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又怎麼了？”
商靳深一進門就發覺了不對，往日裡不管多閒，總是會有傭人待在客廳的，可今天除了她們兩人，再沒有其他生物了，而且兩人之間的氣氛實在很不對勁。
眉頭一皺，“你臉怎麼了？”
五個紅紅的拇指印在臉上，對這不和諧的顏色他十分敏感。
季妍斜眼看看他，眼裡的意味不明而喻，在這家裡敢打她的除了商母還有誰。
徑直走到季妍身邊，商靳深俯身檢視她臉上的上，眼裡凝聚了濃重的陰影。
“媽.”
他轉身朝商母不滿的喊道，“不管你們有什麼樣的矛盾，都不能動手動腳！”
明知道季妍不可以動手，他也不希望她們兩人互相傷害，一個是生他養他的母親，一個是他心愛的女人，他不可能偏向任何人，能做的只有公平。
怒視著他，商母眼裡有淚水溢位，“你為了一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駁我，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媽嗎！”
她能接受很多人對她的不滿，但唯獨是他商靳深不行，她掏心掏肺的對他，事事都是為了他好，他怎麼忍心這樣對她這個親媽！壓下心裡的不耐與憤怒，商靳深在季妍身旁坐下，“媽，我沒有偏袒誰，這事是你做得不對.”
商靳深感到十分無力，他和誰都可以用強勢壓制，但商母不行，他只能試著和她講道理，但明顯這並沒有多大的效果。
“你們慢慢聊吧，我先上去了.”
季妍擺擺手，徑直轉身上樓，他們母子兩的事，她不想參與。
商靳深愧疚地看著她的背影，他還是沒能給她所有的安穩。
被商母打了一掌，他只能乾乾的問一句怎麼了，但這有什麼用？話語不過是最蒼白的解釋。
瞥了她一眼，商母厭惡極了，真是小家子氣，說走就走，一點禮貌都沒有。
“看吧，這就是你選的女人.”
商母輕蔑的勾起嘴角。
商靳深沉著臉站起來，“媽，不要用母子感情來觸碰我的底線.”
轉身離開，和商母他也沒有更多的話可以說了，簡直是不可理喻，這是逼他拿出殺手鐧。
商母愣在那裡，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他的底線是什麼？呵，他的底線居然是季妍，那個喪門星一樣的女人。
在她看來，商靳深真的是魔怔了，被一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的。
客廳裡，華麗的裝飾下住著一顆悲涼的心。
商母一人黯然，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樓上臥室，季妍在書桌前翻看一些新聞報紙，重點瀏覽上面有關救助貧困兒童的報道。
這些孩子，那一雙雙渴求的眼睛，震得她心顫，她太想幫助他們了。
可是，還不行，她還做不到資助下全中國的貧困孩子，這數目太過龐大，不是有心就能做到的。
“怎麼，又在為你的慈善事業籌謀？”
商靳深無聲走到她的身後，雙臂撐在她的兩側，英俊的眉眼挑起。
他這老婆，對慈善事業真的是想獻出自己的一輩子。
搖搖頭，季妍抬頭看他，眼裡的挫敗感很強，“我好像幫他們，可是我一個人做不到，我做的還是不夠.”
儘管她已經那麼努力的去經營她的慈善事業，可它的覆蓋範圍還是太小；需要幫助的人太多，只有這時你才能感到人力的薄弱，在面對那麼龐大的一個數字時。
“你做的夠了.”
商靳深認真的看著她，慈善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做得好的事，與其他人比起來，她已經很好了。
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季妍靠在他的肩上，感受著他無聲的支援。
在她累了困了的時候，他能陪在她的身邊，是很幸福的事。
“商靳深，對不起.”
季妍聲音低沉，話鋒一轉，不知說到哪兒去了。
不解的看著她，“又在亂說什麼.”
他們之間什麼時候還需要說這種話了？但他直覺這和今天的事有關聯。
猶豫一下，季妍還是說出原因，“你是為了我才染上毒品的.”
埋在他的胸膛，她語氣落寞，已經發生的事，她也無力迴天，只能說一句對不起。
商靳深愣了一下，沒想到她們今天居然談到了這件事。
“媽因為這件事怪你？”
似乎猜到了她們今天吵架的原由。
在他懷裡點了點頭，季妍悶悶應了聲。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她哪會舔著臉去討好商母，熱臉貼了冷屁股不說，還硬生生捱了她一掌。
小心的撫摸她的臉，剛剛泛紅的地方已經有些淤青了，“這事稍後再說，先把臉上的傷處理好.”
走到儲物櫃拿出裡面的急救箱，商靳深滿臉嚴肅，“做好，我給你上藥.”
透明的藥膏抹在臉上清清涼涼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減少了許多。
“也不是很疼的，而且……”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季妍咬了咬嘴唇，“我跟她說，她一定會為這件事付出代價的.”
這話不應該是她一個做兒媳婦可以說的，但火氣上頭，實在忍無可忍。
季妍不確定，商靳深是否能夠理解，畢竟那是他的親媽。
放下手中的藥膏，商靳深目光仍停留在她的臉上，輕輕按摩，把藥膏滲透進去，有不能弄疼了她。
畢竟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做起這種細活不得不小心翼翼。
看了眼她忐忑的表情，他口吻平淡，“誰做錯事都得受到懲罰，她也不例外.”
驚訝的抬頭看著商靳深，他居然會這麼說。
按商靳深這意思，是要有所行動嗎？“你想幹什麼？”
季妍疑惑。
固定住她的腦袋，商靳深聲音低沉，“不要亂動.”
接著又認真幫她處理臉上的傷，要是現在沒處理好，明天得青腫了，到時候有她難受的。
他想做的事，不過是他已經忍了許久的，今天這事只不過是導火索罷了。
“你吸毒的確是因為我，這一掌算我欠她的.”
季妍想得很簡單，說來說去這只不過是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事，受害者是商靳深，但她並不會說要還他什麼，因為她知道，他不需要這些東西，接受也許是最好的回報。
所以，她欠的不過是商母對他的養育之恩。
無奈看著她，商靳深坐在她的對面，認真看著她，“你不欠任何人的，你也不需要為別人的行為付出代價，沒有誰可以讓你受委屈.”
他自願一身涉險，是他心甘情願的，而且，他不也是得到了他想要的嗎？停車場是公司的地下停車場，來來往往的都是公司高層的管理，看著對峙的兩人，紛紛側目而視。
都是高大俊朗的男人，若不是兩人的表情都不大好，那也算得上是一副不錯的風景。
商靳深眼神凌厲地掃視一眼，眾人立刻收回好奇的目光該幹啥就幹啥去了。
總裁變成總經理以後，還是一樣的霸氣側漏，哪像是吸毒的人啊！想到這，有人暗暗露出鄙棄的神色。
拽什麼拽啊，還不是公司都被人奪走了，還是被一個女人，真是丟盡了男人的眼。
有一種人就是這樣，不管他自己如何，總會找出別人的缺點。
商靳深知道背後有閒言碎語，但他從不關心，無關緊要的小人，他還不屑與他們計較。
“那就好.”
付焱轉身，背影落寞，一段沒有說出來的感情就這樣結束了。
商家，季妍回到家中，迎面而來的就是一通大吼，“都是你做的好事，你給我滾出去！”
商母指著季妍大喊，手不住顫抖，眼裡的恨意直像要吃了她一樣。
季妍不解，就算商母討厭她，可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
“我又做什麼好事了？”
季妍換好鞋，走近客廳。
沙發上的商母見她語氣冷淡極其不在乎，順手拿起身旁的抱枕，向她使勁砸去，“什麼事你還能不知道？我問你，靳深染上毒癮究竟是怎麼回事？”
商母今天一聽到這個訊息，直氣得心肝肺都疼了，她辛辛苦苦生養大的兒子，就是這樣拿給別人糟蹋的？季妍愣在那裡，抱枕滾落在地板上，她沒想到商母講的居然是這件事，“這事……的確與我有關.”
事實就是這樣，她也不好向商母隱瞞什麼，可她怎麼會知道？季妍心裡疑惑。
“你奪走了我們商家的集團就算了，你還要害死我兒子嗎！？我們商家與你有何仇怨，你要這樣對我們！？”
商母幾近崩潰，她的家，她的兒子，她半生的富裕，都被她毀了！“對不起.”
季妍走到她的面前，真誠道歉，對於這件事她也很難過。
但也確實是她的關係，所以商母責怪她她也無話可說。
“對不起有什麼用！對不起你能抹掉那些黑點嗎？”
想到那些難聽的話，那些貴婦不屑的眼神，商母從未受到過這樣的難堪。
而比難堪更讓她難受的是，她一直優秀的兒子，從小到大都是她的驕傲，今天卻毀在了這個女人身上，讓她如何不氣。
深吸一口氣，季妍覺得眼裡散發出一股熱氣，“我知道，但我不覺得那是黑點.”
一個男人，堅毅而無畏，他是為了她才以身犯險，就算所有都覺得那是一個黑點又如何，她從不覺得。
暈黃色的燈光籠罩著她清麗的容顏，固執而倔強。
“還不是黑點！？”
商母覺得她簡直是無藥可救了，吸毒都不算是黑點那麼什麼才算是黑點，“那你怎麼不去代他吸！”
商母毫不講理，在季妍面前，她已經失去了理智，深深的排斥讓她一味的討厭她。
吸毒這件事，受傷的其實是兩個人，知道他吸毒的時候她難過，陪著他戒毒的時候她更是感同身受。
可事與願違，再難受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們只能承受。
倒了一杯茶水，季妍彎腰雙手遞在商母面前，彆扭開口，“媽，這件事因我而起，但我永遠不會因為這件事看不起他，不會像你一樣覺得這是他的汙點.”
季妍說完話，覺得不舒服極了，那聲“媽”像是沾了刺一樣，颳得她舌根都疼可。
茶水就那麼捧著，商母將手交叉疊放在腿上，別過頭不看她，眼角挑得高高的。
她以為這樣就能輕易原諒她？呵，真是想得美！許久，商母才勉強開口，“如果你真想讓我原諒你，就把公司還給靳深，畢竟那也是他的心血.”
一直心心念唸的，還是那商氏集團，商母一天不見公司改回名字，一天就睡不安穩，瞧季妍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季妍乾脆的將茶水放回桌面，發出一陣短促的脆響，“這件事我也和他提過，可是他不願意，我也沒有辦法.”
她說的不是敷衍的話，已經有很多次她都向商靳深提出了這個建議，可是他不願意，她也不能強求他。
再說，這樣又有什麼不好的，兩個人一個家，她有的不也就是他有的嗎。
什麼，不願意？商母大怒，還不是因為這個狐狸精，勾引得靳深這麼做的。
如果沒有她，商家又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地步！季妍放好茶水，剛轉過身來，一道陰影閃過。
“啪”一聲，季妍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掌，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眼角頓時冒出淚水。
她這一掌，可真不像是一個居家貴婦應該有的力道，反而像是山野的村婦，粗鄙而大力。
緩緩移動目光，季妍死死盯著她，“今天，你必須為這一巴掌付出代價！”
表面上強勢，但他心裡委屈極了，她有什麼資格打她！她多久沒受到過這樣的委屈了。
硬氣的聽了聽胸部，商母不屑，“怎麼，你還能打回來？”
一般不說其他的，光是婆婆這一層身份，她就能將她壓得死死的。
勾起嘴角，季妍諷刺，“打我是打不回來了，但以後集團裡，你休想佔一份股！”
打蛇打七寸，商氏不是她的痛點嗎？那好，她就要在她傷口上撒鹽，讓她毫無翻身之力。
反正如她所說的，這一巴掌她不可能打回去，畢竟是婆婆，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一到有什麼不好的訊息傳出來，那麼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她辛苦創辦的慈善事業也將化為泡影。
在外界形象越好，私底下就越要注意，沒有人會去關心你內部的故事，他們只要看到開頭和結尾就好了。
商母一聽，果真著急了，“不行，那是我們商家的！你必須還回來.”
走到沙發旁坐下，季妍與她保持最遠的距離，“還？什麼叫還，還是你借了，用了別人的東西才叫還，可這集團是我自己的，股票拿在我的手上，你有什麼資格讓我還？”
季妍只覺得好笑極了，真的是不知所謂，她都已經這個年齡了，就沒有一點基本的法律意識嗎。
“你……”一時間，商母也不知道用什麼話回她，只能指著她氣得發抖。
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季妍現在已經無法把她當作婆婆來對待了，或者說，在很久以前就不行了。
兩個各自佔領沙發的一個角，中間似乎隔了條黃河一般，咆哮著讓人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