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贊同、誰反對,吳升需要他們亮明態度,不同意的,想辦法踢出今後的大政決策圈,不讓其人再搗亂了。

這一刻,他不禁對先前的決定有些動搖,是不是乾脆接受“柱國”之位,直接主宰大政算了。

鍾固依舊臭著臉,卻沒說話,吳升這句話問的有些強勢,又未受國君之命,說實話是有些越權的,令鍾固很不爽。

但不爽又能如何?他自家受命領軍,威信卻沒建立起來,連戰連敗,折損慘重,又被夔、麇聯軍堵在城裡出不去,麾下眾將早已不服——其實本來就沒服過,吳升強硬發聲,他也只能受著。

否則還能怎麼辦?

元司馬當場擁護,甚至覺得不夠:“便該如此!照我的意思,還輕了,言少傅擺個酒席,庸思和邢月當面賠罪,還有,至少你們三個得賠出些東西來!”

言丙叫道:“憑什麼?”

元司馬怒道:“就憑你把魚喜睡了!”

魚喜是夔司馬的婚約之妻,言丙這麼幹,的確是對夔司馬極大的羞辱。

吳升調整思路,當場追加:“言少傅除了把魚喜交出來,再賠兩名媵,我不管你去哪裡找,總之要這個名分!”

言丙翻臉道:“不行!”

庸思和邢月也善財難捨:“這個……魚人窮困,繳獲實在不多……”

庸國老在旁道:“不賠出來,人家這口氣能嚥下去?”

易樸大聲道:“我聽申大夫的,我給他們賠罪.”

吳升勸道:“諸位,國家立穩了,什麼美人得不到手?將來和楚國宗室聯姻都不是問題,至於財物,一個魚頭城,撐死能有多少?我這次是私人前來,以朋友身份與諸位商談,也不強壓你們,實在捨不得的,可以不同意!我再問一遍,贊同的舉手!”

元司馬舉手,庸國老舉手,易樸舉手、鍾固猶豫片刻,沒有舉手,卻點頭了。

吳升問監馬尹庸思和左郎邢月:“二位大夫什麼意思?同意還是不同意?”

言丙怒道:“申大夫何必咄咄逼人?”

吳升道:“是非曲直,我相信每個人自己心裡都有一杆秤,自己做得對不對,自己心裡有數,我也不是逼迫,就是問一問每個人的決定,自己對自己的決定負責.”

邢月小聲問:“怎麼負責?”

吳升道:“贊同的,我帶他離開魚頭城,不贊同的,繼續留在這裡堅守,我回上庸向國君稟告,爭取國君發兵增援.”

邢月看了看庸思,庸思忿忿道:“國中除了你申大夫和元司馬,旁人哪裡還有兵?”

吳升道:“那就是國君操心的事了.”

邢月只得拉著庸思舉手,剩下言丙獨自一人左看右看,甩袖離去。

吳升也不管他,讓庸思和邢月把東西賠出來,包括後來把夔、麇兩軍趕出城後沒收的繳獲,各家也都吐了不少,裝滿大車,等在城門下。

吳升過去點驗一番,知道肯定少了很多,但好歹是個和解的態度,也不過多強求,正要出發,卻見街巷中駛來三駕馬車,車上端坐三位女娘,前面打頭的這位尤其美豔。

必然是言丙撐不住了,嘴上不服,心裡當然也不服,卻又真怕吳升把他扔下,故此行動上認慫。

吳升笑了笑,過去深施一禮:“夫人受驚了,這便送夫人入夔營.”

魚喜是個寡婦,之前嫁給楚國一位大夫,那大夫死後回到魚國,又被魚君許給夔司馬。

被言丙搶了半個月,睡了半個月,她卻毫無悲傷之情,好奇的望著吳升:“你就是申大夫,申丹師?”

吳升點頭:“正是.”

魚喜問:“我哥哥呢?”

吳升如實道:“出城奔楚了,如今想來是到了揚州.”

說起來也是無奈,居然讓魚君跑了,將來麻煩肯定不少。

魚喜又問:“申大夫,以後還能見到你麼?能否為我煉幾枚靈丹?”

吳升不想和她有什麼瓜葛,隨口敷衍:“夫人要什麼丹都行,夔司馬與我交情不淺,稍後請他告知我便是.”

又來到後面見了兩個女子,也甚是秀美,卻是言丙這半個月在魚頭城新納的媵。

吳升這才滿意了,吩咐開城,直趨夔、麇軍營。

見了夔、麇兩位司馬,吳升道:“之前有愧對你們之處,是庸國幾位大夫的不是,如今他們已然知錯了,人和東西我都送進軍營,你們二位清點一下。

夔司馬,言丙為示誠意,加送了你兩位美媵,你看看是否滿意.”

兩位司馬都躬身道:“多承申大夫周旋,我等感激不盡.”

吳升道:“既然二位接受,那我就回城了.”

兩位司馬疑惑道:“這?大夫這就回去了?我等備下酒宴……”

吳升搖頭道:“這次我們理虧,所以該賠的就賠出來,既然賠完了,我當回城主持戰事。

之前你們打的是鍾固和言丙,這回換我和元司馬,戰俘你們先關著,不用放,就以現在的兵力,咱們再戰一場。

二位的美酒,待打完仗咱們再飲.”

見吳升轉身就走,這兩位連忙上前拉住:“申大夫,申大夫!莫開玩笑,使不得啊!”

吳升詫異道:“這有什麼使不得?”

兩位司馬都道:“既然和解,怎麼還打呢?”

吳升解釋道:“我要的是聯兵北上,這麼和解,將來你們肯定不服,聯兵時以誰為主?所以打一場,誰勝了,將來就聽誰的.”

夔司馬苦笑:“哪裡敢和申大夫打?這不是申大夫您不在,我們才僥倖勝了麼?”

麇司馬也道:“我們這點本事,不都是學的申大夫麼?申大夫莫走,不打,這仗不打了.”

吳升搖頭:“不打不行,不打你們能服氣?不可能!”

兩位司馬忙不迭道:“服,真服!”

吳升猶豫:“要不還是打一場吧?放心,我不用狠招.”

兩位司馬拽著他的胳膊不放手:“別啊!申大夫,咱不打,咱真服,打心眼裡服,您說往東,我們絕不往西!”

吳升問:“那你們要是往北或者往南呢?”

夔司馬道:“這話說的,申大夫您還不相信我嗎?要不掏心掏肺給您看看?”

吳升沉吟道:“那就看看?”

這兩位都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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