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沒有蓋弗拉的世界。

特魯曼先生吸了一口煙,煙霧飄飄嫋嫋,他臉上有些笑容,不過很快收斂了起來。

透過煙霧,他看著林奇,“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我們需要有一個敵人.”

林奇點點頭,“沒有外部的壓力我們就很難團結,階級之間的矛盾很快會升級.”

“你知道,一旦人們認為環境舒適了,他們就會開始思考,開始抱怨!”

“我們得讓人們有危機感,有危機感他們就不會抱怨,也沒有時間抱怨!”

“外部壓力能夠讓我們更團結!”

“曾經我以為蓋弗拉會是我們的敵人,看起來我們太過於高估蓋弗拉了.”

特魯曼先生記得這件事,當時林奇就是把蓋弗拉當作了潛在的聯邦的未來目標去對待,這給了特魯曼先生很大的震撼!那個時候蓋弗拉還沐浴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戰勝同盟核心國的榮光之中,聯邦從上到下,都不認為他們能夠戰勝蓋弗拉人。

這也是最終國會作出了結束聯邦中立政策的原因之一!他們聽說蓋弗拉希望能夠更強有力的約束中立國,聯邦不得不主動站隊。

可現在,十年的時間,這個讓人深感自己弱小的軍事強國,在聯邦總統的口中,在林奇的口中,卻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這很滑稽!我們以為敵人很強大,後來才發現,我們高估了敵人,低估了自己。

一切為此營造的氛圍,工作,目標,都像是笑話一樣。

特魯曼先生指了指林奇,“你這些話的時候我很難不把你和一些反派角色聯絡在一起,你就像是一個幕後的壞傢伙!”

他知道林奇說的沒有問題,他也知道自己其實也是這麼做的。

你不能讓聯邦的人民過得太舒服。

聯邦人,或者說全世界的人,一旦過得舒服了,沒有了生存的壓力,他們就會開始胡思亂想。

他們會思考,為什麼有些人和我一樣,但我們卻生在不同的世界裡。

他們認真的去思考這個問題,當他們發現這個問題沒有任何解決的方法時,有一部分人就會覺醒。

讓人們在工作和生活上有緊迫感,不那麼舒適,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因為每一天人們都會過的很“充實”,充實到回到家裡躺在沙發上下意識的拿著雞腿和飲料時,會忽略是什麼讓自己過得如此狼狽。

林奇聳了聳肩,沒回答這個問題。

特魯曼先生又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把話題重新找回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在這件事上,誰能保證我們一定能夠把這筆錢一分不少的收回來?”

從首相閣下的身上他嗅到了一種很特殊的味道,和自己有些相同的味道,都是為了某個目標可以不擇手段的味道!首相閣下先是利用貴族集團對皇室下手,一轉頭又打壓了貴族集團就看得出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做這些並不是為了自己成為帝國皇帝,而是為了讓蓋弗拉能夠跟得上新的國際形勢。

從特魯曼先生內心中來說,蓋弗拉的首相閣下就算不是一個偉大的政治家,也是一名合格的政客。

他有遠大的理想,去實現理想的基礎和手段,以及他能夠認清現實。

很多政客其實都認不清現實,就像是那些愚蠢的普通人!到現在為止很多人都認為只要少繳一點稅,只要官員尊重一下普通人的意見,生活就會變得更美好。

這簡直蠢透了!他們從來都沒有意識到,他們身邊總會有一些不抽菸不喝酒的人,這些人按道理來說應該比他們更富有。

因為香菸和酒精也是昂貴的支出,他們省下了這筆錢,可他們的生活並沒有變得更好,為什麼?人們不會去思考這裡面更深層次的一些問題,他們只會抱怨聯邦政府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

有些政客天真的認為,只要我為大多數人的利益奔走,我就會得到支援,並且成為聯邦最偉大的政治家……這真他媽是一個讓人笑不出來的冷笑話!蓋弗拉的首相閣下並不是一個理想派,他很現實,他蟄伏了幾十年等待一個機會,並且讓他抓住了。

他不會把希望寄託在未來的好運氣上,他肯定會做點什麼,就像是現在這樣。

這筆錢借出去好借,但怎麼收回來?也許只有普通人和那些天真的政客會認為“一個國家應該不會賴賬”,可事實上會賴賬的國家才是一個成熟的國家。

更重要的是,老首相年紀大了,他很有可能會在戰爭結束時,或者即將結束時選擇退休。

新上臺的首相會不會承認現在的首相在戰爭期間所做的事情,以及所有的承諾,還是一個未知數。

如果老首相願意犧牲一下自己,那麼新首相完全可以否認他過去做的一些事情。

然後把這些事情都推給已經退休的老首相,接著怎麼辦?蓋弗拉新政權不承認這筆貸款,老首相拿著“微薄”的工資來還貸?這可能是一個國際笑話,可它同樣和前面那個一樣,不怎麼好笑。

而且就算新政權承認了這筆貸款,什麼時候還錢不是聯邦說了算,而是欠錢的人說了算。

甚至有可能他們內閣會申請破產,然後重新以“新黨”的方式接手蓋弗拉的政權。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畢竟老首相做了這麼多的鋪墊。

他把權力從皇室的手中奪了回來並“封印”了皇室繼續掌權的機會,還驅逐了大批的貴族讓權力高度地集中在一部分人手裡。

那麼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向過去的舊時代揮手告別,用“破”和“立”迎來一個新時代了?多黨派交替執政前,舊時代透過破產解決很多政府還不上債務問題不過分吧?特魯曼先生看過不少林奇的“經濟理論”,包括一些學者和專家在林奇的那些理論上延伸出來的一些東西。

現在在這個領域裡,林奇已經被認為是公認的“理論奠基者”,現在他還年輕,人們還不願意那麼簡單的承認一個年輕人給一門學科奠基了。

但隨著林奇年齡的增長,最終人們會承認這一點!他是現代經濟和金融理論的開拓者,奠基者,甚至有可能會被人們冠以“現代金融之父”的修飾詞!特魯曼先生自然也能夠明白,個人,公司和國家,本質上沒有任何的區別。

他可能沒有林奇想的那麼遠,只是單純的覺得,這筆錢不好收回來。

至少他不能代表聯邦政府這麼做,如果收不回來這將會成為他執政的汙點,一輩子都洗不掉。

任何時候任何人只要提起這筆五十億的軍事援助,他就會被架起來,掛在恥辱柱上被人打拳。

林奇微微頷首,“你的擔憂非常正確,我也認為這筆貸款放出去之後,就很難收回.”

“不過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來實現它,比如說……”他彈了彈菸灰,動作很優雅。

有錢人做任何事情都會讓你由內而外的發現他們的那種風度,瀟灑,自然。

而窮人不管做什麼,都只會讓人覺得他們做作。

世界從來都不公平。

特魯曼先生沒有催促林奇,他看著林奇彈了彈菸灰之後又吸了一口氣,才在撥出這些煙霧的同時說出了他想要聽的那些話。

“把這件事交給七大行去做,不過我們需要安美利亞地區的關稅權,這樣就不用擔心他們反悔.”

“我們抓住安美利亞的關稅,就等於掌握著隨時對這個區域進行金融經濟掠奪的權力.”

“我們既是參賽的選手,又是裁判,我們可以成倍地從那裡得到我們想要的一切!”

特魯曼先生抬起手示意林奇先停一停,然後突然問道,“哪來的七大行?”

“不是六大行嗎?”

誰都知道,聯邦有六大行,金匯,榮盛……以及聯邦儲蓄銀行,除了這六家銀行之外,其他那些私人銀行連他們任何一家的零頭都比不上!能和它們並稱的,在聯邦似乎沒有。

林奇笑得很……純粹,實際上是一種奸猾,但帥氣和財富讓這些變成了純粹。

“以前是,但經歷了這件事之後,就是七大行.”

他伸手點了點,“聯邦黑石銀行!”

特魯曼先生頓時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麼!林奇在勒馬爾群島拿到了國家銀行的股權,現在他手裡擁有一家可以印刷鈔票的央行,並且還在聯邦上市……如果……特魯曼先生看向林奇時的表情變得更有趣味性了,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那樣!你永遠都不知道林奇的極限在什麼地方,每當你覺得“他可能到此為止”時,林奇就會重新重新整理一次對他的看法!甚至特魯曼先生都能夠想象得到,即便六大行知道了這件事,他們也不會反對!因為這筆款子真的不算少,如果他們來掏,每個銀行大約要拿出八億多現金!請注意,這是現金,一旦動用了八億的現金,就意味著銀行遭受擠兌的可能性會增加。

他們必須收縮貸款業務,以減少發生擠兌的可能與風險,直接或間接的將要影響到銀行大約三十億以上規模的貸款業務!不過他們現在多了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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