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老爺的莊園一角,緊鄰著僕人宿舍的花園中,坐落著一棟裝潢別緻的五層洋房。

它的結構呈“回”字形,外面鋪著一片翠綠的草坪,正中央是一座很寬敞的天井,有很多人生活在這裡。

這兒修的雖然不如主樓氣派,卻也是整個聚居地中為數不多豪華的地方。

府上的人都稱這兒是“別館”。

住在這兒的人都是老爺府上的貴客,若非是心腹或者心腹的家屬,亦或者專門伺候他們的僕人,是絕對靠近不了這裡的。

也正是因此,即便這座別館坐落在遠離主樓的僻靜一角,依舊有大批的傭人鞍前馬後地伺候著。

楊小羊一出生就在這裡。

這兒的人們對她都很親切,尤其是在她的爺爺、奶奶和媽媽因病去世之後,這種親切更是上升到了熱情——甚至於殷勤的程度。

尤其是老爺,對她更是視如己出。

除了無微不至的關切,他還允許她和小姐一起學習,一起玩耍,穿一樣漂亮的裙子。

甚至不止如此,他還給了她其他孩子沒有的“特權”——允許她自由地離開別館。

只要是在莊園裡,她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而如果是其他孩子,哪怕只是走到別館外的那個花園,都會被看見的僕人帶回去。

當然了,作為獲得自由的代價,總有一個或者兩個從不說話的叔叔,不管她去哪裡都在後面跟著。

甚至就連她上廁所的時候,都會在門口守著。

她的好朋友茵茵——也就是老爺的小女兒,為此還和自己的爸爸發過脾氣,希望能趕走那個討人厭的“跟蹤狂”。

然而平日裡對小女兒百般恩寵的老爺,唯獨這件事情從來不肯鬆口,甚至大發雷霆地把自己女兒關進了小黑屋。

小羊從來沒見老爺發過這麼大的火,連忙勸說茵茵自己其實並不在意被人跟著。

因為她發現,就在她的好朋友被關進小黑屋的那幾天裡,跟在她身後的眼睛又多了兩雙,那種被人盯著的不自在感更加強烈了。

老爺也許是在懷疑吧。

懷疑自己慫恿他的女兒,幫自己逃離這裡。

總之那幾天她過的很小心翼翼,為此還故意表現的笨手笨腳,自理能力很差,沒有人照顧根本活不下去,天天黏在照顧她的阿姨旁邊,裝模作樣了好一段時間才打消了老爺的戒心。

雖然只有六歲,但由於從小就孤身一人過著寄人籬下生活,她遠比同齡人要早熟的多。

即便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那些複雜的事情,但她從其他人的眼睛裡多少也能看出來一些,那些被很小心藏起來的意圖。

那些叔叔之所以跟著自己,並不是為了她的安全,僅僅是擔心她從莊園裡跑出去。

老爺對自己的疼愛,也並不是因為自己可憐或者可愛,更不是他聲稱地那些理由,僅僅是因為她的爸爸。

而老爺和爸爸的感情,也並不像自己和茵茵一樣是什麼推心置腹的閨中好友,僅僅只是大人之間純粹的互相利用。

大人們總喜歡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想一個掩人耳目的名目,來掩蓋住原本那些醜陋的動機。

她不是很懂行商是做什麼,但偶然聽人說起過,她的爸爸幫老爺把一些農莊的東西賣去外面,賺了不少錢。

爸爸將她和媽媽還有爺爺奶奶放在這兒,換取老爺的安心以及持續的幫助,而老爺則利用她——她爸爸在這個世界上僅剩下的親人,將他拴在這裡。

也正是因此,老爺才會讓茵茵的老師也教她讀書寫字。

這並不是為了讓她學習什麼知識,或者讓茵茵有個年齡、學識相差不多的玩伴,僅僅是為了讓她和父親寫信。

或許父親給她寫的那些信,也僅僅只是為了讓老爺安心也說不定?畢竟如果自己對他真有那麼重要的話,為什麼他甚至不願意回來看看自己。

他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甚至就連她母親走得時候,他都在外面。

有時候她甚至不禁想,他會不會在外面其實已經有了家庭,而他之所以還維持著這段父女感情,也僅僅是為了獲取老爺的信任,並不是出於對自己的擔心。

這並不是沒有可能。

聽說在她父親之前,也有曾經一位幫老爺做事兒的行商,突然有一天就失去了音信,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單方面地失蹤了。

反正那個行商留在別館中的一家人,她也再也沒有在莊園裡見到過。

也許未來某一天,她也會和那一家人一樣。

不過,她並不恨她的父親。

甚至在想通了這些事情之後,她反而看開了許多。

反正廢土上也沒什麼好的,為什麼不留在這裡呢?至少這兒的生活不錯,至少現在很不錯,而且還有她最要好的朋友。

至於以後的事情,交給以後在擔心好了,反正現在她也做不了什麼。

要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毫無疑問是茵茵了。

那個小姑娘是這座莊園裡真正的小姐,比她大兩歲,並且和這兒的所有人不一樣,那位小姐是真正地把她當成自己的好朋友,不但發自內心地關心她,為她受到的不公正待遇生氣,甚至還會替她打抱不平……雖然那個天真過頭的姐姐總是好心把事兒辦砸,偶爾還會害的自己被牽連,但小羊並不怪她。

每次完成功課之後,她們都會一起愉快地玩耍。

有時候是捉蟋蟀,有時候是和布娃娃過家家,還會拉上別館裡的其他孩子玩捉迷藏。

捉迷藏是她們最喜歡玩的遊戲,因為能短暫地從大人們的視線中消失,而且一旦小羊不見了,所有人都會很著急。

那些人著急的樣子真是讓人百看不厭。

也正是因此,有時候她們捉迷藏的目標會從找到對方,變成幫小羊躲起來,然後看著那群僕人們把莊園翻個底朝天。

不過小羊很清楚,這個玩笑只能偶爾開開,不能做的太過分,當她感覺大家快要著急動真格了的時候,便會故意露出馬腳讓那些僕人們找到自己。

為此茵茵沒少埋怨她笨手笨腳。

然而小姐並不知道,那都是她故意的。

因為如果不這樣,事情就很難收場了……“可惡……只差一點兒就能讓那傢伙哭出來了!”

坐在別館前花園噴泉的邊上,晃悠著小腿的茵茵沮喪地嘆了口氣,手肘撐著膝蓋,腮幫子重重地擱在了掌心上。

和往常一樣,她們又在莊園裡鬧騰了一下午,把這兒的僕人們急得夠嗆。

不過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她的老爹沒有出面,甚至都沒有露臉,只是交代老管家把小羊送回了別館。

那位老管家也沒在別館這邊多待。

莊園似乎來了貴客,他甚至連數落人的話都沒和兩人說,便急匆匆地走了,以至於茵茵不禁感覺有些無聊。

所以這次她的老爹根本就沒著急吧?那豈不是她們一下午都白忙活了?“明明那麼好的藏身處,他們想破頭了也不可能想到的位置……小羊也是,要是能再機靈點就好了!”

聽著小姐的抱怨,坐在一旁的小羊憨厚地笑了笑,弱弱地說道。

“對不起茵茵姐姐……小羊太笨了.”

“不許道歉!該道歉的是那些不懂禮貌的跟屁蟲們!真是的,這幫傢伙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嗎?天天跟在淑女的後面像什麼話……”認真地看著小羊,茵茵一本正經地繼續說道。

“而且哦,我們本來就是為了讓你自由自在地待一會兒才玩捉迷藏的,要是讓你因此更難過了,那不就本末倒置了嗎?”

“茵茵……”小羊感動地看著她,眼眶盈滿了水霧。

她並沒有告訴自己的好閨蜜。

她其實並不是很渴望自由,也壓根兒沒覺得被人跟著有什麼不好,一出生就在這裡的她早就習慣了。

她並不認為,從這裡逃出去了,或者躲起來,自己的現狀就會有什麼改變。

說不定就算她逃走了,那位不常見到的爸爸也會把她送回來,就像他當初把媽媽、爺爺奶奶他們送進來一樣。

不過……被人關心的感覺真是太棒了。

“你你你別這麼看我,搞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被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茵茵頓時有些難為情地挪開了視線,食指撓了撓被夕陽曬得癢癢的臉頰。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近在咫尺的別館,眼睛頓時一亮。

她想起來很久之前聽過的一個傳聞——曾經的別館其實就是這座莊園的主樓,她們一家人最初就是住在那裡的,只是後來蓋了新的屋子才搬了出去,而原來的那棟主樓也就成了別館。

在那別館地下室的最深處,藏著一扇通往地下世界的門,那扇門在她爺爺的爺爺那個年代就存在了。

她不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

但她知道,一定沒有人能想得到!“對了!”

抓住了小羊的雙手,茵茵興奮地看著她。

“我想起來一個絕妙的地方!那裡絕對不可能有人找到!你跟我來一下!”

看著她那信誓旦旦的表情,小羊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絲不安,而且今天她們已經和莊園裡的大人們開過一次玩笑了,同樣的玩笑一天開兩次可就不好笑了。

被茵茵拉著從噴泉上跳了下來,小羊一臉忐忑地看著她說道。

“等一下,茵茵……要不明天我們再去吧,現在肯定有人跟著我們,我們要是現在就去,那個絕妙的位置豈不是暴露了?”

“放心,不會的,”茵茵一臉神秘地湊到了她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那個地方就在別館……在別館裡,不是不會有人跟著你嗎?”

小羊遲疑了下,緩緩點了下頭。

如果是別館裡……老爺應該不會生氣的吧。

見到這位膽小怕事兒的閨蜜終於鼓起了勇氣,茵茵的嘴角不禁翹起了一絲愉快的笑容。

“跟我來!”

說完,她便拉著小羊朝著別館的方向匆匆跑去。

忐忑地跟在小姐的身後,小羊看著她帶著自己來到了別館的北樓,穿過一片漆黑的樓梯間,來到了別館的地下一層。

小羊聽說過這地方,這裡是別館的庫房,但由於把東西搬上搬下不是很方便,這座別館也沒什麼東西需要囤的,因此很久都沒有人用過了。

平時有什麼東西需要暫時放一下,大家都是乾脆丟到天井的那一片空地上。

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她也是頭一回下來。

地下室中一片漆黑,沒有電燈,唯一的光源只有茵茵順手牽羊帶下來的電筒。

那股融化在黑暗中的陰森和寒冷,讓小羊的腿肚子忍不住發抖。

站在旁邊的茵茵也是一樣。

她手中握著電筒,一動不動地呆愣在原地。

很顯然,她也沒有想到,這別館的地下室竟然如此寬敞。

這裡簡直就像一座迷宮!“我們……該往哪走?”

小羊膽怯地看了茵茵一眼,期待著後者能知難而退,放棄探索這地下室的念頭。

然而,她到底還是低估了這位好閨蜜給她自由的決心。

原本還在猶豫著的茵茵,剛對上那猶豫膽怯的視線,眼中的那一絲猶豫便瞬間蕩然無存了。

她答應過她,自己一定會給她自由。

哪怕只是一秒鐘,她也希望她能自由自在地活著,而不必忍受那一雙雙窺探的視線。

沒有比這裡更合適的地方了,雖然黑了一點,但換個角度想,這未嘗不是最好的偽裝。

在這座無人問津的迷宮裡,即使不是捉迷藏,她也可以躲進來待一會兒,哪怕只是度過一小會兒無人窺探的時光。

當然,自己在不開心的時候也可以來這裡。

茵茵的嘴角不禁翹起了一絲笑意。

這麼一想的話,這裡就像她們的秘密城堡一樣。

也許是祈禱得到了回應,冥冥之中她聽到了一絲微弱的聲響。

那聲音似乎在呼喚著什麼……它到底在說什麼?她立刻將電筒指了過去。

“這邊!”

看著忽然開始向前走去的茵茵,小羊連忙跟了上去。

“茵茵……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等一下!就在前面,我們馬上就到了!”

尋著那聲音的源頭,茵茵興致勃勃地向前走著。

她已經漸漸忘記了,自己到底是為了幫好朋友找一個絕妙的藏身處,還是為了聽清那聲音在說什麼而繼續走著。

或許兩者都有。

小羊忐忑地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事情似乎漸漸偏離了最初的軌道,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茵茵似乎對這裡很熟悉。

她是來過這裡嗎?明明自己都沒有下來過。

果然還是早點回去吧……只是自己的話倒也罷了,如果她們同時不見了,老爺一定會氣瘋的。

兩人在漆黑的地下室走了一陣,來到了一間堆滿了雜物的房間。

只見在一堆廢棄木箱的背後,果然立著一扇鏽跡斑駁的鐵門。

不仔細看,甚至都發現不了。

至少她看見的第一眼,就把它當成了靠在牆邊的廢品。

“這是……”茵茵目光炯炯地盯著那扇門。

“不知道,但應該就是這裡了.”

小羊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茵茵姐……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呢?”

茵茵奇怪地看了小羊一眼。

“你沒聽見嗎?”

小羊愣了下。

“……聽見?”

這裡不是隻有她們兩個人嗎?難道還有第三個人……她的小臉漸漸蒼白了起來。

“嗯!”

茵茵用力點了點頭,興奮地說道,“就在我心裡默默祈禱著要是能找到那扇門就好了的時候,我就聽到了那個聲音!雖然聽不清楚它在說什麼,但我能感覺到,它說了好多好多東西,應該是邀請我們過去!”

“聽到了……”所以到底聽到了什麼?小羊茫然地看著茵茵,正想詢問,卻見她已經興奮地走了上去,雙手抓住了生鏽的門把手,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後拽著。

“……小羊!幫我一把!”

看著紋絲不動的鐵門,小羊哭笑不得地說道。

“等一下,茵茵姐,我們沒有鑰匙,就這麼硬拽的話……”“你在說什麼呢!這門根本就沒有鑰匙插孔,應該是可以直接拉開的……啊!我感覺它動了!快來幫我——”話音還未落下,她的動作忽然猛地一頓,兩眼失去了神采。

小羊還沒回過神來,便看見她鬆開了緊握著門把的手,軟倒在了地上。

“茵茵——!”

觸電了?還是……毒氣?小羊臉色變得蒼白,但最終沒有轉身逃跑,咬著牙衝過去,雙手托住了癱軟在地的茵茵,將她從門邊拖遠了。

然而即便離開了那扇門,茵茵也絲毫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如果不是還有呼吸,那副樣子簡直就像是死了一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著那扇紋絲不動的鐵門,小羊的眼中寫滿了害怕,一刻也不敢在這裡停留,拖著昏迷不醒的茵茵原路返回到了地下室的入口,接著衝向樓梯打算上去求援。

外面一片漆黑。

明明感覺也沒過了很久,外面竟然天都黑了。

站在北樓門口的小羊四處張望了一眼,發現這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好奇怪……雖說是在別館裡,但她們都消失了快半個小時了,竟然沒有人來找她們,就像是把她們完全忘掉了似的。

種種反常的狀況,讓她的眼中不禁浮起一絲不安,不過出於對茵茵的擔心,她還是鼓起勇氣喊出了聲來。

“小姐暈倒了!有沒有人在這裡……快來人——”她的話音還未落下,一聲沉悶且粗魯的低吼便將她的聲音打斷了。

“呃啊……”只見一個耷拉著腦袋和肩膀的女人,正斜歪著脖子站在靠近樓梯間的走廊上,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正筆直地望著她。

那模樣說不出的詭異。

那眼神中更是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

看著那個女人一瘸一拐地向這邊走來,小羊嚥了口唾沫,驚恐地向後退了一步。

“別……別過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跑,但雙腿還是本能地動了,拖著她僵硬的身體沒命似的往樓梯間的方向衝去。

直覺告訴她,如果被抓住就完蛋了。

就在她衝進樓梯間的一瞬間,那個女人加快了踉蹌的腳步,低吼著向她的方向衝了過來。

不敢回頭,衝到地下室的小羊使出渾身的力氣,將地下室的門重重關上,同時抓起掉在丟在地上的鋼條插在了門把手上。

幾乎同一時間,咣的一聲巨響從門外傳來,緊跟著門板一陣劇烈的搖晃,有什麼東西撞在了上面。

“呀——!”

小羊驚叫著後退了兩步,看著那搖搖欲墜的門板,眼中寫滿了驚恐。

她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兒。

更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夥兒明明都是很好的人,平時也總是和藹可親地對待她,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那副模樣?!撞門的聲音忽然停了。

外面那人似乎放棄了。

蹲在黑暗中的小羊屏住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緊閉的門板,不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她可以確信那個人沒有走。

那粗重的鼻息甚至就貼在門上!她甚至可以斷定,那人就在門外等著她,等她把門拉開一點點縫隙看看外面的情況,就立刻衝進來把她撕成碎片。

可是為什麼?大家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瑟瑟發抖地坐在黑暗中,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小羊感到眼皮子快要開始打架了的時候,身後的黑暗中忽然傳來一絲微弱的響動。

起初她被那動靜嚇得渾身汗毛豎起,直到她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小羊……”那聲音簡直就像黑暗中亮起的一束燭光。

聽到那虛弱的呼喚,小羊立刻衝了過去,跪在了茵茵的旁邊,眼睛盈滿了淚水,握住了她柔軟無力的手。

“茵茵!”

“對不起……”“沒事的,你醒了就好!”

“不是,不是的……”茵茵表情痛苦地搖了搖頭,雙手抱住了頭,喃喃自語似的唸叨著,“都怪我,我不該自作聰明地找過去……它生氣了,一定是因為我才生氣的……”“……生氣?”

小羊的眼中寫滿了茫然。

直覺告訴她,茵茵此刻說的事情,和外面正在發生的事情有關。

難道……是那個聲音?!然而,茵茵並沒有解釋的打算,只是自顧自地抱著頭,喃喃自語地重複著那句話。

“對不起,對不起……”“茵茵!你冷靜點——”小羊抓住了她肩膀,正想安撫她冷靜下來,然而抱著腦袋自怨自艾著的茵茵,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小羊……幫幫我……”小羊認真地看著她。

“你需要我做什麼?我一定會幫你!”

茵茵痛苦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

“把我……捆起來.”

“捆,捆起來?!”

“嗯!”

茵茵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痛苦,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水,急切地催促道,“快……快點!”

看著她拼盡全力忍耐著什麼的樣子,小羊猛然想起外面那個女人,接著手腳一陣冰涼。

難道她也……“……要來不及了.”

忍耐似乎已經到了極限,茵茵的臉上寫滿了絕望,搖搖欲墜的意識隨著那漸漸空洞的眸子一併恍惚了起來。

“沒事的……”不知為何,小羊忽然感覺沒那麼怕了。

她握緊了茵茵的手,輕聲說道。

“我會陪著你的……”羊圈裡的綿羊總有一天會被吃掉,不管它和牧羊人一家的感情有多要好。

要說為什麼的話,因為這是它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決定好了的事情。

她從來不會思考未來會如何,因為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結局。

與其為已經決定好的事情煩惱,不如認真過好幸福的每一天,至少不辜負此刻的快樂和幸福。

她和牧羊人一家的關係不錯,尤其喜歡這家的小女兒。

她能感覺到,在這座莊園裡只有茵茵是不求回報的、發自內心地對她好。

反正最終都會被吃掉。

如果是茵茵的話,倒也不壞……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幾聲短促的槍響,接著響起的是低沉的嘶吼和胡亂的奔跑,以及金屬劈砍骨頭的鈍響。

“日——有完沒完!”

隱約中,小羊聽見有人在說話,不過她聽不懂那人在說什麼。

一聲短促的碰撞,有什麼東西灑在了門上。

那人一邊拔出了什麼東西,一邊絮絮叨叨個不停。

“媽的,這狗幣任務只給十萬,簡直虧到姥姥家了!不對,老子好像還沒錢來著……草!”

話音落下的同時,只聽“轟”的一聲,搖搖欲墜的門板被一腳踹開了,咣噹地倒在了地上,小羊愣愣地看著門口。

只見一臺漆黑色的盔甲站在那裡。

頭盔遮住了那人整張臉,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的右胳膊夾著一把自動步槍,左手拎著一把短刀,渾身上下沾滿了血,似乎還掛著幾片碎肉,看著無比猙獰。

“你的名字?”

這句話她聽懂了。

雖然不認識眼前這人,但她還是顫抖著回答道。

“小……羊.”

那人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衝她扔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任務完成……”“記得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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