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持續到中午,城內女真人的力氣逐漸不支,飢餓計程車卒舞不動刀,拉不開弓,甚至連於敵軍同歸於盡都做不到。

城池外,在屋頂觀察的速不臺,敏銳的察覺到戰局的變化。

“都元帥,崔立的人攻上城頭了!”

旁邊蒙將激動提醒。

速不臺看見各處城牆上,登上去的蒙軍越來越多,知道再加一把勁兒,城池就破了。

“哈哈哈~金賊沒力氣了!”

速不臺當即拔出彎刀,向前猛揮,“蒙古勇士們給本帥衝上去,破城就在今朝!”

崔立指揮降軍,在付出巨大傷亡後,終於取得優勢。

這時速不臺嗅到勝利的氣息,自然不能將攻破開封的大攻,拱手讓給一個降將,當即下令揮下怯薛軍出擊。

城內金軍本就頂不住,蒙軍精銳又投入戰場,城上的蒙軍便越來越多。

城門處,蒙軍推著巨大的攻城錘,抵達城門處,士卒盯著盾牌,冒著城頭的箭矢,砸下來的滾木雷石,猛烈的撞擊城門。

“給朕砸!”

城牆處處告急,金國皇帝完顏守緒領著近千衛隊,親自鎮守城門。

他看見蒙軍推著巨大撞城錘,在數百面盾牌的密集防護下,一次又一次地向城門衝擊,急忙喝令守軍攻擊。

攻城戰的關鍵,就是守住城門,只要敵軍不攻破城門,就無法大舉入城。

這時城頭的金兵連忙射擊,丟下石頭和滾木,可逗無法撼動這隻百足鐵甲蟲。

速不臺見此露出冷笑,“城門快被攻破了!”

“嘭!”

在攻城錘的撞擊下,城牆在顫抖,城磚和泥土撲簌簌落下,城門被撞的嘎嘎響,已經搖搖欲墜。

“再來!”

蒙軍將領大吼一聲。

近百蒙軍士卒,拉著繩索,身體後仰,將巨大的撞城巨木向後蕩起,然後齊齊鬆手,巨木便以萬鈞之力,再一次撞向城門。

“嘭”又是一聲巨響,“啪”的一聲,城門後的橫木終於被撞斷,城門在攻城錘的衝撞下,終於被撞開。

“殺啊!”

城門外的蒙軍將領,立時彎刀猛揮,大聲嘯叫。

大群蒙軍立時擁擠著衝進城門,片刻間就有數百人進入翁城。

完顏守緒紅著眼,來到城牆背面,怒吼道:“給朕射死他們,一個不留!”

衝進翁城的蒙軍,被裡面一道城門擋住,而翁城上的金軍,則側四面放箭,蒙軍頓時損失慘重。

“元帥,衝進去的將士,遭埋伏了!”

蒙將見衝進去的蒙軍,又退了出來,人馬少了一半,不禁喊道。

速不臺嘴角抽搐,本來開封城內的金軍已經絕望,他可以輕易攻下,可讓趙泰一弄,金軍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從早上打到現在,速不臺沒想到金軍這麼頑強,他估計蒙軍損失有五六千人,嘴角肌肉不禁扯動。

現在蒙軍已經佔據優勢,可是金軍依舊激烈抵抗,速不臺已經騎虎難下,他直接下了屋頂,來到翁城前。

“今天必須攻下來!”

速不臺喝令道:“大軍三面圍攻翁城,把攻城錘推進去,將裡面的城門撞開!”

蒙軍三面圍攻,牽制住守城的金兵,讓金兵無法繼續集中弓箭手,射殺進入翁城的蒙軍。

蒙軍趁此機會,推著攻城錘,冒著箭矢,付出巨大傷亡,將攻城錘推到裡面的城門下。

“給我撞!”

蒙軍將領一聲令下,士卒便奮力將攻城錘向後蕩起。

“嘭”的一聲響,攻城錘撞上城門,卻紋絲不動。

蒙軍將領見此,立時阻止屬下,上前檢視,半響不禁罵道:“直他娘,別撞了,金人把門洞堵死了.”

訊息傳到速不臺耳中,速不臺不禁臉色鐵青,損失上千人,到最後卻發現此路不通。

這讓速不臺異常惱火,“哼,城門被堵住,本帥就直接翻過城牆打進去.”

速不臺親自督戰,蒙軍不計傷亡的進攻,新投入的人馬很快也殺紅了眼,拿下開封已經成為他們唯一的信念。

數萬蒙軍投入了戰鬥,他們不顧死亡,拼命殺上城頭。

雖說金軍堵住了城門,讓蒙軍無法大舉入城,但隨著登城的蒙軍越來越多,戰局開始急轉直下。

這時完顏守緒已經被登城的蒙軍,逼到城樓,他看著守軍越來越少,心中焦急萬分。

昨晚援軍制造那麼大動靜,說明援軍就在開封附近。

今天蒙軍發起猛攻,援軍為何沒有動靜?此時在開封城南,百里開外,金軍期盼的援軍,還在與蒙軍對峙。

趙泰知道窩闊臺在猛攻開封,可趙泰卻按兵不動,沒有攻擊窩闊臺。

窩闊臺也看明白了,趙泰這廝就是想用開封消耗蒙軍,便也就隨了趙泰的意。

這時渾身是血的完顏承麟,領著一隊人,殺散圍住城樓的蒙軍,來到完顏守緒面前,“陛下,登城的蒙軍太多,將士們撐不住了,還請陛下立刻下城,返回宮殿.”

完顏守緒紅著眼,質問道:“援軍就在附近,蒙古人攻了大半日,為何不見他們出現?”

完顏承麟自是無法回答,“陛下,興許是援軍,不知道我們這邊情況危急!”

完顏守緒聞語,當即喝令道:“把城樓點了,讓援軍看到烽火!”

此時城頭已經守不住,金軍士卒聞令,隨即點燃城樓,然後簇擁著完顏守緒,匆匆下城。

金軍縱火,高大的城樓,燃起大火,火光沖天,數十里外,也能看見。

完顏承德和完顏承虎領著三千騎兵,在開封附近遊走。

兩人得了屬下的稟報,出了樹林向西眺望,借面露震驚之色。

“是開封方向!”

完顏承德道。

“應該是蒙軍開始攻城了!”

完顏承虎道。

兩人注視一陣,擔心城內的族人,還有金國皇帝,完顏承德道:“我率騎兵再次前往開封,你立刻回營,請大王發兵,就說開封十萬火急!”

這時隨著金軍點燃城樓,完顏守緒退下城頭,蒙軍很快佔據城牆。

速不臺他看著燃燒的城樓,皺起眉頭,“何人放火!”

片刻後,一名蒙將匆匆回來,“元帥,是金賊放火!”

趙泰沒有打算救援開封,但是速不臺不清楚趙泰的想法,他聞語立時黑臉,“這是金賊在求援!傳令下去,抓緊進攻,天黑前一定要滅了金國.”

這時崔立領著一隊人馬,登上城頭,他四下張望,城上的金軍已經不多,立時怒吼道:“一隊下去,搬開門洞內的障礙,一隊給我幹掉城牆後的砲群!”

兩隊蒙軍從登城臺階衝下去,城牆背面的金軍,最終還是士氣崩潰,被蒙軍衝散,逃入街巷。

當下一隊蒙軍,殺散城門背面的金軍,開始清理堵在門洞內的石塊,另一隊則衝入砲群,見人就殺。

操作砲群的主要是婦女和兒童,哪裡是蒙軍的對手。

一名老婦人,看見蒙軍衝過來,駭得臉色慘白,連忙跪地,希望蒙軍能夠放過身後的孩子。

蒙軍卻一刀將他砍死,然後又是重重一腳,將他孫子踢飛,重重砸在城牆上,直介面吐鮮血,昏死過去。

這時蒙軍沿著城牆,將金軍的砲群摧毀,然後調轉槍頭,開始沿著通道,清理宮殿內的金國軍民。

雖說金國在蒙軍的進攻下,財政早就破產,皇城內的宮殿也應該戰爭遭受破壞,但開封畢竟做過宋朝的都城,底子還在。

衝進內城的蒙軍,看見恢宏的宮殿,眼中立時露出貪婪的目光。

“殺啊!”

蒙軍衝進來大聲吶喊,“雞犬不留!”

城內的女真人,失去了建制,徹底陷入混亂,只能各自為戰。

他們看見蒙軍入城,心中無比絕望,有的退入宮殿繼續堅守,有的見蒙軍殺到,則惶恐的跪地求饒,可入城的蒙軍則不管那麼多,見人就殺,城內瞬間血流成河。

完顏守緒剛退回宮內,便聽見城內殺聲震天,知道蒙軍已經進城。

“陛下,突圍吧!”

一名金國大臣臉色慘白。

完顏守緒慘笑一聲,沒有回應,昨夜看見援軍抵達城外,為了堅守開封,他便讓人用石頭將各門堵死,現在根本出不去。

完顏守緒不禁長嘆一聲,知道金國完了,他不禁痛哭流涕,“不想朕還是做了亡國之君!”

這時他看著還守在殿內的親信,慘笑道:“你等各尋出路,是與敵軍廝殺,還是器械保命都行.”

大殿內眾多金國大臣,無不傷感,紛紛痛哭失聲。

完顏守緒見此,滿臉絕望,他站起身來,離開大殿,心如死灰的往宗廟走去。

現在開封內城,就是一座牢籠,將十多萬女真人困死,任由蒙軍屠殺。

完顏守緒來到宗廟,便跪在祖宗牌位前,向金國曆代皇帝陳述,他心中悲痛,幾乎不能成聲,追隨而來的心腹,則關閉大門,在宗廟內堆滿柴草,等待最後時刻到來。

金國立國百餘年,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麼衰落,多少還有點家底。

崔立原來是金國大帥,對金國的情況比較瞭解。

這時蒙軍搬開堵在門洞內的障礙,開啟了城門,無數蒙軍魚貫而入,與城內的女真軍民進行巷戰。

崔立卻帶著心腹,直撲完顏守緒的金庫。

這時崔立一刀將守衛計程車卒砍死,屬下遂即斬斷鐵鎖,開啟了庫房大門。

崔立領著心腹衝進來,便見庫房內,堆著一箱箱的財寶、瓷器、字畫,立時心頭狂喜。

“元帥,這些東西怎麼辦?”

屬下不禁舔了舔嘴唇,目光中滿是貪婪。

崔立走上前,看著箱子裡裝的黃金、白銀、東珠、珊瑚、翡翠,眯眼道:“銅錢留下,快把這些財寶搬走,找地方藏起來!”

“大帥,外面都是蒙古人,怎麼搬走?”

心腹不禁問道。

崔立皺起眉頭,走了幾步,“安排人手守著門口,不許亂兵進來,我看庫房旁邊有個湖,把金銀財寶,都給本帥沉到湖裡,不能沉的,便找地方掩埋!”

“卑職遵命!”

幾名降將領命,便暗中他的意思去辦。

這時城內的廝殺還在繼續,城中金軍最後的大將完顏承麟,同完顏守緒失散後,便領著五百忠孝軍,意圖突圍。

他們來到城門處,向密集的蒙軍衝了七次,都沒衝出去,最後五百忠孝軍損失殆盡,完顏承麟被蒙軍射落下馬亂刀砍死。

完顏守緒退入宗廟後,不久便有蒙軍殺到。

帶頭的蒙軍見宗廟修得氣勢恢宏,又有金兵把守,便以為裡面有財寶,遂即帶隊猛攻。

不一陣,蒙軍就從外面,殺到大殿。

這時兩名金兵身體倒飛的砸到殿內,遂即手持彎刀的蒙軍闖入,看見跪在眾多牌位前的完顏守緒。

為首蒙將有些見識,見他穿著龍袍,心頭大喜,當即喝道:“完顏守緒,還不投降!”

完顏守緒並不回頭,只是給列祖烈宗扣首,嘴裡呢喃著,“做亡國之君,以是莫大恥辱,豈可在做俘虜!”

想一想當年金國怎麼對待徽、欽二帝,完顏守緒死也不願意做俘虜。

他話說完,便打翻了油燈,大殿上立時燃起大火,火焰吞噬了完顏守緒,又迅速在殿內漫延,蒙軍見此只能慌忙退出。

蒙軍下午攻入內城,可內城的戰鬥,卻持續到第二日清晨。

皇城內,殘存的女真人,堅守著各個宮殿,蒙軍付出不小傷亡,才將皇城內的女真人肅清。

通常說“血洗”,往往有誇張的成分,可此時這個詞用在開封內城,卻並不為過。

蒙古人說話算話,說屠城就屠城,城內十多萬女真軍民,除了極少一部分外,不是被蒙軍屠殺,就是自己點火,把自己燒死。

次日清晨,戰鬥基本沒了,只是不少宮殿,還在燃燒。

速不臺領兵進入皇城,地上層層疊疊都是屍體,讓他幾乎沒地方下腳。

蒙軍為了迎接速不臺進城,簡單清理了一條通道,可屍體堆在兩邊,血水流出,向中間匯聚,形成了一條血色的溪流。

速不臺腳踩著沒過腳背的血泥,來到大殿,遂即召集諸將詢問。

崔立先到,“元帥,大軍攻破城池,金國皇帝自盡,城內十餘萬人,除數百大臣和後宮女眷外,盡數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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