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聽得言偃如此說,也是不由的點了點頭,並是回道:

“子游說得倒也是,既如此,那便讓她們在杏林內單獨再尋一塊僻靜些的地方就是了。

杏林也夠大,足夠她們在此修習.”

“對了,子游,我記得你也是吳人吧?既然這些才人都是從越國來的,想來這些人由你來教授到也是再合適不過了。

子游可得上些心吶,這些個才人裡,可說不定就會有魯宮之後也未可知啊!”

言偃聽命,不由一驚。

畢竟,堂堂魯國與遠在東南一隅的越國通婚,這種事情卻還是亙古未有的。

魯國作為最正宗的姬姓之邦,周公之後,按理說長期與齊國的姜姓通婚才算得是政治正確。

只不過時至今日,被陽虎這麼一鬧騰,基本上魯國與齊國也等於是翻了臉,所以暫時也是沒可能再跟姜姓的齊國保持通婚關係了。

所以,魯國也只能是退而求其次,竟是找了遠在天邊的越國姒姓通婚。

言偃聞言,起先雖是一驚,但馬上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在一個躬身作揖之後,便是告退而去。

……

數日之後,李然在杏林內編撰著《春秋》,只聽得杏林的另一側,竟是時而傳來一陣陣女子們的嬉戲打鬧之聲,時而又是一陣言偃的訓斥聲。

李然不禁嗤笑一聲,倒也不以為意,知道言偃他要把這些蠻夷女子給教服帖,確實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待得聲音漸漸遠去,李然知道言偃今天的課也是上完了。

他出於好奇,便想前去問候一番言偃。

順便也看看他那邊的進展。

然而,當李然一見到言偃,卻頓是發現言偃此刻竟是披散著頭髮,一副甚是狼狽的模樣。

李然趕緊上前,笑著問道:

“喲,子游這是如何了?怎麼沒把這些越女給教好,反倒是讓這些越女給教成披髮了?”

言偃見是李然親自前來,不禁大驚,趕緊束上頭冠,並是上前作揖道:

“哎呀!先生救我,先生救我呀!”

李然見狀,又是笑道:

“子游何事驚慌,且慢慢說來.”

只聽言偃是嘆息言道:

“哎,這些個越女,簡直是野蠻成性,不通教化!尤其是其中一女,是尤為過分!此女性烈,非但自己不服管教,更是一再慫恿旁人與我作對!簡直是不能忍受!”

李然一邊聽著,一邊是左右看了看,竟發現有一張案牘之上,竟是平鋪著一方絲絹,而絲絹之上則是畫著一副畫來。

其實與其說是畫,倒不如說是一招劍式。

李然將畫端起,又看了看言偃頭上的束髮,不禁笑道:

“呵呵,恐怕就是此女吧?!”

言偃上前一看,不禁叫道:

“對對!就是此女!此女上課之時,也從不覆面,故而確是好認得很!”

只聽李然是繼續回道:

“呵呵,越人性烈,不通禮數,也實屬正常。

子游還需得是像令師孔仲尼一般,誨人不倦才是啊.”

隨後,李然便又看向手中的絲絹。

“不曾想到,這個越國女子,竟也能通得一些劍術.”

李然雖然本身不會武功,但是畢竟孫武追隨他多年。

他自然是識得一些劍招的。

這時,只聽言偃是繼續補充道:

“是了,此女就是以畫中的劍招挑落了弟子頭上的發冠!”

“哎……此等頑劣之女,若是魯國宮闈之內,果真留得如此的女子隨侍君側,嗨……簡直是不敢想象啊!”

言偃言罷,不由又是一聲長嘆。

而李然只笑了笑,並是言道:

“呵呵,似此等烈女,必是進不得宮的。

到時候只需是與越國來的司儀稟明原委,按禮數退回也就是了.”

言偃在旁是連連點頭,以示應承。

隨後,李然又是問道:

“對了,現在這些越女呢?如何在杏林內不見其蹤跡了?”

言偃回道:

“哎……今日乃是祭月之日,都城內甚是熱鬧,這些越女也不知是從哪得來的訊息,這會大概正在都城內逛著吧.”

正當他二人在那說著,忽然,從外面又傳來了一陣大叫聲:

“主公!主公!”

只見來人竟是褚蕩,而且是一臉驚慌的模樣。

待褚蕩近得李然的身旁,這才是止住了腳步,並是雙手叉腰,喘著粗氣:

“夫人……夫人……”

李然一聽褚蕩喚出“夫人”二字,突然是兩眼放光。

急切問道:

“夫人如何了?!夫人到底如何了?”

待褚蕩是終於喘上氣來,這才是開口道:

“夫人……夫人她活啦!”

李然聞言,猶如受了雷震一般,驚得他是呆呆佇立在原地,不能動彈。

“主公!快……快去看吶!”

褚蕩連喚了他三聲,這才是令李然是緩過勁來。

“對……去看……看樂兒去.”

於是,李然便立刻是火急火燎的,跟著褚蕩是一路往曲阜城中趕去。

今天是祭月之日,所以曲阜城內是格外熱鬧。

然而,這些個景象,卻並沒能停留住李然的腳步。

在褚蕩的指引下,李然三人一同是來到了一處人堆的外圍。

只聽得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竟是在那裡對著一人指指點點:

“哎呀!這是哪家的姑娘,上得街面竟也不懂得把面給覆住,羞也不羞!”

“是啊是啊,非但不懂得半分的禮數,而且還帶著兇器上街,也不知道究竟是從哪蹦出來的!”

“豈止豈止,這姑娘家還打人吶!兇得很吶!”

那些人是七嘴八舌的一通叫喚,但聽那名女子倒也不甘示弱,竟是操著一口不太地道的魯語,直接跟她們互懟道:

“姑娘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越國宮兒氏之女!單名一個‘月’字!別聽錯了,我是越國人!可不像你們魯人一股子的迂腐勁!”

“此乃本姑娘的佩劍,佩在身上又如何了?是礙著你們了?”

“還有,別搞錯了!是你們先惹了本姑娘,本姑娘這才動的手!主次要分清了!先後得說明了!”

這時,褚蕩在李然身邊,是從旁言道:

“主公,夫人就在前面。

只不過……夫人也不知道是害了什麼病,竟是突然間像變了個人似的。

那脾氣,簡直跟我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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