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褚蕩此問,公為卻是義氣道:

“褚叔,如今魯人都在禦敵,我既身為先君之後,又豈能枯等?!”

褚蕩只覺得以公為的身份,理應不該出現在這裡,但是聽到公為如此說,卻也不及細想,只道:

“那公子千萬要跟在我身後!”

公為沒有吱聲,不過也沒有再冒然往前衝,他們共同把守住第二層。

而叛軍眼看一時衝不上去,便只得是稍作休整,腳下綁住早已備好的布條,並是架起盾牌,人躲在其後,緩緩往前逼進。

褚蕩看到盾牌陣列,不由是哼笑了一聲,扔掉了手中的長戟,掄起了一旁的大銅錘。

只聽得“轟”的一下,銅錘便是直直砸了過去。

頓時,是讓躲在盾牌後面的叛軍一個猝不及防,但見數人被直直擊中後,不由口吐鮮血並往後仰倒,而其身後,更是垮塌了一片。

褚蕩見狀,不禁是猖狂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來啊!你們快上來呀!世間找死的門路多得是,又何需來此?”

叛軍們見識了褚蕩的厲害,一時間只擁在通道里,卻是論誰都不敢上去了。

眼看褚蕩又再一起舉起銅錘,又是狠狠的呼到了盾牌上,一時間火光四濺。

背後之人又是應聲倒了一片……

就這樣,一來二回,褚蕩僅憑一己之力,竟是硬生生的攔在通路的終端許久。

但是,奈何這銅錘沉重,即便是褚蕩也終有力竭之時。

而且對方的人實在太多,後排也不知前排的遭遇,所以即便前方是有人受得重錘的重創,但後面依舊是有人會把他們簇擁著往前湧來。

褚蕩見狀,氣的哇哇大叫,卻也是無可奈何,而衝上來的叛軍也不由是紛紛亮出兵刃……

處於頂層的孔丘、李然等人,只知對方已經衝了進來,但一時間卻也不知道戰況如何,心中不由焦急萬分。

而魯侯宋這時候也自是按捺不住,又回到了前廳。

“孔卿,如今的情況究竟如何了?”

值此情形,孔丘也沒什麼好遮掩的,只當即回道:

“回君上,叛軍已進入高臺,我軍正在下層抵禦。

現在,叛軍應該已是來到第二層了!”

魯侯宋聞言,不由是心生懼念:

“那……那豈不是他們很快就要殺到此處?”

孔丘則是躬身安慰道:

“請君上寬心,如今這高臺之上,層層皆有我等精心部署,叛軍一時半會,也是沒那麼容易上得來的!”

魯侯宋聽得孔丘如此說,卻依舊是不無埋怨的言道:

“寡人之所以以身犯險,來得此處,可完全是因為寡人相信孔卿。

所以無論如何,還請孔卿務必要確保寡人無恙才是!”

孔丘聞言,則是連忙跪伏說道:

“請君上放心,臣定可保得君上週全!”

魯侯宋則是坐於主位上,不由是嘆氣言道:

“哎……隳三都……卻未曾想到竟會發生這等的事情!真是我魯國之不幸吶!”

魯侯宋說著,目光不由是望向了三桓,季孫斯則亦是心領神會:

“君上,經此一事,也確是足見‘隳三都’乃是迫在眉睫的了。

即便今日公山不狃不發難,也難保日後不會成為我魯國更大的隱患啊!”

“不過眼下,還需得是先解決此難才是!”

魯侯宋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又看向了與孔丘立在一處的李然,隨後說道:

“哎……卻不知你們可還有何良策?”

李然見狀,便是開口道:

“呵呵,還請君上放心,公山不狃是絕對殺不上來的!”

魯侯宋看到李然堅定的神情,倒是不由一驚:

“哦?子明先生何以如此的篤定啊?”

只聽李然則是繼續淡然道:

“如今高臺上下,草木皆兵,叛軍人數雖多,但是等到他們到達了中層,便已是首尾不能相連,屆時待奇兵殺出,當可有一番奇效!”

魯侯宋聞言,雖是將信將疑,但見李然他如此的氣定神閒,卻也是不禁長舒了口氣,心下大定:

“子明先生真不愧為天下奇才啊!寡人也是悔不當初,不早些拜先生之言吶!”

李然卻是回道:

“呵呵,君上過獎了,國家之社稷,在於君上,在於眾多卿臣,然不過一野鶴之人,難立廟堂之上,君上又何言可惜呢?”

“現如今,君上已得孔司寇的輔佐,三桓又眾心一致。

魯國如今上下一心,合乎天道,待墮三都之後便可復興在望,魯國之清平大治亦是指日可待啊!”

其實,李然因為之前是支援魯昭公的,而且他又和公衍公為的關係非同一般。

所以,魯侯宋對他此前也一直是心存芥蒂的。

然而,如今李然所言,卻是讓魯侯宋是頗為滿意。

“只因寡人方才太過於憂慮,故而言辭中多有怨,此絕非寡人之本意。

所以,還請諸卿莫要放在心上.”

“如今我魯國值此危難之際,還請諸位能夠各自用命,以保我魯國社稷!”

聽得國君此言,眾人齊聲一“諾”,亦是倍受鼓舞。

……

而就在此時,第二層也已經完全失守,褚蕩縱是有一夫當關之勇,卻也難以抵擋。

只能是且戰且退,來到了第三層。

而在這第三層上,雖然是沒了羊油,但正如李然所言,他們卻依舊是還有後手。

只見堆放在第三層角落裡的,乃是一堆堆的被破開的竹條。

守軍見叛軍已至,便紛紛將其抱起,並是直接扔下了通路。

由於竹條都是被破開的,可謂是極其鋒利,穿草鞋計程車兵,踩在上面,不免是扎得腿腳鮮血直流。

只因那時候計程車卒,其草履一般都是自己所備的。

而有些條件稍好的,則是穿的千層底,踩在這些竹條上,雖是會滑,卻並不會被其扎傷。

不過,除了竹條之外,守軍還是扔下了一滾木,但見滾木上又釘上了竹釘,釘尖朝上,一陣混亂中,叛軍又有不少人是被其砸傷。

由此,叛軍的步伐,又再一次受到阻礙。

突然,這時竟又有十幾名士兵是突然開啟了窗戶,從三層是直接跳了下去!

只因現在公山不狃的叛軍大部都已經滯留在高臺的第一層和第二層,外面這時反而是沒了多少人。

而這些人,正是季氏所培養的死士。

他們趕緊殺往隱藏在道路兩旁的戰車,並操持起剩下的戰車,準備朝著公山不狃直衝過去!

公為和汪錡對視一眼,也要跟著他們一起出去!

褚蕩卻是一把抓住公為的胳膊。

“二公子,他們都是去送死的,你去幹嘛?”

公為想要掙脫褚蕩的手,卻沒他的力氣大,沒能掙脫開來。

“褚叔,我要跟隨他們殺出去,擒賊擒首啊!”

褚蕩不由喝道:

“不可!他們是要去衝擊公山不狃,是有去無回啊!”

公為看了一眼汪錡,卻見汪錡神色堅定,當即說道:

“戰場之道,在於奇正之理,死生之變!如今叛軍內部空虛,倘若真能智取賊首,此戰便可不戰而勝!”

褚蕩卻是說道:

“二公子,你身份尊貴,豈可深入險地?切不可莽撞!子明先生知道公子要如此做嗎?”

公為和汪錡乃是趁著李然陪伴魯侯宋的時候,下來殺敵的,李然自是並不知曉。

公為急道:

“姑父即便不知,也定會明白我這一番籌幄!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又豈能庸庸無為?若能立此奇功,也定不辱沒了先君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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