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旦的母親,吳升瞥了一眼旦,旦依舊在操帆,好似沒有聽到,但瘦小的身體忍不住向著船頭談論的三人轉過來一半。

月婆婆一邊努力的回憶,一邊不確定的道:“她是個很美的女人,我記得……巫,年輕的時候,你是不是還向她家裡提過親?”

巫偏過頭去:“你記錯了,沒有的事.”

月婆婆道:“村子裡很多人家都向她家提過親,但是都被她拒絕了……為什麼呢?為什麼會拒絕?”

巫道:“她痴迷修行.”

月婆婆拍了拍腦袋:“對,她是個很努力的姑娘,天賦雖然不高,但修行十分刻苦,尤其是後來,村子裡堪稱第一。

可是……她後來嫁給誰了?巫,你還記得麼?”

巫也在努力回憶,這次是真的不記得了,於是搖搖頭。

吳升問:“她是怎麼離開的?”

月婆婆和巫都答不上來,好似這一段記憶成了空白。

瀛山到了,漁船穿過輕霧,靠在了山前,四人快步登山,穿行在美侖美奐的宮殿群中。

卜站在一處水榭邊的亭子裡,觀賞著亭下的游魚,華麗端莊、美豔高雅。

吳升感嘆於卜的氣質如蘭,決心將解救出來:“卜,一加一等於幾?”

卜卻沒有回答:“巫、月,你們為何擅離職守,到我的瀛山來?升,是你帶著旦去了兩界山?山中的三個外來人,是和你一起的麼?”

吳升問:“他們怎樣了?”

卜依舊不回答,而是道:“巫、月,回去吧,不要受了外人的蠱惑,犯下背棄山神的錯誤,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巫申訴:“卜,我的石柱毀了,我不知道回去後該怎麼辦。

我想看看石柱下的鐵門裡,究竟是什麼?”

月婆婆也道:“我的床也毀了,我也的後面是什麼.”

卜蹙眉警告:“巫、月,背棄山神的後果,你們可要想清楚.”

巫和月婆婆同聲道:“不敢背棄,只是想拜見——如果門的後面是山神的洞府.”

吳升大喊:“卜,回答我!一加一等於幾?”

旦在後面小聲道:“升,一加一難道不是等於二嗎?”

卜已經很不高興,雙臂一展,整座瀛山都開始晃動起來,她抹額上的那顆通明玉綴散發出懾人的光華,吳升首當其衝,頓感難以抵擋。

“下山去吧,不要攪亂大荒寧靜的生活!”

卜再次向吳升發出警告。

卜是大荒唯一的煉神境修士,一旦發怒,頓時壓住了所有人,但吳升並不畏懼,哪怕他現在被壓制得境界落了兩層,也依舊敢於戰鬥。

在燦爛奪目的光華中,吳升張弓搭箭,真元在弓弦上凝聚成一道彎月:“卜,回答我的問題,一加一是不是等於二?”

銀月弓是件大殺器,連公冶幹、屈完這等煉虛也會傷於箭下,雖說吳升只是煉氣巔峰,但卜如今也只是煉神,箭光面對面指向卜的時候,她立刻感受到了這件殺器展現出來的威力,於是向巫和月婆婆道:“你們難道想要褻瀆神靈?”

吳升呼喚幫手:“巫、月婆婆,我們沒有別的要求,只是想看一看山神的洞府,確定我們的祭拜是否正確,只有確定神靈的存在,才能讓我們的崇信更加堅定,這不是褻瀆,而是為了尋求真信!”

巫嘆了口氣,將自己的水晶石祭出,水晶石在空中摺疊交錯,變換出原本的形態,狀如龜甲,上面刻印著古樸難辨的文字,這一個個文字從龜甲上飄散出來,組合成金光燦爛的盾牌,擋住了卜的通明光華:“我已經老了,不想再稀裡糊塗的守下去,讓我見一見自己守護的神靈吧.”

這些金光閃閃的文字並非雲紋,聚散組合間排列成六十四爻,隱隱有天地風雷之聲。

月婆婆將自己髮髻上的金簪拔出,金簪懸浮在空中,幻化無數細光,如同千針萬影,同樣指向了卜:“卜,我們不是要幫外人,只是不想糊塗下去.”

吳升向旦喊道:“旦,保護好你自己!”

旦是在場人中境界最低的,但她精擅水系道法,瀛山就在海中央,在如此環境下,她的道法可以發揮最大的威力。

於是在旦的吟哦舞蹈中,一道巨大的水幕自海邊升起,經過眾人上方,從另一邊落下去,如同透明的匹練。

在這匹練中,甚至有游魚穿行,好像過橋一般。

但瀛山畢竟是卜的修行之處,卜以一人之力,壓制著四人,完全佔據上風,她唯一忌憚的,就是吳升引弓待發的真元箭。

吳升也沒有輕易射出真元箭的意思,以他現在的修為,真元箭只能射出一箭,而且效果如何尚不好說,至少他知道,威力絕對沒有自己煉神時那麼大。

同時,她也無意去傷害卜,卜雖然不回答他的測試問題,在剛才對峙之間,他已經以太極球觀想過卜,發現卜和巫、月婆婆一樣,都被這法陣中的陣盤所控制,或者說,都是陣盤的一部分。

而瀛山真正的陣盤核心,便是亭下的游魚。

眼見巫、月婆婆和旦聯手之勢即將擋不住的時候,吳升忽然收弓:“不打了,都收起來吧.”

最先應聲收起法術的是旦,然後是巫和月婆婆,卜的通明玉綴依舊在散發強大的光華,但這光華已經失去了指向性和攻擊性。

很快,光華也收回了通明玉綴,一臉茫然的卜問道:“月、巫、旦,你們怎麼來了?還有升,這是在看什麼?”

吳升趴在欄杆邊,正在看亭下的水池,隨著幾尾游魚的消散,池水的高度正在下落,繼而捲成漩渦。

當池水落空後,池底出現一個深洞。

巫拍了拍手:“果然如此!”

月婆婆道:“卜,月崖和襄山也出現了同樣的洞,洞下有同樣的鐵門,我們下去看看.”

卜問:“升,剛才是怎麼回事?”

吳升道:“剛才幫你解脫了,現在可清醒了麼?”

月婆婆吟唱:“解脫,是肯承認……”

旦捂著耳朵:“婆婆,你唱得難聽死了!升教我了,是這麼唱的,解脫……”

下了地洞,眾人沿路來到鐵門前時,向卜的解釋也差不多完成了,卜畢竟是卜,她望著這道大鐵門,思索著道:“巫、月,你們各自回去,乘旦的漁船,半個時辰後同時攻門,我用通明光,巫用金甲光,月用千影光.”

吳升同意:“聽上去不錯,如果失敗,再回來想辦法.”

卜搖頭道:“不會錯的,這就是我們三人存在的意義.”

吳升一個激靈,手指在卜的眼前晃動:“一加一等於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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