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年輕的後生,圍著孫二孃,其中一人說道:“班主,戲班裡不能留來歷不明的人啊!”

孫二孃點了點頭,只能再次保證,“到了嘉興,就讓他們走!”

這時孫二孃見趙泰出來,遂即喝道:“都去練功!”

趙泰走出來看了看身上衣物,正好合身,他走過去作揖,“晚生謝過孫班主收留!”

孫二孃看著趙泰,卻冷聲道:“我看你不像書生!”

趙泰有些驚訝,不過想到戲班子走南闖北,各種人物都見過,便也就不稀奇。

“我~”趙泰略微遲疑,也就不再裝斯文,不過唱戲屬於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趙泰也不能如實相告,於是道:“我確實不是書生,算是個衙內,因為得罪了權貴,所以出門逼禍!總之,多謝孫班主救命之恩!”

孫二孃冷笑不已,“我看你也不是什麼衙內,而是道上強人。

你同伴衣物上沾了血,我看見了!”

趙泰忙道:“孫班主不要誤會,那是仇家要殺我,他們保護我才沾上的!”

孫二孃冷聲道:“好了,你不用解釋,我們跑江湖的,穿州過境,什麼沒見過。

我把你們帶到嘉興,你在我的船上安分點,要是敢打我們的主意,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趙泰見此,也不再解釋,只能苦笑。

孫二孃繼續道:“我們戲班子,掙的是辛苦錢,到嘉興要好些天時間,你們三個人,便多了三張嘴。

這一路開銷,你們是付錢,還是在船上打雜?”

趙泰身上還有不少交子,不過他不敢漏財,於是便道:“我身門急,沒帶什麼錢,班主不嫌棄,那就給你們打個雜吧!”

孫二孃聞語道:“那好,船上洗衣、打掃、摘菜都交給你們幹!”

孫二孃不知道,眼前的公子,就是毒殺拖雷的英雄,否則鐵定不敢讓他做飯。

這時承德和承虎正好出來,孫二孃便道:“外面雨停了,你們先去收拾一下!然後到船尾找吳大娘,給你們安排事做!”

趙泰見此只能對兩人道:“出去幹活?”

此時雨已經停歇,太陽出來,河面波光粼粼,岸邊柳枝倒垂,風景十分優美。

趙泰出了船艙,看著遠去的臨安,自言自語道:“暖風燻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你寫的詩嗎?”

一個聲音從船樓上響起。

趙泰抬起頭,先看見那雙大長腿,卻是小瓊倚著船樓,低頭看著自己。

趙泰很想說是,這就是他的詩,不過這首詩是南宋愛國詩人林升所寫,人家成名已經快百年了。

趙泰笑著搖頭,“不是,我吟的別人地!”

小瓊目光看向遠處,“我還以為是你寫的哩!”

趙泰問道:“這臨安經濟繁榮,富人眾多,你們戲班怎麼不繼續在臨安呢?”

小瓊道:“臨安的達官貴人,看不上我們這些下九流,母親說,北上去嘉興、揚州,那裡商戶多,看戲的也多,去那邊能賺錢!”

中國的戲曲有個發展過程,現在流行的是南戲,不過這種藝術,並沒有得到士大夫階層的認可,很少有文人投入這個行業,戲曲作品質量也就有限,難登大雅之堂。

戲曲要發展,還是等到元朝。

元朝統一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開科舉,導致大批文人,失去向上爬的階梯,不少人便投身戲曲行業,創造了很多優秀的劇本,使得戲曲迎來一個高峰。

趙泰聽她這麼說,心頭忽然一動,有了一個想法。

他曾經有段時間,覺得沒歌可聽,也沒劇可看,便痴迷過一段時間的戲曲,甚至能唱上幾段。

這次遇見孫家班,或許可以培養她們,然後簽下她們,把她們變成自己產業的一部分。

想到這裡,趙泰忽然笑道:“這麼說,就是你們的戲不好,臨安沒人看嘍!”

小瓊眼睛一瞪,扭過頭去,“你這廝真討厭!”

趙泰看她樣子可愛,笑道:“要不我給你們寫個戲吧!”

“你?”

小瓊斜眼笑道:“你還能寫戲?”

趙泰見小姑娘不信,正色道:“當然!不僅能寫,還能唱哩!”

趙泰很認真,小瓊卻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

這時趙泰正想展示一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俊朗男子卻黑臉過來,“小瓊,班主喊你練戲了!”

“哦!”

小瓊答應一聲,便利索下樓,颯到不行。

那年輕人見趙泰盯著姑娘背影,惡狠狠瞪了趙泰一眼:“你這廝別想打小瓊主意,給我把甲板拖了去!”

語畢,便跟著小瓊回了船艙。

趙泰轉身,承虎問道:“大人,您還會寫劇唱曲?”

“去去!拖地去!”

趙泰擺擺手,領著兩人來到船尾找工具,正好撞見一個處理活魚的大娘。

趙泰隨即讓兩人去清理甲板,自己則過來幫著洗菜淘米,順便打聽打聽這個班子的情況。

年紀大的老孃們,一般都比較八卦,也比較健談,趙泰很快得知孫家班的情況,總計十多號人,兩個臺柱子,旦角是小瓊,是孫二孃的女兒,唱小生的就是方才那年輕人,是小瓊的表哥,叫劉長生。

“長生喜歡小瓊,他們一個演生,一個演旦,挺般配的,不過小瓊似乎不太願意.”

趙泰幫著吳大娘把飯做好,戲班裡的情況,也就瞭解七七八八。

孫家班基本算得上是個家族企業,裡面的人都是沾親帶故,他們因為沒了土地,便在老班主的帶領下,走上了這條道路。

南宋和歷代所有王朝一樣,也有土地兼併的問題,不過宋朝經濟發達,為失地百姓提供其它工作機會,另外便是宋朝每隔一段時間,會吸收一部分流民充足禁軍,所以矛盾沒有特別尖銳。

孫家班的人以前也不是吃這碗的,加上也沒好劇本,所以混了十多年,依舊沒什麼名氣,只能勉強溫飽而已。

這時飯菜做好,吳大娘便讓趙泰幫忙,把飯菜送進去,趙泰把菜端到船樓內,看見小瓊和劉長生在那唱著,搖了搖頭,“這詞曲確實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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