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葭再次望向對面靈山中的魏浮沉,魏浮沉起身,向她微微躬身,卻並未行什麼大禮,畢竟正邪不兩立嘛,由此顯出他略帶倔強的驕傲。

簡葭沒有苛責於魏浮沉是否效忠了學宮,庸直是吳升最信任的門下,如果庸直認為可以,她並不會對此追究。

但既然是探寶,那她的興趣可就來了。

仔細感受對面,連綿起伏的山丘中是大量的水潭、溪流和沼澤,其中藏著一股若隱若現的氣息,感受並不明顯,如果不是刻意去探查,幾乎就會錯過。

“什麼寶物?”

“尚不清楚.”

“你剛才說此獸名蠱雕?神通如何?”

“據查,蠱雕乃上古大神相柳豢養的靈寵,已死於上古那場大戰。

直懷疑,這裡的蠱雕是遺留雕卵所化,擅隱水,力強,喜血食。

前者魏浮沉至此,便沒有察覺此雕,險些送命,恰因他人闖入,這才頂替他成了蠱雕的血食.”

“你們在這裡待了幾天?”

“已和蠱雕對峙了一日半,這畜牲始終藏於水下,氣息難以琢磨,故此我與魏浮沉沒有輕舉妄動,還想等待合適時機.”

簡葭頗有一些摩拳擦掌,她素來對探寶之類的冒險極感興趣,此刻遇到機會,哪裡還會放過?她當然不會直接莽上去,必要的情況還是要了解的,當下將魏浮沉招了過來:“說說你上回來這鹿吳澤的詳細經過.”

驕傲歸驕傲,在簡葭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面前,魏浮沉的回答還是相當詳細的,講完之後,簡葭就知道庸直和魏浮沉兩人太過莽撞了。

魏浮沉口中那個頂替他成為血食的修士,必然是個合道,和他同行的兩人不好說,或為合道,或為煉虛。

但就算他們只有一個合道,就算他們誤入此間,被蠱雕打了個措手不及,能在那麼短時間內被蠱雕吃下肚子,這頭蠱雕的實力可見一斑。

庸直和魏浮沉都是煉虛,兩個煉虛就敢跑來奪寶,實在是太過託大了。

雖然他們都不是普通煉虛,都是擁有仙品靈山的“高階”煉虛,但實力還是遠遠不夠。

“你們在這裡穩住,不要輕舉妄動,我去找幫手.”

簡葭吩咐了之後,立刻離開鹿吳澤,駕馭靈山去尋找幫手。

虛空之中飄蕩了一天,靈山觸碰到另外一座靈山,簡葭望著這座如同短劍般的靈山,向山中趺坐之人叫道:“專諸,找你幫忙!”

靈山的主人正是專諸,自上回在烏戈山登臺賭鬥,以一人之力,擊殺六隻準合道級數的鮫人之後,他就在虛空之中閉關,轉化五彩石,體悟劍意,不僅真元大進,道行同樣大進。

待簡葭將來意說明,專諸毫不猶豫就走。

對他來說什麼寶物不寶物,都是虛的,他一心一意磨鍊魚嘗劍,除了這柄短劍,他什麼法寶都不需要,要了就會分心旁騖,反而阻擋了修行。

聽說有蠱雕這種上古神獸後裔可以試劍,哪裡還會考慮別的?兩座靈山重回鹿吳澤,進入大澤之後,專諸點了點頭:“結界的壓制並不強.”

簡葭道:“畢竟是無主之界,當初我隨夫君前往豐山,也同樣如此.”

專諸搖頭:“那倒不一定,諸去過萬泉海,同樣是無主之地,但壓制極大,深入百里,便與常人無異.”

簡葭問:“那可是虛空三絕地之一,和冰原、地焰火谷並稱,你去那裡做什麼?”

專諸道:“磨礪劍意.”

說話間,前方已至蠱雕所在的丘澤,簡葭忽然眉頭大皺:“不好,怎麼就打起來了?”

卻是丘澤上方,一頭大雕正揮動羽翅,左右分掃庸直和魏浮沉的靈山。

那雕極大,雙翅展開,幾達百丈之寬,橫掃之下,捲起的大風夾雜著雨霧,鋪天蓋地。

兩座靈山在大雕身前如同嬰孩的玩具一般,被掃得東倒西歪,明顯露出敗相,只是在苦苦支撐。

看得出來,庸直和魏浮沉都想逃開,卻怎麼也逃不出雙翅圈出來的風霧,兩座靈山光澤發暗,將有崩碎之嫌。

不待簡葭發話,專諸雙眼發亮,他的靈山忽然向內一收,凝聚成一柄丈許寬的大劍,向著那雕直斬而去,專諸踩在大劍鋒刃上,衣袍鼓盪,當真威風凜凜。

蠱雕探頭向著大劍上的專諸啄來,巨大的鳥喙帶起一陣嬰兒哭泣般的嘯聲,狠狠啄在劍光上,卻被這劍光震得向後一歪。

劍身上的專諸瞬間自劍刃上彈起,抓住時機,雙掌搓出一道虛影。

這道虛影幾近透明,若不仔細分辨,幾乎看不出來,其形又短又薄,正是他的本命飛劍——魚嘗劍。

魚嘗劍尾猛然爆起一團如蘑菇般的白雲,劍身再次加速,直接斬在蠱雕頭頂,一片鳥羽自蠱雕頭上緩緩落下,於空中化為水煙,消散不見。

一個照面,專諸展示出來的劍術實在令人驚豔,看得簡葭一愣一愣:原來靈山也可以凝聚成法寶攻敵?以前自己怎麼沒想到?這不是拿自己的老本去打人麼?似乎自己在虛空之中也沒見過這麼使用的,多行險啊?不過威力似乎也是真大!而且很好看啊......得了專諸救援,庸直和魏浮沉雙雙脫離險境,各自後退,撤到簡葭身側。

簡葭責備道:“不是說了麼?讓你們不要輕舉妄動,我去了才多久?”

庸直面帶慚色,不敢多言。

這事兒還真是他們兩個擅作主張鬧出來的,尤其是魏浮沉,聽說簡葭要回去搬救兵,面子上感到掛不住,於是開始有意無意的慫恿庸直動手。

“直奉行......”“嗯?”

“你說這蠱雕為什麼躲著不出來?”

“神獸習性,人所莫測......或許它還是以守護寶物為主?”

“那就是它也害怕你我?”

“或許......”“直學士,你說這畜牲為何害怕你我?”

“害怕麼?”

“你我看了它兩天,可它到現在都不敢露面......”“說得也是.”

“直學士,你說這畜牲會不會是在養傷?”

“咦?這個想法似乎有點道理.”

“魏某去年就得過一次這樣的便宜.”

“哦?這麼說,我倒是想起前年......”“直學士也有過如此運氣?說來聽聽?”

“你先說.”

“也好,當時是......”兩人都有點氣運之子的意思,這些年雖然在虛空中歷險多次,但每次總能化險為夷,於是聊著聊著,就起了心思。

試一試應該不打緊吧?或許還真將這蠱雕拿下了呢?這一試不要緊,當場將蠱雕惹了出來,險些喪命於此。

簡葭聽罷很是無語,但她自小氣度優容,不是喜歡責罵的人,何況眼下也不是責罵的時候,只是將注意力轉向專諸,觀望專諸殺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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