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狄聽了萇弘的話,也是斜眸看了一眼單旗,他本來就是草包一個,就算是聽懂了,也不知如何回話。

單旗則是笑著回道:

“嗯,萇大夫所言甚善吶!理該如此,理應如此啊!”

劉狄則是又沒頭沒腦的插嘴問道:

“只是……究竟是幫誰?才是對我們周室最為有利?”

萇弘卻是一臉鄙夷的看向劉狄,但又礙於他畢竟是自己的老東家劉氏的宗主,卻也只能是一番義正嚴辭道:

“唯義而已,又何必言利?天下自有公理在,只要我們周室不偏不倚,又何愁會受殃?”

“今日,中行氏和趙氏禍亂晉國,此等行為皆為天下人所不齒,似他們這樣的人,又與亂臣賊子何異?”

單旗面對著大義凜然的萇弘,也不便多說什麼,只道:

“嗯,萇大夫說的極是。但是……只不過據我所知,此事的禍首,恐怕正是趙氏啊?!”

萇弘卻道:

“這其中的是非曲直,只怕也並沒有這麼簡單。所以,我們還是應當靜觀其變才是!”

單旗點頭道:

“嗯,萇大夫此言確是並無不妥之處。”

萇弘說道:

“那……萇弘失陪,我這便進宮去拜見王上!”

隨後,萇弘便是揚長而去。

待其走遠,劉狄這才說道:

“單大夫,這萇弘對晉國的事情,似乎也太過關心了些!”

單旗卻是冷眼橫眉,並嗤笑一聲道:

“呵呵,劉大夫不也一樣急於站隊中行氏?你且放心便是,真到了時候,本卿自會讓你稱心滿意!”

劉狄聞言,不由心中大喜。顯然,這無疑是給他一個極大的許諾。

“如此,便就都有勞單大人了!”

單旗微微一笑,也不再搭話,望向萇弘入宮的方向,一時似陷入深思。

……

中行氏和範氏,在各自離開絳城後,便回到封邑,各自整頓軍隊,並率師徑直攻打晉陽!

此事很快就傳入了絳城,待晉侯午知曉之後,先是不由為之一驚。但接著,他卻又是嘆息了口氣。

他身為一國之君,有時候面對公卿之間的鬥爭,也是完全沒辦法的。

這並不是他的過錯,而是長久以來,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約定俗成的政治習慣。

而晉侯午同時也還有些懼怕,生怕是這件事會平白無故牽連到自己。

不過,荀躒的存在這時卻是給了他極大的安慰。

晉侯午在早朝之時,也是頗為不悅,一臉的愁意。

荀躒當然知道他的擔憂,所以也沒有多言,只是退朝之後,等到眾臣退下,這才是與晉侯言道:

“君上是否在為晉陽被圍一事而困擾?”

晉侯午點頭道:

“嗯……寡人確實是有些擔心吶!荀卿,你可知如今情況如何了?”

荀躒回道:

“中行氏數番攻城,但都無功而返。晉陽堅不可摧,一時間,恐怕也是難有結果!”

晉侯午忐忑道:

“這件事如此發展下去,恐將對我晉國是大為不妙啊!”

荀躒說道:

“君上切勿驚擾,他們如今遠在晉陽,理應不會牽扯到絳城。而且,要是誰敢對君上不敬,那麼便是和整個晉國為敵!想必他們也不至於這般的不知輕重!”

晉侯午聞言,又是長嘆一口,並道:

“荀卿,此事你又是如何看待的?寡人如今……甚至都不敢當眾議論此事。你既為首卿,可得替寡人拿個主意,到底是站在哪方為好!”

荀躒說道:

“君上,晉國公卿,當年可都是對著汾水立下過誓言:‘始禍者死’!盟書至今在河裡,而且之前範氏和趙氏鑄鼎,也是將這一條誓言是鑄在鼎上!”

“如今有三臣開始了禍亂,卻只有趙氏被驅逐,中行氏和範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可並不公平啊?!”

因為趙鞅舉家離開絳城,中行氏和範氏又突然出兵攻打趙氏,趙氏就如同是被驅逐一般。

而荀躒此刻這樣說,其實也有拉趙氏一同下水之意,這就是趙氏、中行氏和範氏一起的禍亂,始禍者死,他們三家都得死!

荀躒表面上是替趙氏說話,但是其意卻也是極其惡毒的。

晉侯午一時間也沒有分辨出來。

“那……依荀卿之意,該當如何?”

荀躒朗聲道:

“他們三家,目無公室,這等大事都不曾請示君上,全都是他們自己在那擅自行動。臣懇請君上,將他們三家盡數驅離晉國,否則後患無窮,還請君上明察!”

晉侯午隱約覺得不對,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替趙氏迴護,只得說道:

“趙氏……在這件事中是被動的一方。他們處置邯鄲趙午,也並無不妥之處。而且朝廷此前也早有定論,至於其舉家回晉陽,也是事先就稟明瞭一切,驅離趙氏……豈不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中行氏和範氏如今突然發難,這件事……寡人以為才是其根由。只不過……寡人如今對外人卻也不敢如此說,但是在荀卿面前,卻也是不得不講這些話……”

荀躒聞言,不禁忙道:

“中行氏和範氏在朝堂上耳目眾多,君上卻依舊是如此小心謹慎些。若是隻處置了中行氏和範氏,只怕是會將他們兩家激化……”

晉侯午聞言,不由一驚,隨後又是一陣嘆息道:

“寡人貴為晉國國君,天下伯主……如今卻是話話說不得,事事做不得!試問這天底下有寡人這樣的天下伯主麼?!”

荀躒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

“君上,臣想和韓氏以及魏氏再商量一番,到時再給君上答覆,不知可否?”

晉侯午點頭道:

“嗯,也好……那就有勞荀卿從中斡旋了。爾等可先自行商議一番,再來跟與寡人建言。此事……還請荀卿重視,不可有失偏頗啊!”

荀躒當即退下,並是將韓不信和魏侈一併請到了荀府。而且,他還特意是讓家臣梁嬰父作陪。

韓不信和魏侈來了過後,其實心中也早已是有了定數。

荀躒見韓不信和魏侈到來,便率先開口道:

“關於晉陽之事,想必二位也都已經知道了。此事在朝堂之上,眾卿都是諱莫如深,不敢當眾輕易提及。但此事,畢竟是關乎我晉國未來的大事,我們既身為六卿,群臣之望,可不能避而不談呀!”

韓不信則率先開口道:

“此事本該早有定論,乃是中行氏和範氏始禍!他二人不顧誓言,擅自率師攻打趙氏!正所謂‘始禍者死’,中行氏和範氏理應被驅離,並以晉侯的名義,興兵以討不臣!”

荀躒卻是長嘆一氣,並是言道:

“只是……君上的意思是……三家都該被驅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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