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長留明月照,朝朝消受白雲磨。

秦淮河畔車水馬龍,熱熱鬧鬧,醉生夢死了多少宏圖志,自己可不想步了他們後塵,朱平安搖頭拒絕,便要離去。

“你……”

聽到朱平安乾脆利索、毫不猶豫的拒絕,原本又羞又怯、滿懷期待紅眼少女忽地嗚咽了,淚水都流了出來。

“你知道什麼啊,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我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我們又不是那些當紅的大家,只能受媽媽們擺佈,前些天桃紅姐姐還不是被打的半死.”

“你知道為何才女多出生在青樓嗎?那些像我們這般無才,早早的就被折騰死了……平常百姓家無才便是德,像我們這樣的無才,離死就不遠了……”

“長得漂亮的,無才,就像有縫的雞蛋,什麼蒼蠅蚊子的都來了,早早的就被折騰死了;長得不漂亮的,無才,更是可悲,糟老頭子鰥寡病夫醜漢,更是沒有活路……”

“有才的,有名的,才能做的了自己的主,有個善終.”

“桃紅姐姐解脫了,我們便要遭殃了,那些個鰥寡病夫醜漢可都跟媽媽付過錢的,逃不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你當我們為何要大著膽子尋你不是,誰知道你是真有才還是繡花枕頭,誰知道你是好的,還是壞的,我們沒有名氣又不識的其他書生,不過是當做一根救命稻草……”

紅眼睛少女滿是幽怨,說的歇斯底里,哭的淚流滿面。

“好妹妹,不要哭了,既然公子不願,我們便回去吧,回的晚了,媽媽又該藉機發作了……”年長的少女幽怨的看了朱平安一眼,便低頭安慰紅眼睛少女。

若天下人都如這少年般,自己姐妹也就不用擔心紅顏薄命了。

自己總是心太軟,朱平安勾起嘴角自嘲。

“帶筆墨嗎?”

朱平安嘆了口氣,問道。

聞言,那紅眼睛少女不可置信的抬起頭,滿是淚水的臉上有了喜色;那年長的少女,也亮著眼睛看向朱平安。

雖然不知道,這少年水平怎麼樣,但至少是有希望了。

“有有有,我們就藏在橋底下了.”

十七八的少女忙不迭的點頭。

還真是有備而來,即便沒有上午的誤會,這姑娘怕也是會變著法的找自己不是。

其實也怪不得她,不過生存之道罷了。

“那就走吧.”

朱平安淡淡的開口。

兩位少女比朱平安走得更快,拎著裙襬,一路小跑到了橋下。

等朱平安走過去的時候,她們已經將筆墨紙硯擺好在一塊巨石上了。

“剛才是我們姐妹無禮了,還請公子見諒.”

十七八的少女遞給朱平安毛筆的時候,連連道歉。

“幸的是我,若是他人……”朱平安接過毛筆隨口說道。

“就是因為是公子你,我們才敢那樣的,若是別人,給我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十七八的少女很實誠。

朱平安有些無語了。

“公子要寫什麼詩啊?”

紅眼睛少女見朱平安跟吞了蒼蠅似的,忙引開話題。

“誰說要寫詩了.”

朱平安聳了聳肩。

聞言,那紅眼睛少女臉都變的憤憤了起來,胸口起伏,“你,你在耍我們?”

“我不寫詩,又沒說不寫別的.”

朱平安淡淡的說。

聞言,那紅眼睛少女臉上的憤憤收了起來,破涕為笑,“那你就是寫詞了,詞比詩更適合我們呢,我們樓裡的花魁就是一詞成名的.”

“誰說要寫詞了.”

朱平安又聳了聳肩。

然後,紅眼睛的少女眼淚一下子又出來了,“你耍我們有意思嗎?!”

“你能不能等我把話說完啊.”

朱平安淡淡的開口,“我不寫詩,也不寫詞,我給你們寫首個吧。

嗯,歌,很奇怪的詞是不是,其實一點也不奇怪,詩合樂的叫詩歌,詞也有詞牌的,詞牌就是詞的曲調,詞最初就是伴曲唱的,你們大約要詩詞也是唱的吧,恩,你們什麼選花魁,大約也需要你們上臺唱啊,或是跳個舞,或者弄個樂器什麼的吧。

我寫的這個歌,就是專門用來唱的,只用來唱的.”

“你們選花魁,肯定要請一些個書生墨客什麼的做評判吧,嗯,這一首應該非常適合你們唱,估計那些個書生很愛聽,之後,應該會有不少書生樂意為你們寫詩了.”

朱平安將毛筆握在手中,蘸了一下墨汁,便開始揮毫寫了起來:

我是一隻愛了千年的狐,千年愛戀千年孤獨;長夜裡你可知我的紅妝為誰補,紅塵中你可知我的秀髮為誰梳.

我是一隻守候千年的狐,千年守候千年無助,情到深處看我用美麗為你起舞,愛到痛時聽我用歌聲為你傾訴.

寒窗苦讀你我海誓山盟,銘心刻骨

金榜花燭卻是天涯漫漫,陌路殊途。

能不能讓我為愛哭一哭,我還是千百年前愛你的白狐,多少春去春來朝朝暮暮,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

兩位少女雖然才氣不夠,但是卻也是用心練過的,看著朱平安筆下直白卻又刻入心扉字句,詫異的睜大了眼睛,這是她們第一次接觸這種文筆,心底發出一絲聲音,恍惚是心多開了一竅似的。

恍惚間,似乎那個寒窗,那個書生,那隻美麗的狐妖乍然在自己面前演繹了一段悽美愛情。

好悽美

好感人

當朱平安寫完收筆時,兩位少女已是潸然淚下了。

“嗯,最好再學幾個舞蹈動作,可以一個跳舞一個唱歌啊,或是同時跳舞同時唱歌都可以,伴奏音樂的話,古琴古箏啊差不多把氣氛營造一些的都可以,那個我不懂,你們看著弄。

調子的話,差不多就是這樣.”

朱平安說著,用現代陳瑞唱法試圖唱了兩句,結果發現自己完全駕馭不了,一個男的唱這個,搞毛啊,便苦笑著不了了之了。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年長的少女只聽朱平安唱了兩句,便紅著眼睛,循著朱平安剛才的調子將這首白狐唱了出來,基本上跟原唱差不太多,有區別的地方甚至比原唱更好聽。

“哦,不錯,就是這樣.”

朱平安滿意的點頭。

“算了,再送你們一首好了。

那些個文人墨客應該也是極欣賞的.”

朱平安想了想,便又揮筆下了一首,唱歌啊選秀啊什麼的,怎麼能少的他的歌呢,那麼古色古香的中國風,在這個年代應該也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女生唱也別有一番情調,那英姐就唱的很有感覺。

在大明選花魁,差不多跟現代選秀一個調調吧。

《青花瓷》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

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瞭然

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縷飄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裡

在瓶底書刻隸仿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

朱平安寫完收筆,隨口哼唱了兩句,結果發現還是唱不來,自己太沒有音樂天賦了。

“差不多就這樣,你們看著唱吧.”

朱平安放下毛筆,自嘲的笑了笑。

兩位少女,尤其是那位十七八的少女看著朱平安新寫的這首《青花瓷》,聽了兩句調子,更是有些激動了。

這首青花瓷寫完,朱平安便將手裡的毛筆放下,微微吹了吹墨跡。

“你們好自為之吧.”

朱平安隨意的揮了揮手,便離開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公子慢走,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少女在身後大聲問道。

“我姓周,名杰倫,字公舉.”

朱平安微微頓了頓腳步,繼而繼續往前走,頭也沒問,一股惡趣味的回道。

“多謝周公子,公子大恩,小女子沒齒不忘.”

兩位女子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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