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當年,陽虎之所以會說出“為富不仁”的這些話,也正是因他看到了季氏之治下,壓榨鄉民,橫徵暴斂。

而彼時陽虎也很是年輕,雖身在季氏,卻也一時間看不慣,故而是有感而發。

如今被孔丘舊事重提,陽虎塵封已久的“初心”,卻是再次被激發了出來。

李然和孔丘一起站了起來,同時還禮。

“陽兄,然之前兩次詢問,尚不得君之回覆,不知今日可有答案?”

陽虎深深吸了口氣。

“主賢明,則悉心以事之;不肖,則飾奸而試之!”

孔丘撫掌大笑。

“陽兄棄暗投明,實乃明智之舉啊!魯侯幸甚,魯國幸甚!”

陽虎又是躬身一揖言道:

“虎今日得以迷途知返,全是仰仗著二位。

陽虎慚愧,慚愧!”

這時,李然又命人是喚來了孫武、田穰苴、韓不信等人,向他們表明陽虎已然投誠的喜訊。

眾人聞言,也都是十分欣喜。

公孫青點頭道:

“如此甚好,若得陽虎相助,魯侯歸國有望矣!”

只見陽虎這時又拱手含首,是與眾人言道:

“陽某今日在此立誓,日後必為魯侯效得犬馬之勞!諸位若信得過虎,則虎願隻身返回魯國,以為內應!”

韓不信聞言,卻是不由眯了一下眼睛,甚是警惕的將其上下打量著:

“陽虎,你該不會又是想要伺機跑路吧?”

陽虎昂著腦袋。

“哼!陽虎死都不懼,何需使詐?爾等若是信不過陽某,大可現在便將陽某給殺了!”

陽虎行事向來我行我素,口無遮攔,這可以說是他的一種風格。

看似大大咧咧,卻又心細如髮。

李然和孔丘對視一眼,也都在盤算著此事的利弊。

陽虎見李然沉默不語,於是又補充言道:

“陽虎在此,對先生,對魯侯都無有裨益。

然而,虎若得重回季氏身邊,便可大有作為。

若是如這般在外,僅我陽虎一人,又有何用?”

李然不由是點了點頭,並是開口道:

“但你此番回去,被我等三擒三縱,恐怕你在季孫意如面前,也是百口莫辯。

若是他不再信你,屆時豈不危險?”

陽虎聽罷,卻見其甚是成竹在胸的咧嘴一笑道:

“呵呵,陽某跟隨家主多年,自幼便入了季氏。

家主或是對旁人甚是猜忌,卻唯獨不會對我見疑。

況且,就算是家主疑心陽某,陽某若只求自保,尚且也是無虞的.”

“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陽虎如今,唯願為我魯國盡得一份心力,還望諸位勿要見疑!”

李然看著大大咧咧的陽虎,也知他此言確是肺腑。

只是,三縱陽虎,又恐三軍將士們會對此頗有不滿。

而陽虎顯然也看出了眾人的這一份擔憂來:

“待陽某折返之後,這便帶領大軍返回魯國。

但是,諸位若還是放心不下,硬將陽某強留於此,那陽某也是無話可說!”

陽虎話音落下,眾人將目光是齊刷刷的看向李然。

畢竟,陽虎究竟是去是留,這的確是個問題。

很顯然,眾人都希望李然能最終拿一個主意出來。

李然也是思慮了好一陣子,最後是抬起頭來,極為乾脆的言道:

“既如此,那你這便去吧!”

眾人又是一陣面面相覷,而陽虎則是躬身又是一揖,並是讚道:

“子明先生深明大義,既如此信得我陽某,那陽某自當效命!”

陽虎就這樣,再次被放走。

……

他騎著馬出得城去,奔走幾十裡之外,才遇到了前來迎接的公山不狃。

公山不狃身為費邑的邑宰,也是一個知兵之人。

在陽虎受困之時,他按兵不動,一直待到陽虎被擒,對方撤退之後,這才收攏了潰軍,並重新按下了大營。

陽虎見到公山不狃,故作不滿:

“子洩,你既領兵在外,為何不來救我?”

公山不狃不由是嘆息言道:

“當時敵軍來勢洶洶,領兵之人又是大名鼎鼎的田穰苴,不狃也是擔心恐遭其陰謀暗算,故而未曾輕舉妄動。

更何況,陽兄既也以為魯侯殺不得,彼時誰又能辯得真假?若貿然行事,恐是壞了你我的大計……”

陽虎本也沒有問罪之意,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失利的說辭。

“他們自詡為魯侯之師,另外覺得斬殺我一區區家宰,也於戰事無礙,便索性是將陽某給放了。

他們其用意無非是要喪我軍之士氣,好讓陽某帶兵撤回.”

“不過……要說起來,陽某也確是無有顏面在此領兵,我意欲這便撤兵而去!屆時,陽某要親自面主負荊請罪!子洩,你那萬餘費邑之師,是否與我一同離去?亦或是繼續駐守在此地?”

公山不狃聞言,心中似是見疑,但也並未多言。

畢竟,如今連陽虎都說要撤了,他又徒留在這又是作甚?難道是等著李然他們把自己給包了餃子不成?

“陽兄身為家宰,所率中軍既都選擇撤兵了,那我這偏鄙之師又如何應付得了?不如一同撤去便是,大不了,我公山不狃隨你一起與家主請罪便是!”

於是,陽虎和公山不狃果然是直接領兵撤去,而鄆邑之危也就自然解除了。

……

李然總算是得到空閒,和祭樂又相伴在一起。

但見祭樂卻是一臉愁容不展,而且咳嗽聲也愈發的頻繁起來。

李然暗中問過了醫和,而醫和對此也只是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在醫和看來,祭樂的病情似乎就是跟魯侯串聯在一起的了。

魯侯稠不好,祭樂也難痊癒。

只因祭樂的憂心實在太重,對於過往的種種也難以放下。

李然決定是以女兒的名義讓祭樂不要再如此憂心傷神,而祭樂在聽到李然說起了女兒,眼神果然是不由得一亮。

“樂兒,我已打算讓少伯帶光兒到鄆邑,眼下形勢既已轉危為安,阿稠歸國一事,想必也會很快敲定,你可一定要保重身體,要不然等到光兒到了,你可要抱不動她了……”

祭樂不禁是莞爾一笑:

“呵,光兒本就快抱不動了,現在她已經又長了一歲……不知她可還記得我們.”

“自是記得的,少伯在來信中說過此事,咱們的女兒,可是出落的愈發漂亮。

待過幾日,你身子好些,我們去市集扯些布來,你好給她做幾件好看的衣飾.”

祭樂想象著女兒穿著新衣裳的模樣,心中也是感覺到甜蜜。

這時下人送來湯藥,李然親自喂服,伴以蜜餌,祭樂喝了幾口,忽地一陣反胃,竟然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李然頓時慌神,一面不顧的髒亂,扶住祭樂,大聲喊道:

“醫和!醫和在嗎?”

而這時下人來報,醫和卻並不在,而是去了魯侯稠那邊,李然心中不由一緊。

醫和這時去往魯侯處,恐怕魯侯稠情況也是不妙。

但是,此刻在祭樂身邊,又不能表現出來。

於是,當即是安撫祭樂躺下,他又清理了一下房屋,便回到了祭樂塌邊。

祭樂躺在床上,望著李然,伸手輕撫他的臉頰。

“夫君,樂兒好沒用,這湯藥……太苦了……實是難以下嚥了……”

“沒事……沒事,回頭我找醫和先生商量一下,看能否熬製成丹藥,這樣服用就會容易很多.”

李然溫柔地如是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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