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水邊的村舍處,趙公正守在要離的家外,見了吳升,連忙稟告:“我在這裡守了一天,要離沒有回來,他的妻女尚不知情.”

吳升看向不遠處的簡陋木屋,只見炊煙裊裊,屋中的要離之妻也許正在做飯吧,一派祥和安寧。

“奉行那邊,也沒有找到?”

趙公又問。

吳升搖了搖頭,心情不是很好。

如今已是傍晚時分,他白天追索到大江邊後,又到江對面、下游等處尋找了個遍,希望活能見人,死能見屍,可惜只是徒勞。

他甚至沉到江底認真搜尋,也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如果要離投水自盡,那當然最好,如果沒有死,而是活了下來,又會如何呢?

他被自己抓了起來,又被姜嬰廢掉氣海,兩位奉行如此對他,他還敢去臨淄報告麼?就算他去臨淄,會有人信他麼?

姜嬰昨夜跟他說了多少?他到底知道多少?

想來想去,如果要離活下來,他去臨淄告發的可能性還真不大,就算去了,也不會知道姜嬰被自己做掉的事實。

但祈望要離已死,或者他不敢去告發,把自己的安危寄託在別人身上,這種事情吳升是不幹的。

“再等三天.”

吳升臉色非常不好——自然不好,和姜嬰一場鬥法,損耗還是相當大的,再加上沒有拿到要離,誰的臉色都不會好。

趙公不敢觸他黴頭,愈發恭敬的應了。

急切間想要甩鍋,建議道:“會不會是伍員?”

吳升搖頭:“昨夜把我們約進宮裡,轉過頭來下手,伍員不會如此不智,學宮的怒火,吳國承受不起,要離必然逃出城了.”

趙公又問:“除了守候其家,還可以做點什麼?我讓馮永、高力他們都出來找?”

吳升點頭:“人都撒出來,姑蘇城外的野地我都找過來,沒有……讓他們重點關注江河水道,尤其是姑蘇城西南十五里那條大江……”

趙公道:“春水?那可有點麻煩,下游直入大江……”

吳升顧不得解釋,還是那一套猜的說辭:“我猜要離必是從這條江裡逃走,學舍人手不足,與其鋪開來撒面,不如聚焦重點下網,所有力量都搜尋春水,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姑蘇學舍沿江大索三日,結果令吳升頗感意外,他們還真打聽到一點線索,吳升立刻趕到大江邊的一處漁村。

這裡已經是遠離姑蘇的吳國南部,大江東西橫貫,浩浩湯湯,望不到邊,江對岸就是越國。

漁村中有兩位漁民稟告吳升,三天前的黃昏,他們結束了江上的捕魚,正要回岸時,發現水中有人抱著根木頭順流而下,當即救了上來。

落水者身形和穿扮都與要離相似,救起來時昏迷不醒。

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幾乎可以肯定就是要離了。

要犯落水,絕不會死,幾乎成了一種規律,所以吳升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依舊很失望。

尤其還被人給接走了。

那漁夫不得不再次重複了一遍當時的詳情,同時手舞足蹈的比劃:“接他的人就那麼高……”

“那麼高?”

“手再下來一點……差不多。

面相看著比我小,小人三十出頭,所以他應該二十來歲……”

“你才三十出頭?”

“是,小人三十二或者三十三。

對了,臉比小人白!”

“……繼續吧.”

“他是五天前來我家借住的,早出晚歸,也不知在忙叨什麼,見我扛了人回來,就幫忙,嗯,然後不停在他身上拍.”

“怎麼拍?”

“亂拍的,想把他拍醒,別說,他可能懂一點巫術,還真把人拍醒了。

然後就讓我到外面等著,後來又讓小人送了些水和吃食進去,對了,小人熬了魚湯,小人的魚湯熬得可好,一碗湯下去,落水之人就好了,活蹦亂跳,還能下地走道!”

“然後呢?”

“然後就把人帶走了,那人也跟他走,似乎還是認識的,你說巧不巧?”

“往哪個方向走的?什麼時候?”

“前天一早就走了,往南.”

“穿的什麼衣裳?”

“穿的黑麻衣,溺水的那個換了小人的衣裳,灰麻衣,新衣,正旦時我婆娘給我織的,只下過兩道水……”

“黑衣人住哪裡?”

“柴房,我讓他住偏屋,他不去,死活就住柴房……”

一幫學舍的人闖入柴房,嘁哩哐啷一通翻找,卻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漁夫所說的黑衣人離開時,收拾得比較乾淨,什麼都沒有留下。

馮永喝問:“他給你的錢呢?”

漁夫否認:“什麼錢?外鄉人借住歇宿,哪裡會收錢?我們村最是好客……”

高力道:“他給你多少錢,我們加倍換之,但若胡亂頂數,你全家都活不了!”

那漁夫猶豫片刻,終於還是沒敢亂來,取來一串銅貝錢,大約五十個。

吳升取出神藏見光符,讓姑蘇學舍的符師追索,可錢幣上卻沒有任何靈力波動的氣息,追索失敗。

高力追問漁夫錢幣的來歷,漁夫連連磕頭:“不是小人胡編,這錢的確是那人留下的,用小竹簍沉在江水裡,臨走前才讓小人取上來,小人絕不敢昧心哄騙!”

在場都是查案的老手,當即判斷,這個穿黑麻衣的人應當是慣犯,具備很強的反搜尋能力。

“傳令下去,疑犯兩人,一個是要離,著灰麻衣,另一個身穿黑麻衣,往南去了。

調會稽、餘杭、甌城全力搜捕,由北向南,各管百里,發現人犯蹤跡後,立刻來報!”

至於那漁夫描述的身高、年歲、面相,都不可取,如果非要加進去,應該是一個區間值,即身高六尺到七尺之間,年歲在五十以下,膚色無法評估,這些條件毫無意義。

吳升經歷過多次學宮會辦大案,各地學舍受調徵召,合力圍剿,威力相當大。

其中兩次是被剿,兩次是參與進剿,如今則是主持圍剿,感受頗為不同。

奉行之怒,無人敢抗,尤其是新任奉行首次查案,誰都不想被他的三把火燒著,各地學舍頓時聞令而動,各自全力以赴,雷厲風行,在由北向南的吳越大地上全力查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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