕啥,輸了讓黎簫替你接受懲罰。同意真心話大冒險的舉手。”

黎簫甩開明昭陽的胳膊,who怕who?

除了竺笙,全票透過。

柳歌伶自己舉手不說,還將席玖的手也舉了起來。“我提議,帶上我們的金主大佬可好?”

席玖看著竺笙和黎簫。

竺笙並不扭捏,“廠長,歡迎加入。”

如此一來,席玖便沒有任何心裡包袱。

吃完了飯,黎簫、竺笙、柳歌伶、席玖等六個人,加上樂隊共計十人,圍成了一圈。

遊戲規則是,酒瓶轉圈,轉到誰,誰接受挑戰。

為了防止大家寧願罰酒也不接受挑戰,每一次需得吹一瓶精釀。

公平起見,首次轉的人是贊助商的一方。

第一回合,轉到了明昭陽。

明昭陽看著四面不懷好意的目光,一咬牙,“我選真心話。”

其他人嘰嘰咕咕,隨後黎簫發問,“是……儲嗎?”

明昭陽磨牙,夠狠,第一回合就問他關乎男人面子的大事。不過明昭陽輸得起,“是,哥哥還等著真命天女出現呢!”

而後,明昭陽轉瓶子,轉到了竺笙。

大家立刻鬨然大笑。

竺笙想到第一個刁鑽的問題,有點發怵。“我選大冒險。”

報仇的機會來了,明昭陽怎麼肯放過?

大家提了幾個意見,但都不如明昭陽的狠。

“笙笙是舞蹈大家,每天運動量很大,柔韌性也好。不如這樣,做一百個俯臥撐。我還沒說完,黎簫躺在下面,碰到了就算挑戰失敗,還得罰酒。”

竺笙小臉寡白,一百個不是小數目,練完她就廢了。“大學體育課也沒有這麼多,超標了。再說遊戲是大家同樂,不能我一個人表演啊!”

黎簫給了明昭陽一個眼刀子,不過有一說一,他還挺喜歡這個福利,笙笙的極限是多少?“俯臥撐減半。”

接下來,黎簫躺平,竺笙雙手拄在他肩旁兩側,開始做俯臥撐。

二、三……

竺笙胳膊都酸了,汗水順著額頭流下。

黎簫英俊的五官,在視野裡不斷放大、縮小,她心臟跳地更厲害。有幾個瞬間,她都想躺平算了,親一下就親一下,又不是第一次。

可是好勝的心,讓她堅持住了。

席玖半低著頭,不忍心看這唯美的畫面,但餘光一直落在竺笙身上,直到竺笙完成挑戰,他如釋重負。

“哼,想打敗我家笙笙,你還不夠!”

黎簫無情地鄙視了明昭陽一通。

輪到竺笙轉圈,她有心絕地反擊,轉回明昭陽那裡,結果卻轉到了柳歌伶。

“大家這一輪,手下留情,今天是歌伶生日。”黎簫解釋。

甘做“萬人嫌”的明昭陽大喊:“壽星更要來大禮啊,晚一點補禮物!”

“我喝酒。”柳歌伶乾脆利落地對瓶,吹了一瓶精釀,中間都沒換氣。

豪邁!

大家紛紛鼓掌。

老K讚道:“鐵肺唱將可不是說說的。”

柳歌伶擦了擦嘴,開始轉瓶子。

眾人無比期待結果,柳歌伶力量不小,瓶子轉了半天才停下,這次是席玖。

席玖想了想,心裡住著一個人,總是怕被問到秘密。“我選擇大冒險!”

明昭陽對席玖不熟,隱約聽說是黎簫情敵,這玩笑的尺度就不好把握了。而竺笙和花蒔,又都是善良的人。

“壽星出個題。”

柳歌伶眼珠兒轉動,笑道:“場間所有人,你選一個,kiss。玩遊戲嘛,願賭服輸,玩到盡興才好,誰也不許使臉色、攜私生氣。”

既然你喜歡,給你一個機會,成全你!

這句話有深意。

黎簫輕笑,說給他聽得。

明昭陽心裡大呼刺激啊。

除去席玖,在場六位男士,三位女士,他會怎麼選擇?

“我喝酒可以嗎?”

“不行。”眾人異口同聲。現在,金主身份也不好使了,剛剛壽星可是發話了。

席玖解開了襯衫袖子處的扣子,那顆袖釦鮮明可見。他沒有看竺笙,卻走到了柳歌伶身前,拉伸出了手。

“冒犯了!”

而後,在柳歌伶目瞪口呆中,他的手托起她的後腦,吻上了她的唇。

柳歌伶的心,驟然繃緊,大腦處於宕機狀態,什麼情況?金主爸爸席玖吻了她?她不是該選擇竺笙嗎?她已經為他創造瞭如此有利的條件。

“生日快樂,歌仙少女!”

鼻端有禪風之竹的好聞氣息,柳歌伶思緒翩翩,神遊不知何處。

一觸即分後,席玖已經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彷彿剛剛的事沒有發生。

風把秘密藏在春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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