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賠率榜單,吳升開始進入正題:“我那好友伍被,應該在烏戈山吧?”

吳升曾經交代過伍被,有事沒事經常來烏戈山走走,這裡是個獲取訊息的好地方,打聽到什麼重要訊息,就立刻向自己稟告。

比如這隨時更新的正神榜單,就是個比較重要的訊息,伍被應該在每次更新的時候報給自己,可自己至今沒有收到過一份,說明伍被這方面乾的不行,見到之後應該批評了。

獅虎獸十五遲疑了一下,回答:“在的.”

吳升目光在周圍各處看臺上掃過:“沒在此間?十五,幫我找一下伍被,讓他來一趟.”

獅虎獸十五隻得回答:“不敢欺瞞吳學士,伍被已為我烏戈山鎖拿,關在囚牢之中.”

吳升驚訝:“他犯了貴山的規矩?”

鬼谷子也投過來問詢的目光。

獅虎獸十五道:“說實話,鬼谷先生也應知曉的,我烏戈山歡迎一切尊客,但如鬼谷先生、句婁仙這般卦師,也時刻留意著,並不提倡他們在這裡下注,偶一為之,出入不大,也就不管了,權當我烏戈山接濟諸位。

伍被四個月前來我烏戈山,與他相伴的是一位可觀天機的高人,連贏了一個多月,因下注金額不大,便放任他們玩耍,並不干涉。

可人心不足啊,誰知他們玩到後來竟是越押越大,且那卦師也當真了得,押十次總有七、八回勝的,金護法親自過來和他們相談,希望他們見好就收,可這兩位卻玩上了癮……到上月時,已經獲利兩千餘萬……”吳升倒吸一口冷氣:“兩千多萬?”

獅虎獸十五苦笑:“的確那麼多.”

吳升很是無語,他知道那高人是誰了,必是許負無疑。

可這兩位都不知道什麼是見好就收嗎?贏兩千萬五彩石,這事放哪兒都不會讓你輕易帶著五彩石一走了之的。

這不是烏戈山的規矩,這是天下所有賭場的規矩,只不過不會宣示於人罷了。

吳升追問:“不知貴山作何處置?”

獅虎獸十五道:“已在囚牢中關押了一個多月,如何處置,小妖就不清楚了.”

所以說盟誓就是這樣,不是說我為盟主,就可以輕易接納別人為盟臣的,簽了心誓文書,惹出麻煩後自己就得想辦法料理——當然許負那種極不平等條約不含在內。

得想辦法撈人啊。

鬼谷子在旁詢問:“十五,能否和你們主事的護法通稟一聲,吳學士和我想要拜訪.”

獅虎獸十五趕去稟告,旋即將吳升和鬼谷子引入天祿臺下。

所謂天祿臺下,就是臺子的下方,這裡有一處地洞大廳,上面是賭鬥的天祿臺,下面就是諸位護法們排程之處。

洞廳中央立著一座方圓十丈的大沙盤,此為烏戈山整體地形地貌,可以看到中間靠近東南處的群峰間環繞著一座高臺,這裡就是天祿臺的位置。

烏戈山四周環繞著大量結界和靈山,都只折射了一個角的影像,其上還閃爍著篆文小字,顯示是“某某界”、“某某山”,吳升和鬼谷子的天地乾坤界和雲夢山界都停靠在烏戈山正南方向。

烏戈山中人來人往,一個個小光影般的人物在山中穿梭來往,天祿臺處更聚集著密集的光影,沙盤十分巨大,所以每個光影都很清晰,纖毫畢現。

洞廳四周還有多達數百根銅管,管子盡頭是一排長長的池子,大量五彩石不停從管子裡吐出,落入池底,濺起一團團光華,這池子顯然也是某種法陣。

幾十只獅虎獸正在洞廳之中忙忙碌碌,若有新的結界或靈山靠岸,便立刻派出去迎候。

金護法就在洞廳正北的一處洞窟之中迎候吳升和鬼谷子,這裡想必就是他的公事房了。

他已知吳升和鬼谷子來意,不等他們說話,立刻向著石壁上一點,一道光影出現在上面,是某處看臺的清晰景象。

“我烏戈山發現了一些奇特的五彩石,這種五彩石系假冒仿製而成,外觀成色與真石別無二致,但蘊含靈力只有五分之一……這是道樞世的曾道人,吳學士和鬼谷先生請看……他下注了,看他的手,掌中抓著的這塊五彩石為真石,但實際落入押注孔的,卻是這種假冒五彩石,只不過手法高妙,幾乎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當然,最終還是被我們發現了.”

“怎麼不抓?”

“我烏戈山與人為善,不願輕易揭破對方的惡習,已經隱晦的提醒過他一次了,但在五彩石面前,很多人都會迷失了內心,無法自拔……我們在等,等他下注的假石超過一萬的時候,看看會不會收手,若是依舊執迷不悟,就怪不得我烏戈山了.”

意思很明白,超過一萬就要抓人了,當然這是直接用假石下注的應對措置,伍被和許負以觀象預測天機的方式顯然比這種方式高明得多,也隱蔽得多,更有理得多,但再怎麼說,兩千萬還不收手,烏戈山的處置的確仁至義盡,無可厚非。

一時間,吳升也不知道該怎麼措辭才合適。

因此只能老老實實認錯:“金護法已經知道吳某來意,這事的確是吳某不對,御下不嚴,就是不知烏戈山打算如何處置伍被和許負,若有轉圜之處,還請金護法指點.”

金護法微笑著請吳升和鬼谷子入座,讓獅虎獸十五看茶,然後道:“按理,伍被和許負贏的五彩石,都是客人們的,我烏戈山反而因此大賺了一筆,但此舉卻攪亂了我烏戈山的秩序和名聲,秩序和名聲是我烏戈山立山之本,若是將來都效仿此法,那就不會再有人來我烏戈山了.”

吳升忙道:“明白,該罰則罰,還需讓他二人立下重誓,絕不透露出去.”

鬼谷子也在一旁幫腔:“的確不該,也是許負年輕,從未涉足此道,不知其中厲害,如我等老人,都知其中的究竟,來了烏戈山,也不輕易下注,就算下注,也絕不依靠卜測之能——這本就有洩露天機之嫌,就為了區區五彩石,這不是得不償失麼?屬實該打!不知此事山主是否知曉?我與吳學士願拜見山主,親承其錯,總之不令金護法為難.”

金護法道:“此事涉及數額太過巨大,絕不敢隱瞞山主,山主已然知曉,如何處置,山主尚未決定。

二位都是烏戈山尊客,既然有心拜見我家山主,我就去幫著問一問,看看山主是否在山.”

貔貅和鳳凰、鯤鵬等等齊名,雖說公認他實力在九大正神中排在末位,但依舊是虛空之中最頂級的九大仙神之一,今日就有機會l拜見了麼?吳升去了沃野不知多少回,可從未有機會當面拜見鳳凰,不想在九大頂級仙神中,自己第一個拜見的竟是貔貅。

只不過這次拜見是去認錯,這就未免令人忐忑不安了。

貔貅的居所在烏戈山正中央主峰之下,洞府之中金光閃閃,不僅有大量五彩石點綴巖壁,還有各世值錢的寶物,什麼寶石、白玉、翡翠、金壺,有些是有靈力的,有些是沒有靈力的,都堆積在洞府四下,吳升甚至看見了一堆自己春秋世流行的爰金。

好久沒見過爰金,遙想自己當年依靠煉丹賺取爰金的往事,吳升一陣唏噓。

貔貅坐在寶座上,腳下堆著不知多厚的五彩石,吳升估計能沒過膝,也不知有幾百萬。

這位虛空中的頂級大神並未以本形出面,看上去就是個笑容可掬的胖子,只是兩隻眼睛如銅鈴般大,耳朵尖尖的,嘴巴大到延伸至耳邊,怪異卻不嚇人,笑起來的時候,反而有種親切感。

吳升曾於沃野的萬鳥朝鳳大會上,遠遠見過鳳凰本態,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那股充斥於天地間無盡的威壓之意,但眼前這個胖子,卻像是個鄰家老頭,一絲靈壓也無,普普通通的守財奴。

貔貅眯著眼睛笑了笑,招呼金護法給吳升和鬼谷子落座,然後道:“不要拘束,烏戈山就是你們的家.”

吳升將來意稟明,然後壯起膽子求情:“還請山主寬恕我那兩個部下,是我沒有教導好,罪責主要在我,怎麼處置,都由山主,只求饒他們一命.”

貔貅道:“言重了。

如何處置,且放到一邊,有件事還想向你們二位請教.”

吳升很不安:“豈敢?山主發問就是,能說的,必然知無不言.”

貔貅問:“你自入修行起,至今日這般修為,耗時幾年?”

吳升算了算,回答:“差不多一甲子了.”

鬼谷子忍不住看了吳升一眼,暗暗稱奇。

貔貅卻搖頭道:“不對,沒有那麼久,不必掩飾,我無害你之心.”

吳升只得道:“三十多年前,曾受傷將死,總算安神覆命,但修為盡失,只得從頭修行,若這麼算,不到四十年.”

貔貅點了點頭,又問:“重修的什麼法門?”

吳升道:“青妙玄功.”

這是當年木道人傳給吳升的法門,但吳升知道自己煉的肯定走樣了,能不能稱為青妙玄功,還真是值得商榷。

但無論什麼功法,名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實質,所以貔貅接著問:“可否演示一二?”

吳升實不知該怎麼演示,這功法最大的特點就是可噬萬物,將萬物中的靈力分解成靈砂真元,他看了看洞廳中堆著的那些金光閃閃的物件,難道現場吃幾個麼?“我這法門,能滅萬物.”

說著,吳升從自家儲物法器中取出一件靈材,正要演示,卻被貔貅阻止:“用我的.”

接過貔貅隨手招來的一個金盤子,吳升納入觀想之中,他現在轉化靈砂何其之快,片刻工夫,眼瞅著這個金盤子就成了飛灰,三百多五彩石被吳升笑納。

貔貅點了點頭,沒有評價,換了個問題:“聽說吳學士、鬼谷先生二位與無腸君有盟誓之約?”

吳升道:“的確如此.”

鬼谷子補充:“惜乎君侯可納之世甚少,我與吳學士已退出世尊之爭,如今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接著將前兩天無腸君召集眾人議事的事大略說了。

吳升瞟了一眼鬼谷子,鬼谷子回以微微一笑,吳升若有所悟。

貔貅聽罷,感嘆道:“無腸君光明磊落,令我敬之!”

吳升立刻道:“自吳某出道以來,頗受君侯照拂,至今不知如何以報,若山主贊同君侯入列洛書之位,但有所需,必粉身碎骨以報!”

貔貅點了點頭:“那就算無腸君一個吧。

但我一家說了不算,最後憑藉的還是道法.”

雖說以鬥法定勝負,但身為九大評判之一,貔貅願意支援無腸君,無腸君的贏面無形中就高了不少。

最簡單的一個道理,只要不是生死鬥,只要不是輸得沒臉沒皮,判斷誰勝誰負的,還是他們九個評判者,其中可操作的地方就太多了。

吳升大喜,當即拜倒:“多謝山主.”

貔貅眯著眼睛笑道:“如此,也算盡了你的心意了,那你春秋世又該如何?”

吳升再拜:“請山主指條明路!”

貔貅道:“既然你與無腸君盟約不成,不如轉投我這裡,我擬薦容成公為正神,他還缺一盟臣,不知意下如何?”

這真是天上砸下來的餡餅,砸得吳升暈頭轉向,張口結舌,話都說不出來了。

貔貅見他不答,笑道:“怎麼?還有什麼顧慮?想必無腸君也是樂見其成的.”

無腸君自然樂見其成,既解決了吳升的問題,又得了貔貅的支援,哪裡會反對?可關鍵是,憑什麼?鬼谷子扯了扯吳升的衣角,吳升再拜:“自然是願意的,山主此舉,救我合世同道,升感激涕零,無以言表。

但升自知資歷淺薄,不知如何報答萬一!”

貔貅擺了擺手:“既然取你,自是合了我的心意,不必多問.”

的確沒必要多問一句憑什麼,就算貔貅此刻佈置下來再艱難的任務,哪怕前方就算刀山火海,也一樣要興高采烈的去闖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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