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眉毛都要豎起來的推開了大門,站在烈陽下,站在臺階上,看著臺階下的這些工人。

“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私底下來找我,聚成一團,讓外賓看見了像什麼話!”

他斥責著這些分不清場合,分不清輕重的人,更是一指站在最前面的一名中年人,“……(中年人的名字),是不是你帶的頭?”

中年人一瘸一拐的站了出來,站在臺階上,他看了看身邊的其他工友,點了一下頭,“是我,我對廠裡的安排不滿意,我們都不滿意!”

中年人的膝蓋被一枚彈片擊碎了,他也上了戰場,三十六歲響應了彭捷奧帝國皇室的號召,放下工作,扛起武器,上了戰場。

他更參加了納加利爾侵略戰爭中大部分戰鬥,直到本土防禦作戰時,被一枚跳彈的彈片擊中了膝蓋,才離開了戰場。

醫生沒有能夠保住他的膝蓋,或者說在當時戰場上的環境下,醫生不會去保住他的膝蓋。

因為漫長的手術只為保住一個人的膝蓋,不如用來保住幾個人的生命。

所以他被簡單的治療了一下,取出了碎掉的骨頭,然後就被送出了手術室。

手術後他已經無法站立,被送回了大後方,戰爭結束前夕他回到了洗衣機廠,繼續為戰爭服務——製作戰車的零件。

他和周圍的人一樣,他們都喜歡這裡的環境,喜歡這裡的氛圍,感覺大家都像是一家人一樣。

但直到這一刻,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破碎了。

廠長知道這個時候不解決,後續會更麻煩,他眉頭稍微舒展開一點,“都擠在這裡像什麼話,這樣,你們選兩個代表,我們去裡面談.”

彭捷奧有著歷史悠久的“代表”歷史,長老會就是民意代表的重要機構,還能直接參與政治的決策。

中年人點了一下頭,然後又找了兩個人一起,和廠長進入了辦公樓。

而其他人,則分散到周圍的陰涼處,等待著結果。

一樓的接待室內,廠長讓人送了一點冷飲過來,他坐在桌子後看著沙發上的三人,“我知道你們對遣散的決定很不滿.”

“不過你們也要為我們工廠考慮一下,現在聯邦人願意接手這個工廠,至少我們大多數人還能繼續生活下去.”

“我知道,要犧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肯定會傷害到你們的感情,但也不是一點情面都不講的,不還是有遣散費嗎?”

中年人的目光很清正,也蘊含著憤怒,“遣散費?”

“一年二百四十塊錢的遣散費能夠乾點什麼?”

“現在外面的麵包多少錢一磅你心裡沒數嗎?”

“你這是要逼死我們這些人!”

一磅重的麵包大概需要六塊錢,如果有什麼比如說堅果碎之類的,就要七塊錢。

不過大多數家庭,還是買小麥粉自己做麵包。

一個家庭一天大約需要兩磅的麵包,還不包括其他的各種生存基礎的開支。

中年人,以及外面那些人其實很清楚。

一旦他們被遣散,他們就很難再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他們別說養活家人,就算養活自己都會變得很艱難。

廠長聽著他們的這些話,忍不住猛吸香菸。

過了好一會,他才抬頭問道,“這些都是聯邦人要求的,你們以為這是我的決定?”

“我還沒有那麼大的面子,也不會那麼做.”

“可我能怎麼辦?”

“要麼,廠子倒閉,大家一起被遣散.”

“要麼,遣散一部分人,但大多數人都能繼續留在工廠裡工作.”

“要不我把我這個廠長的位置給你們來當,我去當個普通工人,然後你們來選?”

廠長的一番話,一下子就讓三位代表說不出話來。

現實永遠都是殘酷的,不講道理的,不會因為誰可憐,誰需要被可憐,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現實不會如此的浪漫,它不僅不會可憐那些需要可憐的人,有時候還會跳上去狠狠踩幾腳。

看著這些無話可說的三人,廠長的語氣放緩了一些,“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給你們申請一些便利條件.”

“比如說增加一些遣散費用,或者……酌情從你們的家屬中挑選符合條件的工人頂替你們的工作.”

這個方案實際上廠長早就想好了,但一直沒有說出來。

被遣散的工人群體不鬧,他就不能說,一旦說了被否決了,後續想要實現的難度就會變得很大,會給這些聯邦人一種他們在演戲的錯覺。

所以他一直忍著,在恰當的時候提出來,才能真正的起到效果。

中年男人聽到這些話也是一愣,但隨後眼睛裡就露出了希冀的神色,他兒子十五歲了,可以頂替他來工作。

有一份工作,一家人最少不會餓死!

有了這樣的託底,他的態度一下子就軟化了下來。

“這或許是個辦法……”

廠長說著話又一收,“但如果你們有人來頂替的話,遣散費就別想要了.”

“而且工齡什麼的,也都只能從零開始.”

其實不管是聯邦還是彭捷奧,在工資標準中都有工齡工資這一條,無論是資本家還是統治階級。

在駕馭受統治的底層群體這件事上,他們都有著大致相同的手段和辦法。

想要讓聯邦的資本家答應這一條,肯定需要有所取捨。

同時廠長也得表現出自己的價值來,他可不是真的想要從工人階級重新做起。

看著三人似乎對這個想法有點妥協了,廠長輕咳了一聲,“我就說,有什麼事情,私底下來找我談,別鬧得這麼大.”

“萬一你們讓聯邦的那些人不滿意了,覺得有危險,或者其他什麼原因他們跑了,誰來私有化?”

“到時候面臨遣散的就不只是你們幾個,所有人都要因為你們的衝動失去工作!”

“你們呀!”

廠長丟掉了香菸,起身用腳跺了跺,就像踩在幾人的臉上,臊得都發紅髮燙。

“我先去穩住那些聯邦人,你們出去安撫好其他人,剩下的等我訊息.”

“我在這個廠這麼多年,你們什麼時候見過我憋著勁想你們壞的?”

他說完嘆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不多時一會,他就回到了會議室裡,略微彎著腰,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林奇先生,沃德里克先生,工人們有些想法……”

林奇點了一下頭,示意他說出來。

“工人們對遣散有些抗拒,林奇先生,沃德里克先生,我實話實說.”

“大家都為了工廠幹了這麼多年,都有了很深厚的感情,他們聽到這個訊息的確有些急躁了,也不太能夠接受.”

“我剛才和工人代表們討論了一下,商量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不如說給兩位參考一下?”

林奇再次示意他繼續說,他才說道,“是這樣,我知道新工廠肯定有很多工作要做,而且也有人招募人手的計劃.”

“我想著這些身體不便的同事們肯定不能繼續為工廠服務,畢竟他們的身體情況放在這.”

“可考慮到一些特殊情況,是不是能夠讓他們的家人頂上來?”

他帶著小心試探著問道,“比如說讓他們的兄弟,或者孩子頂替他們的崗位?”

“那些人肯定都是四肢健全,勞動能力出色的年輕人.”

“同時我們還能夠省下一大筆遣散費,工資我也和他們說好了,以前的工齡都不計算在內……”

林奇有些小小的驚訝,他對著廠長招了招手,廠長走到他身邊,彎著腰。

林奇在他掃了掃他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拍了拍他的大臂,“你是個人才,新工廠成立後,你繼續擔任廠長一職.”

“我和沃德里克先生的要求其實並不嚴格,只要生產出合格的,符合我們要求的產品,剩下的事情我們都不會插手.”

“你的想法我很滿意,安撫好這些人,就像你說的,畢竟他們也為工廠付出過青春和汗水.”

“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維護好工廠和工人之間的感情也是很有必要的.”

林奇說著看向沃德里克先生,“你說呢?”

沃德里克先生對這個處置也很滿意,他本以為廠長會蠻幹,沒想到這個傢伙也是個精明的角色。

“那就這樣安排吧,但以後類似的事情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

“我們留有溝通的渠道,是因為我們彼此尊重.”

“但如果有人認為這表示可以透過一些方式來施加壓力讓我們妥協,那麼他們的想法就大錯特錯.”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林奇補充了一句,“頂替他們的人前三個月工資扣一半,以作懲戒吧.”

“另外公告一下,說清楚處罰的原因,警示大家,同樣的錯誤,不要再犯……”

很快有關於遣散轉為頂替的訊息傳出來,那些即將被遣散的人的世界彷彿又充滿了希望和色彩。

年輕人卻有點茫然,他的家裡除了他之外,適合勞動的只剩下一個妹妹。

難道要讓妹妹來上班?

他雖然不像剛才那麼的絕望,但依舊無比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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