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鼾聲如雷的玄冥子,吳升手指如抓,將石板裡面的岩石小塊小塊摳下來,搓成碎末,任水流沖走。

挖了多時,已經擴出可以容人進出的隧道,於是鑽進去繼續挖掘。

隧道順著水流方向向下,深入丈許,下方遇到一塊極為堅硬的花崗岩。

破開花崗岩有難度,卻不是辦不到,只是動靜不小,容易發出聲響。

思忖片刻,吳升決定拖玄冥子下水,同在一個冰洞之中,想要瞞過他是不現實的。

剛剛鑽出來,就見一個腦袋趴在溫泉池邊,正眨巴著眼睛盯著自己。

吳升豎起食指放在在嘴邊:“噓——”

玄冥子點了點頭,張口一吐,吐出塊寸許長、黑漆漆的鐵片,原來他在舌下藏了這麼件法器,兩天來竟然說話無礙,當真算得上有幾分真本事。

兩人不需多說什麼,一切都在默契之中,吳升爬上來,換玄冥子下去,下方立刻傳來微弱的金鐵摩擦和岩石碎裂聲。

吳升來到洞口處站崗,密切關注著外間的一舉一動。

過上半個時辰,玄冥子累得氣喘吁吁,兩人交接換班。

快到天亮時,下方那塊阻住去路的花崗岩已經被盡數破開,地道已經深入三丈多,下方都是泥土,已經容易挖掘了。

白天是不好乾活兒的,隨時都會有人找過來,所以只能停工,做些別的準備,留玄冥子看家,吳升則去打聽萬寶常所說的昌容到底在何處。

按照吳升的理解,陰綾羅要的是男子,怎麼會讓女仙在這冰封峽中存活下去呢?可萬寶常憑直覺和所謂的感應,一口咬死了昌容還活著,吳升只能選擇相信,神識之間的感應,於合道者來說太過稀鬆平常,沒有理由出錯。

萬寶常在冰封峽中待了大半年,所有精力都放在兩件事上,一是盡力侍奉陰綾羅以保性命,二是到處尋找關押昌容的隱秘點,可惜那麼久過去,侍奉陰綾羅的本事大有進步,尋找昌容等女子藏匿之處卻沒有任何進展。

“必然不在這冰封峽中,峽谷就那麼大的地方,從來沒見任何可疑之處,也不見任何人談論,但寧封子臨死前告訴我,一定就在附近,他能感應到師妹還活著.”

“陰綾羅是怎麼將神識印記傳出去的?”

“每隔三、五天,她就要出去一趟,有可能是那個時候.”

“三、五天就出去一趟?這不是好機會嗎?怎麼不跑?”

“這峽谷太深,怎麼爬?再者就算爬出去,靈山結界都沒了,離不開冰原,能跑哪裡去?”

“也是……掌櫃的,幫我盯緊了,她一離開就來告訴我.”

“你們兩個剛被抓來,新人入峽,半個月內她是不會離開的,要等你們的靈山結界耗盡.”

“好吧……我來想走的辦法,你去找昌容……”

“還有寧兄的師妹.”

“不能再多了!我的結界撐不了多久,無論找沒找到,都必須儘快走.”

吳升離開萬寶常的冰洞,沿著崖壁前行,不時抬頭,打量著上方至崖頂的高度,慢慢來到峽谷盡頭。

看了看旁邊一處岩石上滴水而成的冰錐,過去掰了一根,斷口接在冰壁上,只是無法粘上去,於是上下比劃著、計算著。

折騰了多時,忽然停手,轉過身來,只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人。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胖子道:“不是這麼粘的,用水,去湯池中接來熱水,潑上去,片刻就成,粘得很牢.”

吳升緩緩點了點頭,也不知該說什麼。

胖子又道:“下面還好辦,但到了上面就難了,我們兄弟兩人最高只能粘到五十丈,四人能到七十五丈。

熱水送不上去,上去了也成冰了,用不了……道友是仙還是神?”

吳升問:“二位道友是?”

胖子道:“我兄弟姓仇,名字不提也罷……吳道友入峽不到兩天,靈山或者結界應該還在?”

吳升點頭:“還在.”

兩兄弟對視一眼,仇胖子立刻道:“你我齊心協力,從這峽底爬出去,怎麼過冰原,我兄弟自有辦法,出了冰原,你帶我們離開這裡,如何?”

吳升問:“我怎麼相信你們?”

仇胖子道:“你若不信,大家一起在這裡等死,我兄弟敢保證,你自己一人,絕對過不去冰原.”

吳升沉默片刻,抬頭看了看高百丈有餘的冰崖,嘆了口氣:“如你兄弟所言,太高了,怎麼上去?”

仇胖子道:“再來三人,輪流運水,如此則可至崖頂,和你同來的那個玄冥子,再算上萬寶常,夠了……你剛來不到兩天,就去了萬寶常那裡兩次,你們之前應該認識?”

吳升道:“我們五個人,可以爬到頂麼?”

仇胖子道:“你那靈山,或是結界,還能堅持幾天?”

吳升道:“三天.”

仇胖子道:“沒有時間了,只能一試。

我們兄弟在這裡做冰錐,你去聯絡玄冥子和萬寶常,今夜或者明夜,必須走!”

吳升點了點頭,離開這裡,再次去見萬寶常,在他洞中等了片刻,沒見到人,於是返回自家冰洞,卻在冰洞外被人堵住了。

堵他的人是風三。

“吳道友去了哪裡,讓我好找.”

說著,緩緩靠近吳升,手指戳在吳升胸口上,來回劃過,劃得吳升一陣惡寒,連忙退開兩步:“尊駕找吳某何事?”

風三掩嘴輕笑:“躲什麼?還怕羞?倒也沒什麼事……你這胸膛……很硬!”

吳升再退兩步:“吳某入修行前,是習武之人,尋常三五個壯漢近不得身.”

風三“喲”了一聲:“嘴也硬……吳道友初來乍到,今夜我在洞中備了鹿脯,幾個兄弟在一起聚一聚,吳道友可一定要來啊.”

吳升搖頭:“沒興趣,恕不奉陪!”

風三冷笑:“也是,剛來兩日,還沒受過捱餓的滋味,過上幾日,你就會來求我了,到時候三哥可沒那麼好說話了.”

兩人不歡而散,吳升噁心得啐了一口,回到洞中,就見玄冥子又趴在池子中泡著,眼巴巴望著自己。

吳升道:“你老泡在池子裡幹嘛?別被這姓風的給你辦了!”

玄冥子委屈道:“貧道也沒辦法,得擋著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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