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吉射帶領朝歌之師,想要奇襲絳城,逼迫國君做出改變,卻不料竟和韓不信所率的平陽之師是不期而遇。

範吉射臨行之前,中行寅曾囑咐過他,知道他們也有可能遇到此情形。所以,現在範吉射在得知線報後,倒也並不如何慌亂,立馬命人嚴陣以待,以準備迎頭痛擊韓不信。

而韓不信所率來的乃是先軍,魏侈則為其殿後。

韓不信也甚是擔心趙鞅的安危,所以是親率先軍急行,和範吉射的大軍相遇,既是情理之中,卻也是意料之外。

他沒有想到的是,中行寅和範吉射竟然在如此情況,還會分兵絳城。也沒想到他們是真的要行此叛逆之舉了。

不過,韓不信也並未慌亂,他命人是立刻就地將戰車給安裝了起來,隨時準備應戰!

兩軍在距太原三十里處對峙,韓不信親往前線,探查敵情。而範吉射卻只將這一切交給了自家的司馬督辦。

翌日,兩軍的戰車列於前陣。戰車的轟鳴聲漸起,聲勢也越來越大。

雙方几乎是同時擊鼓進軍。

晉陽以南,冗長而寬闊的河谷地也甚是平坦,可謂一馬平川,正適合戰車作戰。所以,兩軍的戰車皆是席捲而至。

兩軍交戰,前排的戰車一陣相撞,頓是人仰馬翻。而後續的戰車則繼續衝擊前陣,步兵則是緊隨其後。

隨著戰車的衝擊力驟減,接下來便又是一陣短兵相接。

范家的朝歌之師,本來也是範鞅精心操練多年。雖然範吉射這些年疏於操練,但所謂臨陣磨槍,不亮也光,這些個朝歌士卒在經過了這段時間的打磨後,也是重拾起了一定的戰力。

而韓不信的平陽之師,也是韓氏這些年來隱忍保留下的戰力,韓氏在範鞅執政之時,將心思都放在了營建平陽上,所以這一支隊伍也是頗具戰力。

兩軍對陣,戰況格外激烈。韓不信則是身先士卒,衝鋒在前。所以雖然平陽的這一支先軍,數量雖是遠不及朝歌之師,卻也完全不虛範氏。

兩邊戰況一時也僵持不下。

但漸漸的,範吉射這邊的人馬畢竟佔優,韓不信的先軍很快就漸顯疲態,再加上戰損消耗過大,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這時,在後面殿後的魏侈,得聞韓不信是與範吉射接上了頭,便是立刻也率領一支芮城之師趕忙殺到。

最終是與韓不信是匯合在一處,如此一來,兩軍人數上基本持平。韓不信的軍隊也是士氣大振。

範氏的先軍司馬眼看情況不妙,也是為了儲存實力,立刻是鳴金收兵。

範吉射見自家軍隊竟是就此敗下陣來,自是不服,待司馬回營之後立刻是怒斥道:

“勝負未分,何故鳴金?”

範氏的司馬一個稽首跪伏在地,並是顫聲道:

“主公是有所不知,那魏侈率領援兵已至,我方兵力已不佔優,且眼下敵方士氣正盛,死戰絕非上策。否則我方一旦損失慘重,縱是到了絳城也無濟於事!”

範吉射瞪大了眼睛,一陣陰沉問道:

“那……依你之見,如今該如何去做?”

範氏司馬說道:

“自是撤回到晉陽,和中行大夫匯合,再做計較!”

範吉射一心想要殺回到絳城,以奪回他們範氏的應許之地。但是,眼看著韓不信和魏侈的大軍鬥志昂揚,也確是難以逾越。

範吉射左思右想,他本來就年輕,也沒有遇到過什麼大事。萬般無奈之下,也只能是回去找叔父中行寅定奪。

而韓不信一戰而勝,且看朝歌之師有撤退的跡象,倒也不著急追擊,只是和魏侈急忙向晉侯上書:中行寅和範吉射竟然意圖不軌,想要襲取絳城。

晉侯午看到這份戰報,也是膽戰心驚,便立刻是向身邊的荀躒問計:

“荀卿,這中行氏和範氏果然是意圖不軌,實是罪大惡極啊!”

荀躒則是見時機成熟,立刻是躬身道:

“中行寅和範吉射此事背祖忘德,看來他們叛亂的嫌疑已是確證無疑的了!”

荀躒的這一句話,也將這件事給徹底坐實了。也就是說,中行氏和範氏的這塊棺材板,他荀躒便是鉚釘之人!

晉侯午深深吸了口氣,並是後怕道:

“看來趙氏還是忠厚之人吶!如今他以一城之力,替寡人擋下了晉國的這一場災禍,功勞實屬不小!”

荀躒卻道:

“中行氏和範氏固然是狼子野心,但趙氏只怕也不是清白之身。臣以為,趙氏擅殺邯鄲趙午,亦為首禍!”

晉侯午甚是奇怪的看了一眼荀躒:

“荀卿,邯鄲之事,不是此前早已有了定論嗎?為何又要舊事重提?”

荀躒說道:

“邯鄲趙午縱是有罪,但畢竟邯鄲歷經四世,且與大宗分別已久,又豈是趙鞅一句話就可以隨便殺害的?邯鄲之事,本可以趨於緩和,是趙鞅一意孤行,最終激化了邯鄲。所以,臣以為趙鞅此事,雖看似無辜,實則有過!”

晉侯午卻依舊是想替趙鞅迴護,所以不由嘆道:

“好了,此事趙氏畢竟也是事出有因。此事可暫且不提,且容後再議!”

荀躒應聲道:

“諾!”

如今六卿全部在外,只有荀躒一人守在絳城,而他又總是在不經意間,向國君透露出趙氏似乎是有意為之的,其實是和中行氏以及範氏沒有區別。

晉侯午雖然有自己的想法,內心是偏向於趙氏的。但是,在經過荀躒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多少也是有些動搖了起來。

……

範吉射撤回到晉陽,發現中行寅也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慘敗,不免是開始有些悲觀起來:

“叔父……恐怕我們這次是要不行了麼!”

中行寅向範吉射這邊問明瞭情況,不由又望向了晉陽方向:

“看來……韓不信和魏侈這兩個豎子,不日便會趕到此地。到時候若是和晉陽來個裡應外合,確是不好對付了!”

雖然說範吉射這邊因為司馬的及時撤退,保留了實力,但是中行寅這邊卻也損失慘重,雖不至於傷筋動骨,卻是士氣已潰。

高強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中行寅察覺到,問道:

“高強,你還有什麼想法?”

高強無奈道:

“走到如今這一步,主公已經沒了退路。範大夫既已經和韓不信交了手,而韓不信又乃是奉公命而來,只怕在國君那邊,主公的反叛之舉已被坐實了!”

中行寅寒著臉說道:

“本卿不是讓你分析本卿的處境,而是問你該如何破局!”

高強微微是抿了抿嘴唇,回道:

“臣以為,現在既然已經到了這般田地,不如是再許諾重賞一番全軍,並是加緊攻破晉陽。此戰若勝,說不定還能讓國君回心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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