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寧初起家時,大金中都方面將他視為勇夫,惡虎,覺得他沒法得到士大夫的合作,並非皇權的威脅。但在郭寧和身邊的武人夥伴們看來,這個武人政權其實並不依賴外來的政治合作者,無論是金國舊體系內的官員,還是東北內地的生女真,甚至就連耶律楚材一手營建起來的大周吏員體系,其實都是錦上添花而已。

大周政權是個毫不掩飾的軍人政權,其真正核心的力量所在,一曰軍隊,二曰貿易,三曰特務組織。這樣的架構放在數百年後,或許會遭萬人唾罵,但在眼下,這樣的架構足以控制龐大國家了。

軍隊數量不算很多,但訓練精、裝備好、待遇高,所有人心氣如一,便如女真崛起時宛如鋼鐵的本族武力;貿易極其繁盛,錢和物的流動向北深入草原腹地,向南越過萬里波濤,帶來的豐厚利益極大加強了郭寧的底氣,使他但有想法,起身就做,很少顧忌。

而財力的一個重要去向,便是徐瑨的錄事司。如今的錄事司兼併了前朝兵部四方館的職責,名義上掌管驛站郵路,實際上是直接聽命於郭寧的情報組織。

大周建立以來,皇帝依然保持著武人作派,極少把精力投注在朝堂,卻能保持著對政務的把握,彷彿視線無遠弗屆,這少不了情報組織的貢獻。皇帝到處禮賢下士,那個惡虎的名頭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這其中也難免有錄事司和左右司辦事粗暴的影響。

在職權上,錄事司和李雲的左右司和群牧所繫統頗有重疊的地方。錄事司通常行事的手段,是在各處通都大邑或以錢財收買、或以武力壓服,逐漸統合城狐社鼠,一來減輕地方治安的壓力,二來用他們所長,到處風聞打探。

這種方式,相比於李雲及其下屬們直接周旋於高門豪商之間,未免有點吃力不討好;左右司能藉著商業版圖的擴張同步滲透,事半功倍,錄事司更不能比。

所以這兩年裡,錄事司又拿起了徐瑨當年在河北開著酒肆做情報販子的老本行,在郵路上頭下工夫。

他們依靠驛站郵路上人流龐大,資訊傳遞更是紛繁蕪雜的特點,定人定時定點,匯總各種資訊。

簡單的操作,便是得知哪裡要僱人,用人,他們便能透過驛站放出訊息,或者在驛站沿線貼出公告,召喚有心作工賺錢的人。

複雜的操作,則是透過可靠的牙人牽線搭橋,在獲得信任和利益的同時,把己方下屬的人手安進去,或者把己方需要偵知的情報帶出來。

時間久了以後,這樣的模式帶來一個結果;便是各處大城裡,那種官面民間通吃、什麼風聲都能聽到一點的得力牙人,很可能是錄事司的內線,甚至根本就拿著朝廷俸祿、腰間揣著錄事司遞牌。

對此,李雲一清二楚,只不過左右司和錄事司各自針對的方向不同,李雲不想犯忌諱,所以從來不去刻意打探。

直到此刻,他站在這個小巷口,看著這施三嫂竟然能在寸土寸金的天津府核心區域賃下宅子,往來那麼多人奔走門下,求她辦事……這還是普通的牙人麼?

李雲方才已經瞥見了,一個顯得很熟悉環境的中年漢子匆匆離去,此人分明是天津曲使司下屬酒使司的一個小都監。

所謂酒使司,便是轉運司設在年課酒稅十萬貫以上州府的專門管理機構,受府衙和轉運司的雙重指揮,負責的官員有正、副、小都監各一員。酒使司小都監雖只從九品,手上的權力不小,就算在高官巨宦雲集的天津府,也算一號人物了。李雲奔走聯絡買賣的時候,曾見過此人的。

這樣一個有實權的官兒,總不會是親自來找施三嫂和僱婢女的吧?何至於如此謙卑?

天津府的府尹是張林,他早年鹽販出身,眼睛裡不摻沙子,而且曾有參與研製旋風炮,跟隨郭寧征戰的經歷。這樣的人坐鎮天津府,就算沒到水清無魚的份上,也不容底下人和此等三姑六婆攪和到一處。

除非這個牙人另有背景,張林才只能眼開眼閉。

有了這樣的懷疑,李雲眼中的施三嫂,便再怎麼滿臉堆笑,也掩不住一股同道中人的氣味了。

但這不代表李雲會對施三嫂有多客氣。

錄事司是個巨大的體系,在裡頭為徐瑨奔走的人,多了不好說,兩三千是一定有的。這兩三千人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敢把主意打到我李某人的頭上,意圖把我當刀子使?

便是徐瑨自己,都不敢這麼做!徐瑨到底是一同起自微末的老兄弟,當年都在塘泊裡打過滾,舐過帶血刀頭的,他拉不下這張臉,也知道我不是那麼好騙的!

既如此,錄事司的其他人,是不是過於膨脹了點?

可惡的是,那個被安置到李雲府邸裡的小姑娘,論相貌、論風韻,確確實實是李雲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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