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隨樾消失在夜色之中,吳升也原路返回揚州,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反覆思量當前的局面。

最好的結果,自然是如隨樾說的那樣,孟金和飛龍子在返回隨城的路上為奸賊所害,然後隨樾在斧口嶺找到更多的線索,甚至追攝到奸賊,由此便能完美解釋兩位隨城學舍修士失蹤的原因,彭厲的指控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但這個結果能否順利達成,吳升心裡一點譜都沒有,裡面存在各種變數,墨子定理已經表明,越是怕什麼就越是來什麼,吳升最擔心的,是姚老七看見的兩個人就是孟金和飛龍子,如果真是這樣,後面又會產生各種推演,這些推演出來的結果大部分都相當不好。

可以說是後果不堪設想。

一切都要做最壞的打算,這是無數次血淚史得出來的經驗。

幫助隨樾的目的,是為了不被自詡正義的彭厲亂咬,以致楚國基本盤出現缺口,更是為了在子魚、羅凌甫外出的真空期不產生連鎖式的塌陷,但怎麼做才能讓隨樾在最壞情況下不出大問題呢?

就這個念頭,吳升思考了一路,在返回揚州城的時候,下定了決心。

深夜的揚州城是閉城宵禁的,通常這個時間點回城,吳升都不會驚擾門衛,而是一個縱身上到城頭,再一個縱身翻進城內,來無影去無蹤就完事了。

但今天吳升決定動用一下特權,來到城下叫門:“我是行走揚州孫五,城上是哪位當值?速速開門!”

當值門吏睡眼惺忪的扒著垛口向下張望,當即認出吳升這個揚州大人物,不由心裡暗罵:你一個煉神高手,自己翻進來不就完了?作甚要叫門?你叫一下門我就得下去給你開門,明日還要記下來呈報門尹,豈非多此一舉?

罵歸罵,臉上還得堆著笑,親自指揮軍士開門,將吳升迎入。

吳升打了個嗝:“今夜吃……多了靈酒,醉……得不成樣子,懶得費那個……力氣,叨擾你了.”

門吏連連拱手:“豈敢豈敢……要不要我遣軍士送行走一程?”

吳升站得歪歪扭扭,道:“好,正要去左徒府尋崔左徒再飲三百杯,你……派個人指路,夜裡……黑,怕走錯了,就……不好了.”

門吏當即點了兩名軍士,將吳升送到左徒府。

崔明披衣出來,驚訝道:“這大半夜的,作甚了?”

吳升踉蹌進了大門:“再飲三百杯!”

進了院子,府中一陣喧囂,管家指揮僕婢張羅了幾個簡單的下酒菜,又擺起宴席。

吳升讓餘者皆退,只留崔明作陪。

崔明拉下臉道:“大夜裡的,你行行好,放過我吧……或者我把凝香叫來陪你對飲?我今日實在乏了……”

吳升道:“你就在這裡打個坐就是了,甚至躺下直接睡也可以,我不管你做什麼,總之跟這裡待著,陪我飲酒,我要出去一趟。

對了,明日我醉了就在你這屋子裡睡,不要讓人打擾我.”

崔明無語:“打個掩護唄?懂了,你放心就是.”

吳升和他默契度很高,不必廢話,直接就從視窗出去了,跟崔明臥房中借了套行裝,趁著夜色悄然離開左徒府,從東門翻出城去。

使出煉神高手的修為,發力向著東方狂奔,一夜即至姑蘇。

這是他自進入煉神境後,奔行最快的一次,三個時辰而七百多里,單就這份腳力,不敢說天下獨步,煉虛境以下,不作他想。

連續三個時辰全力輸出真元而不稍停,這也就是仗著龐大渾厚的氣海世界,就算初入煉虛者,也很難做到。

進入姑蘇城時,天色已經大亮,吳升也累得夠嗆,卻毫不停留,直接來到了姑蘇學舍門前。

學舍內,修士馮永和高力扭轉陣盤鎖鑰,將幾件陣盤之間的靈力感應中斷,輕微的嗡嗡聲漸漸消散,法陣關閉。

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大門開啟,兩人走了出來,在臺階上抻了個懶腰,看見了階前站立的吳升。

吳升頭戴斗笠、身披黑袍,臉上罩著黑巾,就這麼肅立在階前。

馮永和高力都是行走趙公門下修士,深受信重,否則也不會由他二人掌管法陣的開啟閉合,在姑蘇城中地位很高,自然也很少見到有人敢這麼大剌剌站在學舍面前不走,而且是這麼一身穿扮,明顯意圖不軌。

“爾乃何人?”

“所為何事?”

馮永和高力立生警覺,各自拔劍。

但劍還沒拔出來,狂暴的真元法力便如巨浪般洶湧而至,壓得全身上下骨骼都如炒豆子般亂響,渾身痠麻無力、真元中斷不濟,別說拔劍,就連呼吸都難!

兩位資深煉氣士就這麼軟軟癱倒在階前,驚駭的目送吳升步入學舍大門。

邁過門檻,吳升沿著花徑入內。

“什麼人......唔......”

“你是誰......嗯......”

“好賊子......”

“速報趙行走,有賊子闖入......哎喲......”

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阻攔者,盡被吳升點倒,當真是瀟灑前行,舉重若輕。

各地學舍的格局大多是相同的,姑蘇學舍和揚州學舍沒有什麼不同,熟門熟路來到庫房前,伸手一按,在那件大鎖法器上撫摸片刻,大鎖便化作灰燼塵埃。

推開庫房的鐵門,吳升打量了一番裡面存放的物件,大多都是陳舊的法器、靈材,以及絹帛和傢什、用具等等,真正值錢的東西很少,更沒有爰金。

吳升將這些法器和靈材收了,雖然都陳舊不堪使用,但其中蘊含的靈力還在,吃下去是大補。

庫房中沒有好東西,吳升去了行走趙公的房舍,將門踢開,進去轉了一圈,沒有發現爰金和靈丹,想必趙公都隨身攜帶了。

於是將屋中值錢的玉石珍玩靈材等都取了,兌換出去怕也有幾十金收益。

出來後,吳升又將一路上點倒的姑蘇學舍修士、僕役等,盡數用繩子串了,拽到中堂前,自己拖了張案几坐下,開始拷打審問。

“你們行走去哪裡了?他藏匿的爰金、靈丹、靈材、法器都在哪裡?”

吳升看著一地的學舍修士和僕役,故意壓著嗓子喝問。

忽然間覺得,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或許比做行走還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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