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升起身離開,左慈木然飲酒,也不知在琢磨什麼,壓根兒沒管吳升的進進出出。

獅虎獸十五已經等在下面,見了吳升立刻問道:“吳先生,第二輪補註還押不押?”

吳升問:“第一輪賠率多少?押注總額是多少?”

獅虎獸到:“一賠七十九,總額二十四萬多.”

這個賠率,表明押成不周的賭注是三千,押劉宗的是二十三萬七千,如果雙方在第二輪沒有變化,自己最少要追兩萬四千進去。

第二輪補註不可能沒有變化,從場上賭客們的喧譁聲就知道了,必然還會押注,當然,更大的可能是補押成不周的會多一些,但保險起見,為了使賭鬥能夠達成,自己應該押三萬以上。

“左慈之前連輸幾把了?”

“這個……吳先生,不要難為小妖,不好透露的.”

“我知道規矩,幫我查一下,我玩把大的,否則我自己進去問他,他未必會瞞我.”

“多大?”

“三萬起步,至於多大,就看你打聽來的數是什麼了,怎麼樣?快一些,沒時間了.”

十五的兩隻耳朵立刻顫動起來,幾個呼吸之後便報了一個數字,報出來的時候,連它自己都有些吃驚:“左先生已經連輸了一百七十二把了,打他下第一注起,就沒贏過.”

“那麼多?”

吳升也極為吃驚。

“是,輸了整整三天……吳先生,要不算了吧,小妖也沒見過這麼輸的,左先生怎麼著也該贏一回了.”

十五猶豫著勸說吳升。

吳升內心激烈鬥爭起來,搏,還是不搏?

留給他補註的時間不多了,吳升終於還是咬牙,做了決定。

左慈能輸一把七十二把,憑什麼不能輸一百七十三把?

一百七十二和一百七十三,有什麼區別嗎?

再說了,身上還有三十二萬,怕個鳥?助燕伯僑、陸通他們合道,出手就是十萬八萬的,怎麼押注的時候就摳摳索索了?

想到這裡,忽然輕鬆起來,就當自己催化合道失敗了吧!

“押五萬,成不周!”

“這……吳先生……”

“去!”

十五終於還是去下注了,吳升回到左慈身邊,努力看向左慈的眉心,卻沒看到什麼發黑的徵兆,心說左慈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正胡思亂想間,第二輪補註結果公佈,賭鬥達成,可以下場,成不周賠率為十比九十二!

吳升給自己斟滿一杯,慢慢飲著,強壓住自己心頭那點患得患失,不停安慰自己,五萬而已,就當打水漂了,爺有的是錢,怎麼著吧!

劉宗和成不周的鬥法深深吸引著吳升,卻不是因為精彩玄妙而吸引,他所有的關注點,都在輸贏上。

每當成不周遇險,他就心裡一跳,每當成不周佔了便宜,他同樣心裡一跳,就這麼盯著臺上鬥了小半個時辰。

終於,成不周重傷之下成功斬殺劉宗,吳升長舒了口氣,眼中看到的是天祿臺上兩人的鮮血,心中想到的卻是嘩啦啦的五彩石。

投注五萬一,淨賺四十六萬九!

一百七十三把連輸,我倒要看看你輸到第幾把!

之後的每一把,吳升都將賭注定在一萬。

“十五來,咱們押鴻鷹!一萬……”

“白鴻駒,一萬……”

“天祿臺左邊那個,一萬……”

“右邊的,一萬……”

獅虎獸十五歡快的搖動著尾巴,來來往往,開心得就像是它自己賭贏了一般,把贏來的五彩石交給吳升,然後接過吳升給的賭注,飛快前去下注。

直到第二百一十一把。

左慈忽然起身,將身邊的桌案碰倒,酒水瓜果灑了一地,他久久凝視著天祿臺上那頭勝出的靈獸,整個人如蒙大赦。

吳升也終於鬆了口氣,這一天一夜過得,精神狀態都不對了,現在終於從朦朧恍惚中甦醒過來,神志恢復正常,就好像某個清晨,出門抻了個懶腰。

左慈呆立良久,忽然轉身,捏著拳頭衝吳升嘶吼:“我終於贏了!贏了啊!”

吳升笑著點頭,不停點頭:“恭賀左道友!”

左慈一下躺在地上,絲毫不顧地上潑灑的酒水和瓜果,望著天空喃喃道:“終於贏了.”

吳升坐在他身邊安撫:“是啊,贏了,太不容易了……老左,你到底怎麼回事?輸那麼慘?”

左慈似哭似笑:“自己找的,自己找的啊!”

吳升道:“說來聽聽……”扭頭看見外面獅虎獸十五正探頭探腦往自己這邊張望,兩隻爪子立起來不停比劃,原來是又一輪賭鬥開始,它著急催問吳升下注。

直到吳升衝它搖頭,示意自己不玩了,它才悵然若失的趴下來,腦袋耷拉在石階上,靜靜等著吳升。

左慈已經開始了他的講述:“和雲笈世打完之後,手上也攢了筆五彩石,就尋思著弄點掙錢的長久之道。

一個偶然機會得知,豐山產奇藕,這可是好東西,便打算試試這條商路,於是向青要山交了一萬五彩石,得了豐山的印記……可誰知,奇藕沒來得及採,卻碰上了耕父.”

“耕父?”

“你沒聽說過?你居然沒聽說過?渾身金光閃閃的傢伙,你不知道?神獸厭火知道嗎?”

“厭火?啊……這個,嗯……咳……知道,知道.”

“耕父和厭火一樣,都是倒黴催的東西,不同之處在於,和厭火相見的時候會倒黴,和耕父相見了以後會倒黴……哎,左某人一時興起,就跑過去看了一眼,想看看這金光四射的是哪一路仙神,結果……”

吳升終於明白了:“所以,老左你是來烏戈山散黴運的?”

左慈道:“自打見了耕父,左某就諸事不順,在豐山之時,不僅連一根奇藕都沒看見,反而各種倒黴頻生,幾乎九死一生。

好不容易回來了,也別無他法,只能到這裡來散黴運了,剛才終於贏了,這是把黴運都消散完了.”

吳升讚道:“這法子好,虧你想得出來.”

左慈嘆道:“法子是好法子,可黴運之重,大大出乎預料。

原本我請高人起過卦,連輸一百七十來次就差不多能把黴運散完,誰知竟然足足用了兩百多次,最後那十幾次,左某幾乎都要失去信心了……不管怎麼說,終於挺過來了。

吳道友,多謝你的陪伴,沒有你在旁一直陪伴、一直跟注,左某真不知怎麼熬過來……”

說著起身,向吳升深施一禮:“請受左某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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