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鬧了一陣子,倒是給祝烽的心情鬧得好了一點,晚上睡得也比之前安穩得多,只是南煙抱著他的時候,總不自覺的透過漆黑的窗戶看著外面搖晃的樹影,心裡隱隱的那一點不安讓她的夢境也顯得有些動盪不寧。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眼圈都是黑的。

看著她這樣,祝烽反倒取笑:“你不是覺得這兒風景好嗎?怎麼這麼好的風景,還睡不好呢?”

南煙打著哈欠穿好衣裳,又拿了衣裳過來服侍他穿上,嘴裡嘀咕著:“風景好跟睡得好不好又有什麼關係?皇上也真能扯。”

祝烽擰了一把她的臉。

“你現在,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這些年來,南煙在他面前的確是越來越放縱,在宮裡多少還顧忌一些,出宮離京到了這個地方就像是天高皇帝遠沒人管了一樣,明明皇帝也還在跟前,可她說話越來越沒章法。但祝烽也不知道為什麼,有的時候聽到她刺一刺自己竟然會覺得心裡舒舒服服的,自己都覺得奇怪。

南煙只笑嘻嘻的,幫他穿戴好之後,若水他們便送來了熱水毛巾。

兩人洗漱一番,然後便坐下來用早飯。

一邊吃著,一邊看著開啟的大門外的風景,近處能聽到流水潺潺,空氣裡也有一股說不出的花果香,倒是比在罕東衛的時候更閒適一些。

南煙吃著又問道:“皇上今天得空嗎?”

祝烽轉頭看向她:“怎麼?”

南煙笑道:“昨晚不是說了要出去逛逛沒去成嗎?若今天皇上不忙,妾想出去走走,皇上帶妾出去好不好?”

祝烽忍不住嗔了她一眼。

普通嬪妃哪敢有這樣的心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後宮那一塊地裡轉悠,也就只有她,不僅逢年過節的時候能跟著祝烽微服出遊,甚至巡幸各地也都帶著她,如今更是不得了,自己都要往外跑了。

“你啊,心都快給你放野了。”

南煙厚著臉皮笑道:“好不容易來這兒一趟,這還是朝廷接管白龍城之後妾第一次來呢,若不出去多看兩眼,回去之後妾肯定要心心念念記掛著不忘的。”

祝烽搖了搖頭。

卻還是說道:“你要去就去,也不用扯著朕給你當幌子。”

南煙睜大眼睛看著他:“皇上不去?”

祝烽道:“你當人人都跟你似得,吃了飯就沒事幹?前陣子為了備戰,京城那邊送來的摺子朕一本都還沒看,拖到今天,再不看不行了。”

“哦……”

南煙這才想起,祝烽這邊的確還有很多正經事要辦,而且也並不只是備戰那段時間,大戰結束之後,他前前後後算起來病了十來天,什麼事都做不成,可京城那邊卻是不斷的往這邊送文書,雖不是堆積如山,但也的確是拖不得了。

聽他這麼一說,南煙立刻道:“那妾也不出去逛了,就陪著皇上處理政務吧。”

祝烽笑了笑,道:“用不著你,你在也只會給朕添亂。要玩就去玩你的。”

南煙衝著他皺了一下鼻頭。

於是,用過早飯之後,祝烽便讓人將從罕東衛那邊帶來的文書全都送到另一個房間裡去處理政務,只交代讓英紹派幾個得力的人跟隨,不過南煙考慮到這城中的守衛已經非常森嚴了,況且她的身份行蹤也並沒暴露,便讓這些人遠遠的跟著,自己只帶著若水坐了馬車便走了。

這一路上,果然看到別樣風景。

若水還沒來過這裡,自然是大開眼界,坐在馬車上恨不得把上半個身子都探出去,還是南煙看著她鬧得不成樣子將她硬拖了回來,她還興奮不已的抓著南煙的衣袖道:“娘娘你看,這裡真的好多奇奇怪怪的人,那個人,頭髮居然是紅色的。還有,我看到那個人的眼珠,跟琉璃球似得,怎麼這麼奇怪啊?”

南煙道:“少見多怪。”

若水轉頭瞧著她:“娘娘見過很多這樣的人嗎?”

南煙道:“本宮見得不多,但沒你這麼大驚小怪的。人家就生成這樣,有什麼好奇怪的,說不定人家看著咱們黑頭髮黑眼睛的,還覺得咱們奇怪呢。”

若水忍不住揪了揪自己的頭髮:“咱們怎麼奇怪了?”

南煙白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

雖說皇帝同意了她出來逛逛,但南煙也並沒有下馬車去街道上跟著人擠人,畢竟祝烽不在身邊,她多少還是要顧忌一些,身為貴妃跟行人挨挨蹭蹭的也不好,只讓車伕沿著幾條最熱鬧的大街走了一圈,看了許多的熱鬧,等到那幾圈逛完了之後,車伕問道:“夫人,咱們還要去什麼地方嗎?”

南煙想了想,說道:“去薛家。”

若水一聽,立刻睜大眼睛看著她:“娘娘要去——薛運家?”

“嗯。”

“去那兒幹嘛?他們家裡人不是大多都搬走了,只剩下看房子的了嗎?”

南煙不動聲色的道:“本宮就過去瞧瞧。”

那車伕也不敢多問,揚鞭策馬,馬車便一路小跑的著拐進了另一條大街,這個地方南煙自然是來過,只是再看著周圍的風景似乎要比先前逛過的那幾條大街更冷清些了。

南煙忍不住問道:“這兒怎麼沒那麼多人了?”

那車伕一邊趕車,一邊陪笑著道:“原先整個白龍城裡最熱鬧的就是這條街,不過是仗著幾大家族本家都在這兒,來往的客商都是找他們的,自然熱鬧。但現在,薛家已經搬走了,謝家倒臺了,其他幾家也都相繼離開了白龍城搬到內地去了,沒了依仗,可不就冷清下來了嗎。”

南煙聽著,點了點頭。

這樣也好。

雖然知道這座城內認識她的人不多,但她也不想大張旗鼓的過來,這個地方冷清一些,反倒更好。

正說著話,馬車停了下來。

車伕道:“夫人,咱們到了。”

若水立刻跳下車去,南煙扶著她的手也下了車,一抬頭,就看見一座熟悉的風景,只是大門緊閉,門上的牌匾還是那三個熟悉的大字——

東西堂。

南煙道:“去叫門。”

若水立刻上去拍門,不一會兒,就聽見裡面傳來了不耐煩的聲音:“又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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