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少校,穿著軍裝,坐在一個幽暗的燈光下吃著晚餐。

餐桌上有兩個餐碟,餐碟中有幾塊牛肉,沒有切的那種,就是一骨碌一骨碌的。

沒有什麼烹飪的方法,沒有黃油,沒有牛油,沒有什麼調味料,就是用白水煮熟的。

另外一個裡面裝著一些發芽的小麥。

餐碟的旁邊有一個小一點的碗,裡面有一些看起來亂糟糟的蘸料。

這名小軍閥拿著一把銳利的軍刀,隨意的切下一塊牛肉,用手拿著在碗裡沾了沾料,隨後塞進嘴裡。

連手指一起,包進了嘴裡,用力吮吸一下,然後慢慢的把手指抽出來。

這樣可以確保牛肉的肉汁和蘸料不會殘留在他的手指上,影響下一次進食帶來的滿足感。

隨後從另外一個餐碟中抓起一把蒸熟的,已經有點發芽的小麥,有點粘。

他搓了搓,搓成了一個小球,然後塞進了嘴裡。

發芽的小麥,在馬裡羅一直都屬於貴族才能享用的美食,但馬裡羅過去的統治已經被推翻了,所以不管是不是貴族,不管是馬洛里人還是馬裡羅人,都可以食用剛剛發芽的小麥。

只要他們能買得起,那麼他們就可以吃。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透過木板拼湊成的木門可以看見外面有些影子在閃動。

沒多久,門被推開了,一名揹著槍計程車兵站在門外。

“少校,人到了.”

少校頭也沒抬,“讓她進來.”

大概一分多鐘後,伊莎貝拉走進了這個房間裡。

她略微皺了一下眉頭,她不喜歡這裡。

整個房子的牆壁上半部分是白色的,下半部分是青色的,普通的屋頂,看起來有一些年代了。

地上就是普通的泥土夯實了的那種,加上了一些特殊的材料後現在已經凝練成一種很特殊的“地板”。

看起來像是被什麼油滲透了,黑的發亮,硬邦邦的。

牆角有些生活垃圾,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酸臭味。

少校齜牙咧嘴的用舌頭裹著有些粘牙的小麥芽,他此時向後依靠,靠坐在椅子上,隨手掏出了一支香菸叼在嘴上。

手中的火柴在褲腿上一劃,嗤的一聲引燃了火光,就著火光吸了一口,他吹滅了火柴,也看向了伊莎貝拉,“有人懸賞一百萬要你的腦袋,你還敢出來……”他指了指桌子上吃剩下的牛肉和小麥芽,“要來點嗎?”

看著這些食物,伊莎貝拉覺得有點噁心,不過這個時候她不能表現出任何的不適。

在馬裡羅,軟弱不會得到人們的同情,只會激發人們的貪婪和毀滅。

她走到桌子邊上,坐了下來,少校把桌子上的匕首拿起來,拍在了伊莎貝拉的面前。

伊莎貝拉搖了搖頭,把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拿了出來,挑選了一塊她覺得不錯的牛肉,切了一塊。

一如之前相同的吃法,不美觀,有些醜陋,卻也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很瀟灑很灑脫那樣。

蘸料是辣的,還有些酸和鹹味,酸是來自一種果子發酵之後留下的果汁,辣也是。

她用力的咀嚼著,然後抓起一小團小麥芽,揉捏成團,塞進了嘴裡。

“味道糟透了,不過我不是來吃飯的!”

,伊莎貝拉把刀子放在了自己的手邊,看著桌子對面的少校。

她斟酌了一下自己的遣詞,“我想要把人重新聚起來……”少校突然間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被香菸嗆著了,因為他在不該吞吐煙霧的時候,因為笑,使一些煙霧產生了意外的作用,讓他不斷的猛烈咳嗽。

在咳了一會後,他擦了擦咳出來的眼淚,“你讓我嗆著了,下次說笑話之前記得通知我.”

他把伊莎貝拉說的話當成了一個好笑的笑話。

“這並不好笑.”

,伊莎貝拉搖了搖頭,她現在一頭碎短的頭髮,少了一些嫵媚,多了一絲英氣。

少校搖著頭,又開始吸菸,“你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為什麼將軍會死……”“我聽說送你來的人有不少,你也投靠了聯邦人,是嗎?”

伊莎貝拉關注的重點放在了其他問題上,她語調有些高,聽起來似乎有些生氣,“你知道是誰殺了將軍閣下,你知道是誰襲擊了我們?!”

那個“也”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這說明少校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知道連伊莎貝拉這個當事人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

少校收回了匕首,繼續切割著牛肉,他把一塊牛肉塞進了滿口潔白牙齒的口腔裡,用力咀嚼著,“別管那些事情,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離開.”

“這裡已經不是你們家的地盤了,也不是你的後花園,寶石小姐!”

“更重要的是,現在我有自己的地盤,有自己的人,我就是這裡的統治者,就像你的父親那樣.”

“請問,為什麼我要重新聽從一個女人的指揮?”

他的目光有些貪婪,毫不掩飾自己內心衝動的打量著伊莎貝拉,“或許你可以給我一個答案.”

這個問題也是蓋弗拉安委會和軍情局考慮的問題,將軍被暗殺之後,他的地盤上那些軍官立刻都自立成為了大小不一的軍閥。

想要把這些人收攏在一起的難度很大,沒有什麼很好的辦法說服他們的話,他們基本上不會乖乖的主動交出自己手中的權力。

那可是權力,為了權力子可以弒父,親人之間可以互相殺戮。

這和文明,和道德,和倫理沒有任何的關係。

野蠻的像是納加利爾那邊,或者更偏遠更野蠻的一些社會。

文明的像是蓋弗拉這樣的貴族君主制的國家。

只要和權力有關的爭端爆發時,沒有人會因為對方的身上和自己流淌著相同的血脈,就放過對方。

他們反而會因為對方與自己的血脈相同,變得更加兇狠殘暴!王者,有一個人就夠了。

伊莎貝拉作為將軍的女兒,也算是有繼承權的女兒,她現在為止很尷尬。

安委會和軍情局認為支援她帶來的回報,根本不足以支援幫助她帶來的回報。

直到,林奇說服了他們。

面對眼前這名在過去很普通,她連多看幾眼都覺得浪費時間的人,此時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她,伊莎貝拉的內心是憤怒的。

她站了起來,“將軍養活了你們,給你們武器,給你們錢,讓你們能吃飽飯.”

“你知道有人要對付他,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讓這一切發生,現在還想要霸佔他留下的東西……”“你想過沒有,你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

少校有些遲疑,最後眼中貪婪的目光收斂起來,“我可以當你沒有來過,現在走還來得及.”

也許是伊莎貝拉的話觸動了他,也許是他自己說服了自己,他不能保證自己會一直這麼考慮,他只希望伊莎貝拉趕緊滾蛋。

伊莎貝拉看著他,有那麼幾秒,然後轉身離開。

看著伊莎貝拉的背影,少校的眼睛裡有過那麼一絲絲的猶豫。

無論是一百萬,還是睡一下這個女人,對他來說都有很大的誘惑力,但他忍住了。

這個女人其實是一個麻煩,他不想惹麻煩,特別是他聽說這個女人似乎也得到了聯邦人的支援之後,他就更不想惹麻煩了。

他不會聽從這個女人的指揮,但也不會把她得罪死。

想到這,他自嘲的笑了笑,繼續低著頭開始享用豐盛的食物。

過了差不多十多分鐘,他滿足的用最後一塊牛肉把裝著小麥芽的盤子刮乾淨,把帶著小麥芽和黏液的牛肉一口塞進嘴裡時,鼻腔裡發出了滿意的,卻也是沒有什麼意義的聲音。

類似“唔……”這樣。

“我吃完了!”

,他說著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武裝帶。

這裡是他的餐廳,現在的日子不是很好過。

將軍死了之後他的那些錢都在銀行裡,誰也取不出來,這也意味著將軍地盤上的這些軍閥或者武裝組織,一下子就沒有了經濟來源。

他們沒有錢維持之前的生活,本地人又榨不出什麼油水來,日子都變得困苦了不少。

這個時候別說吃牛肉了,能填飽肚子都算很好的事情了,所以他得偷偷摸摸的吃,不然肯定會有人有意見。

整理好自己的著裝,他走到門口拉開了房門,愕然的表情剛剛顯現在他的臉上,下一秒,腦門上的血窟窿阻止了他所有的思緒。

撲通一聲,筆挺的倒在了地上。

“目標已經擊斃……”,一名明顯和本地士兵不同計程車兵充滿了戒備的進入了房間裡,好在房間裡沒有其他人。

他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又補了兩槍。

隨後,伊莎貝拉重新回到了這裡,她斜睨著地上的少校屍體,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

第二天大清早,本地人意外的發現,在城市中心花園附近的電線杆上,掛著三十多具屍體。

這些屍體都被剝掉了臉,然後被“兇手”黏在了他們的肚子上,並在他們赤果的胸口,留下了一句話——“如果你們不要它,就不要戴著它!”

與此同時,還有一條訊息快速的傳播開。

伊莎貝拉,帶著聯邦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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