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丘離開之後,李然便又是叫來范蠡:

“少伯,你也收拾一下,三日後,我們便一起隨軍出發。

除此之外,讓觀子玉務必時刻關注成邑的一舉一動!”

范蠡抱拳作揖應道:

“先生放心!我待會便給子玉去一封書信.”

范蠡一句說完,卻並沒直接離開,反倒是說道:

“先生,墮成邑之事……先生當真是要親自前往?我以為……這殺雞焉用牛刀啊?”

李然聞言,卻是淺笑一聲:

“呵呵,其實比起費邑和郈邑,這成邑才是最大的考驗。

郈邑有侯犯,而費邑有公山不狃,此二者皆為勇武之輩,把事做於明處,故而易於挑撥.”

“而這公斂陽……此前數番挑撥,卻都是無功而返。

而且此人之於孟氏,之於三桓皆有過救命之恩,於國內也是頗有名望.”

“所以,公斂陽之禍,必然遠勝於費邑和郈邑。

而且……我之前酒後醉言,只怕是遲早會入得三桓之耳,屆時只怕會引起三桓不滿,當此情形,我還是需得親自前往才好.”

范蠡卻依舊是有些疑惑:

“先生之意是……季孫和叔孫大夫會對先生不利?但是我觀季氏與先生如今並無新怨,且是目標一致。

他真會作如此想法?”

李然點了點頭,並是鎮定道:

“嗯,少伯所言也不無道理,季孫他們如今也是一心想要削弱孟孫的勢力。

墮毀成邑才是他們的當務之急……所以,他們自是暫時不會拿我如何,至於孟孫,看的出來,他依舊是有些搖擺不定的!”

“如今三桓,各有各的心思,而我於暗處,反倒是可以有所運籌。

有些事,有些話,孔仲尼他自是不方便說的,而我卻可以.”

范蠡聞言,不由是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難怪先生執意前往既如此那蠡這便去準備.”

范蠡離開之後,李然雙手別在身後,喃喃道:

“這一次,看來是又要與田乞過過招了……”

……

接下來的兩天裡,李然和宮兒月互相看著也還是有些尷尬。

二人之間的對話也少了許多。

眼看著李然明天就要隨大軍出發,宮兒月終於是沉不住氣,來到書房找到了李然。

宮兒月在門口看著李然正在書簡上寫著什麼,遲疑了一會兒之後,還是端著一盞清水和些許的蜜餌走了進來,並是放在了几案上。

李然聽到動靜,抬頭看了看宮兒月,不由是微微一笑。

宮兒月踟躕片刻,開口道:

“先生,明日你就要隨大軍出發了,我……我也想去……”

李然怔了一下,停下筆來,並是朝著宮兒月言道:

“月,你還是留下來陪光兒吧,那邊有少伯和褚蕩,我不會有危險的……”

宮兒月卻堅持道:

“軍旅艱苦,我在的話,還能多照應一些,他們畢竟是男子,保護你雖不在話下,但是說到照料周全,恐怕也是不成的。

我……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李然說道:

“月放心就是,我也是有手有腳的人,會照顧好自己的.”

宮兒月卻白了李然一眼。

“跟著先生那麼些時日,難道我還不知道先生的秉性?先生一個人在外,但凡有事,便是廢寢忘食,全然顧不得自己的,又如何讓人放心得下?我才不信你能照顧好自己呢!”

李然聽到這些話,卻是不由想起了當年他身在楚國時,祭樂曾是寫給自己的那些信。

其中,也大都是關心他吃飯穿衣的瑣碎之事。

李然念及至此,不免亦是心下黯然。

“月……你……這個我……”

宮兒月見李然支支吾吾,反倒是笑了一下。

“先生難道是不敢見我?”

李然拿起水盞喝水,卻突然聞言是被嗆了一嘴,不由是連聲咳嗽:

“哪……哪有此事?”

宮兒月卻是又連聲道:

“既然沒有,那麼之前你外出,都帶上我,這次怎麼就不帶上了?”

李然被宮兒月一語問懵,是欲言又止,全然不知該如何作答。

過得好一會兒,李然卻是突然反問道:

“那……卻不知名分之事……月姑娘考慮得如何了?”

宮兒月一聽,不由頓是面紅耳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是愣了好一會兒:

“這……這事嘛……來日方長,還是得再過段時間再說嘛……”

這時,只聽李然是反而微微一笑,並是介面言道:

“所以啊,既然你我二人都需得從長計議,如果你一路又是跟在我身邊,又當如何計議呢?”

隨後,李然卻又是與她正色道:

“月,此番范蠡也將隨我一起前往成邑,所以這李府之內,也就唯有託付給你了。

你可莫要視為兒戲,除了照顧好光兒之外,也得見機料理內外之事。

所以,你這擔子可也著實不輕吶……”

宮兒月聞言,見李然神色嚴肅,也知道事關重大。

於是便不再堅持,只默默的退了出去。

李然見此情形,也是無奈的長嘆一氣,隨後又繼續是在書簡上寫著什麼。

……

夜幕降臨,李然又找到了宮兒月和麗光。

麗光對於李然的離開,倒也是不以為怪,只眨巴著問道:

“父親,這次出門會有危險嗎?”

李然說道:

“有阿蠡和褚蕩,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你在家要聽二孃的話,知道嗎?”

李然這還是第一次直接在麗光面前,說出“二孃”這個稱呼。

不過麗光聽著倒也習慣了。

不過,宮兒月聽了,卻是不由全身一震,很顯然她對於這個稱呼從李然口中說出,還是極不適應。

麗光回道:

“父親放心,光兒可是一直都很聽話的,特別是二孃的話!”

宮兒月也是說道:

“你自己在外面多加註意,有我在,光兒在家不會有事的.”

李然感激的看了一眼宮兒月,自從祭樂去世之後,宮兒月陪伴麗光的時光,比他這個做父親的還要多得多。

而麗光之所以能夠從喪母的悲傷中走出來,宮兒月那是功不可沒。

再加上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李然更是下定了決心,日後一定要給宮兒月一個名分。

“你們都早點休息吧!我今晚也得早睡,明日一早,便要出發了!”

李然說著站起身來,宮兒月則是將他送到門口,李然回頭看了一眼她身後的麗光,正坐在裡面,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看著他們兩個。

李然低聲道:

“月,等我回來!”

宮兒月稍稍遲疑了一下,隨後說道:

“嗯,無論如何,你都要安全的歸來,只要人在……比什麼都強……”

宮兒月這如同妻子一般的言語,讓李然不由是心中一陣悸動。

“好!我答應你!”

李然離開之後,宮兒月卻看著他的背影,思索了良久,一直到屋裡的麗光呼喚,這才回過神來,進屋關門。

“二孃,你和父親怎麼了?”

宮兒月豈會和麗光說什麼,乾咳一聲,輕撫麗光的小腦袋。

“我們沒怎麼呀!”

麗光看著宮兒月眼神飄忽,心下奇怪,卻也並沒有再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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