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升在沙洲的各處亭臺樓閣間搜尋紅鯉,他找的不一定是活鯉,也許是法陣、法器,也許是玉器、石雕,只要能觀想就行,眼見著目的地已經到了,東西卻找不到,這如何能忍?

他頭疼得厲害,絕對不能忍。

在各處樓宇間闖蕩多時,忽然不知從何處來了幾名侍衛,將他團團圍住。

首領高聲道:“何人擅闖景氏田莊?”

吳升本以為這處沙洲是廢棄的莊園,誰想竟然有人值守,當下很是歡喜:“魚池中為何沒有魚?”

忽見對方頭上扎著的布巾動了起來,交錯著向吳升拱手,依稀間似乎聽到這布巾在耳語:“你餓了麼?”

吳升知道這是幻覺干擾,於是以驅散幻覺之法回答:“是,我餓了.”

兩條布巾果然垂軟下去,吳升繼續向那侍衛首領道:“看見魚了麼?魚池裡的魚去了哪裡?”

忽見一隻蜘蛛自亭簷上墜絲而下,落在其中一名侍衛的頭上,吳升眯著眼睛去看那侍衛,這回不太確定是不是幻覺,因此提醒:“小心蜘蛛.”

見他不理,於是好意伸手過去,想要彈飛那蜘蛛。

誰想這群侍衛忽然動手了,幾柄長劍同時刺來,劍芒連成一片。

吳升本就被頭疼折磨得很是難受,盡力壓抑著煩躁,被人忽然舉劍相對,心中一股邪火忍不住發作,大袖一揮,磅礴的真元之力掃了出去,將這幾名侍衛盡數擊飛出去。

這幾名侍衛不過是煉氣境,就算那首領,也只是資深煉氣士,哪裡擋得住他一掃之威,幾乎毫無抗拒之力。

吳升上去一把拽住首領的衣領,詢問:“啞巴嗎?問你們話,魚到底在哪裡?”

被他揪住的侍衛首領則僵直不動,如同死了一般。

吳升不是嗜殺之人,這侍衛首領莫名死在自己手中,心中也是一驚,但在視線的模糊晃動中,屍體卻變成了一根殘木,再看周圍,幾名被擊倒在花園中的侍衛盡皆消失無蹤。

吳升忍不住鬆了口氣,拍著自己的額頭喃喃道:“還好還好,幻覺,這是幻覺.”

於是吳升繼續踢開一間間破門,尋找著紅鯉的蹤跡。

沙洲後面停泊著一隻樓船,樓船的主人正在艙中讀信,船外忽然一陣喧譁,幾位門客鼻青臉腫的來到船邊,口稱園中闖入一個瘋子,眾門客上前驅逐,誰想那瘋子卻修為高強,自己等人不是對手,故此請大夫治罪。

檢視了他們幾個的傷勢,又詳細詢問了動手的經過,樓船的主人暗自心驚,這幾個門客的本事他是清楚的,被人一招擊退,對方必然是煉神境高手。

於是問道:“如此高人,怎麼又說是瘋子?”

門客回答:“說話瘋癲,神色恍惚,行止慌張,不停叫著要吃魚,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又有人道:“他還以為地上的殘木是衛大郎,抓著殘木說話.”

樓船主人覺得稀奇,親自上岸檢視,很快就見到了在園中四處搜尋紅鯉的吳升。

他自己就是煉神境,故此也不懼怕什麼瘋子,觀察片刻,自袖中飛出長劍,直取吳升。

吳升驟見長劍來襲,飛鴻劍出手,將那長劍直接擋了回去,只是這麼一個交手,樓船主人便已確定,吳升修為比他還要深厚得多。

“你想吃魚?”

樓船主人不再進擊,而是好奇的問。

“你見到了?在哪裡?”

聽到魚,吳升立刻奔了過來,著急的問道。

他頭疼得厲害,沒有心思拐彎抹角的打聽,只要能找到那幾尾池子中的紅鯉,他願意付出高昂的代價。

“為什麼想吃魚?”

樓船主人再問。

“你需要什麼?可以交換.”

吳升反問。

“不用你拿東西交換,想要多少魚,我都給你。

你是誰?叫什麼?”

樓船主人答。

“你別哭好不好?就是幾條魚罷了.”

吳升皺眉,雙手捂著頭,他感到疼痛開始加劇了。

樓船主人怔了怔,自己哪裡哭了?但一想到對方是個瘋子,旋即釋然,搖頭向眾門客道:“果然是瘋的.”

吳升道:“跟中風沒關係......這是你的莊子?”

樓船主人又被勾起了好奇心:“你沒瘋?”

吳升頭疼得失去了耐心:“你煩不煩,就說這是不是你的莊子?”

樓船主人點頭:“不錯,我家的莊子,廢棄多年.”

吳升問:“魚在哪兒?那些池子裡的魚!”

樓船主人若有所思:“言談還算有條理,也非完全瘋癲......”沉吟片刻,忽而一笑:“跟我走吧.”

吳升凝視著樓船主人:“你是誰啊就跟你走?”

樓船主人笑道:“我是景瑞.”

旁邊鼻青臉腫的門客首領衛重道:“我家大夫是國中少傅,位列上卿!”

吳升捂著頭瞪著著衛重:“你是上卿?”

衛重被他眼睛一瞪,不禁後退一步:“是我家大夫,不是我.”

吳升已將目光轉向了景瑞,景瑞的出現導致他頭痛加劇,所以契機應當和景軒有關,忍著疼痛問:“魚在哪兒?”

景瑞笑道:“愛吃魚不是什麼難事,要多少有多少。

走,隨我去郢都.”

不用景瑞邀請,無論他去哪兒,吳升肯定要跟上的,於是咬牙道:“那就快走,別耽擱了!”

景瑞回頭問衛重:“這邊的事情都料理妥了?”

衛重回道:“已經安排妥了.”

景瑞道:“那就走吧,啟程.”

衛重問:“大夫,真帶這個瘋子回去?”

景瑞笑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他姓申,如果不姓申,就沒有魚.”

門客們一臉發懵,吳升頭疼欲裂,沒力氣糾正他,愛叫什麼叫什麼吧,反正自己也的確姓過申。

吳升上了樓船,他向景瑞提了個要求:“你離我遠點,別靠近我.”

衛重等人大怒,正要和吳升理論,卻被景瑞叫住:“他是好意,你們不要誤會,我說了,他並非全瘋,他是怕瘋起來傷到我.”

這艘樓船看上去不大,實則內部不小,當是一艘煉製過的寶船,吳升被安排在艙位單住,隔著景瑞好幾個艙房,如此安排之下,他頭疼的症狀便稍微減緩了一些,由此再次證明,那些紅鯉必然是著落在景瑞身上了。

樓船啟程,透過一條窄小的水道,進入大江,風帆升起,向著上游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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