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泰與李璮聯姻之際,回到蒙古的窩闊臺,卻面臨一場困境。

由於蒙古有幼子守灶的傳統,成吉思汗死後,將蒙古絕對多數人口和牧場,都留給了幼子拖雷。

因此窩闊臺繼位後,始終存在一個問題,便是實力和權威不夠,無法實現集權,將蒙古從部落聯盟,變成一個真正的帝國。

趙泰毒殺拖雷,其實幹了一件,窩闊臺想做,卻不便出手之事。

拖雷之死,可以說幫了窩闊臺的大忙,極大削弱了拖雷一系的實力。

不過,拖雷雖死,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其子蒙哥繼承拖雷一系的領地,實力依舊強於窩闊臺這個大汗。

窩闊臺作為蒙古大汗,自是不允許有挑戰自己權威的存在。

他為了壓制拖雷系,去歲令朮赤之子拔都、察合臺之子拜答兒、拖雷之子蒙哥,以及自己的兒子貴由,率部西征。

西征大軍,窩闊臺不以貴由為統帥,而是以拔都為帥,令實力最強的蒙哥只能從之,壓制蒙哥在西征軍的地位,同時又將拖雷系主力調離了中原戰場。

窩闊臺原本以為把蒙哥支開,他便能夠輕易滅金,獨攬佔據中原的功績,從而獲得穩固汗位的威望,可不想他滅金之路,卻並不順利。

去歲窩闊臺雖然滅了金國,可卻被趙泰和南宋摘了桃子,蒙古各部付出很多,卻沒有什麼斬獲,令各部首領對此都頗為微詞。

窩闊臺這邊不順利,沒有趁著將蒙哥支開的機會,提升自己的威望和實力。

這時西征軍那邊卻傳來訊息,西征大軍完成集結後兵分兩路,一路由貴由、蒙哥統帥,擊敗了裡海附近的欽察汗國,一路由拔都、拜答兒統帥,北上擊潰保加爾汗國,然後會師於羅斯東北部的梁贊城下。

相比於窩闊臺的不順,西征大軍可謂摧枯拉朽,隨徵的各部都獲得了大批牲畜、人口,令跟隨窩闊臺征戰中原的蒙古貴族心中不滿。

一場滅金之戰,原本是為了穩固地位,提升威望,結果權威反而受到質疑,讓窩闊臺的對蒙古內政改革,也變得舉步維艱,陷入了困境。

七月,就在趙泰忙著聯姻之際,在蒙古貴族的要求下,草原諸部首領齊聚哈拉和林,召開忽裡勒臺大會商議國策。

成吉思汗統一了蒙古,不過此時的蒙古,在政體上還是屬於部落聯盟制,而忽裡勒臺大會,可稱為蒙古最高的權力機構,可以用於推舉首領,決定征戰等大事。

作為蒙古大汗,窩闊臺自然是不希望,頭上有這麼一個會議,所以他重用契丹人耶律楚材,漢人楊惟中,讓他們吸收遼金的制度,建立中書省,吸收漢制,確定中央制度,以取代落後的部落聯盟制。

當然他要將鬆散的聯盟制度,變成三省六部中央集權,把各部首領變成臣子,自然會遭受蒙古貴族的反對。

畢竟各人以前都是兄弟,都是親戚,什麼事情商議著來,算是蒙古帝國的合夥人。

如今窩闊臺讓他們上交權力,成為馬首是瞻的臣子,有損他們的利益,他們心中自然抗拒。

這些蒙古國公,就像是有自己的牧場和子民,就像是中原王朝的藩鎮。

歷代以來要加強中央,削弱藩鎮,都是個技術活,很少有不引發內戰的,被藩鎮反過來幹掉的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窩闊臺想要削藩,可自身實力和威望又不夠,時下他的處境便相當被動。

此時,在汗帳內,窩闊臺負手站在地圖前,身後站著他的兩大智囊耶律楚材和楊惟中。

“給各部的調令已經下發了嗎?”

窩闊臺背對著兩人。

中書丞相耶律楚材道:“回稟大汗,調令已經下發,不過察合臺汗,忽必烈的兵馬還未到齊!”

窩闊臺皺起眉頭,心中有些驚訝,“察合臺也沒出兵嗎?”

“大汗,去歲滅金,諸部損失不小,卻少有斬獲。

自大軍迴歸草原以來,臣聽聞各部多有抱怨,察合臺汗對此也有所不滿!”

耶律楚材道:“這次中書發令,諸多王公亦多陽奉陰違.”

西征大軍所獲頗豐,而跟隨窩闊臺南征,各部卻沒獲得什麼好處,甚至算下來還虧了老本,自然心中生怨,對於窩闊臺的徵調不再熱情。

窩闊臺能夠坐上蒙古大汗的位置,還得感謝察合臺的支援,現在連察合臺對他的命令也不支援,便讓窩闊臺感覺到了危機。

窩闊臺臉沉下來,“中書令替本汗所發之令,他們居然不聽!”

窩闊臺讓耶律楚材進行的改革,吸收遼金制度,加強他這個大汗的權力,進而廢除忽裡勒臺大會制度,收回諸王的權利。

忽裡勒臺大會,能夠推舉和廢除首領,對他的地位是個巨大威脅,也是中央集權的最大障礙。

這個會議制度的核心,是諸多王公一起商議,是部落聯盟制,窩闊臺作為他們推舉出來的大汗,他的命令,諸多王公可以聽,也可以不聽,需要商量。

三省六部中央集權,大汗下達的命令,就等同於聖旨,不是同他們商議,而是必須執行的命令。

耶律楚材道:“大汗,現在中央集權的改革無法推行,各部都不將中書發出的命令當一回事!”

一旁的楊惟中道:“內政改革,需要足夠的威望,以眼下的情況,強制推行,肯定會引起諸多王公的不滿。

這次諸多王公前來,對大汗多有抱怨,若大汗不能安撫,不僅改革恐難以為續,大汗的威望,也會再次受損.”

耶律楚材道:“西征軍進展順利,隨行諸部所獲頗豐,而大汗滅金,耗費頗多,諸部卻未得到補償。

若是大汗能夠滅宋,以江南之財賞之,當可重獲威望,改革亦能推行.”

窩闊臺攥緊拳頭,“若不是趙泰和南宋,本汗以滅金之威,足以震懾諸部。

現在本汗也想從新獲得威望,滅了趙泰和南宋,只是未有良策啊!”

耶律楚材笑道:“大汗,臣有三策,可助大汗報仇!”

楊惟中亦笑道:“大汗,臣也有破敵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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