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帝龍仙茅親自發話,自然不同凡響。

瞬間那牽著所有人的繩索炸裂開來,一個個盜墓賊,釣魚佬,身影飛散向了四面八方,頭頂上那本來已經腐朽乾枯的榕樹水根紛紛衝血一樣復甦,紅色的藤蔓呼嘯之間就把所有的盜墓賊都拴在了半空中,盜墓賊各個如鹹魚,瘋狂的掙扎,可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仙帝只是盯著石臺最上方,石臺的最高一層臺階上,紅姑娘跪在了社樹前方,聲音很輕,但是這聲音卻讓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楚。

“請神靈殺了鷓鴣哨,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他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又把我這希望毀滅.”

“那一場瘟疫裡我本該死去,如今的我已經不再向往活著了!”

紅姑娘的話語一聲聲的傳蕩,而在紅姑娘的背後,出現了一層層的虛影,虛影參差,虛影裡一襲破舊長衫,腰間掛著飛虎抓,手裡拿著金剛傘的鷓鴣哨笑容滿面,鷓鴣哨和紅姑娘並肩而走,一邊說笑,一邊打情罵俏,偷怒晴雞,騙陳玉樓,一幕一幕如幻燈片一樣飛快的閃爍。

胡八一頭朝下的看著這一切,“祖師爺,這是什麼情況啊!”

“我也不知道.”

張小辮拼命掙扎著捆綁自己的紅色樹藤,“嘛的,這樹藤真堅韌,根本扯不斷!”

吳邪倒是顯得很冷靜,被倒掛在樹藤上,俯瞰著一幕一幕,“自古文字三千個,唯有情字最殺人!可惜了.”

吳三省看著感慨的吳邪,“怎麼著,想阿寧了?”

吳邪搖頭,“不想了,已經過去了,我已經想明白了,所謂的愛情就和成功失敗一樣,只是心學的一部分,心有所求,自然就有所感,心不所求,那就是自由.”

吳邪話音落下,只看到捆綁吳邪的紅色藤蔓居然鬆開了,一道道藤蔓纏繞開裂,吳邪一躍落了下來。

吳三省看著落下的吳邪,“你怎麼做到的!”

吳邪看著吳三省,“放下了,就落下了,這樹很有趣,專門找有情人下手,看來它最喜歡吃的就是愛情這種人類的情緒能量了.”

“聰明人.”

解雨臣走了來,“這麼快領悟了這樹的套路.”

吳邪看著小花爺,急忙道,“仙帝,怎麼辦?”

解雨臣道,“兩個解決辦法第一個辦法,我發動仙力,把這棵樹毀掉!.”

吳邪道,“那,那還等什麼啊!仙帝,幹掉它!”

解雨臣道,“可這是一種浪費,而且以大欺小,我一個堂堂仙帝去欺負一個小樹苗,傳出去的話,不太體面.”

吳邪遲疑道,“小樹苗?體面?不是仙帝殿下,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解雨臣道,“我建議你去收服了這棵樹.”

吳邪道,“收服?”

解雨臣道,“這是一棵社樹,它活著的時候是個頂天厲害的大妖怪,可惜後來被鎮壓進入了這個墓裡,它的供養者也都死了,這棵樹也就慢慢死亡了,但是有趣的是,這個地方比較特殊,這個地方禍盅相交,陰陽匯合的風水寶地,這棵樹在死亡很久之後出現了新生.”

吳邪道,“老樹生新芽了?”

“對.”

解雨臣道,“老樹生新芽,就是新的開始,這種小東西很有趣的,如果調教的好,就會變成白帝手裡的九頭蛇柏那樣的靈物,甚至會比九頭蛇柏更強!”

“九頭蛇柏那個玩意說到底就是幽冥鬼樹的變種,只能吃死氣屍氣,而且已經長大成年了,後期就算白帝再怎麼強化,也不會有太大進展,它的上限擺在那了,註定這輩子不會成為超級妖樹.”

“這個不同,這個否極泰來,死而復生,還是個小樹苗,而且它喜好吞噬情之夙念,這是一種很稀缺的吞噬品類,很少有生命體可以吞噬愛恨情仇這種偏門的夙念,如果能夠馴服這棵樹,好好調教,這棵樹的前景不可限量,最差也能成為你們中原人口中的月老姻緣樹!”

吳邪聽著仙帝龍仙茅的話,眼神放光,“如果這棵樹成為月老姻緣樹,是不是意味著,這棵樹的主人就是月老了?當世月老!”

解雨臣道,“可以這麼理解,你要試一試嗎?”

吳邪一馬當先,“當然!”

解雨臣看著吳邪就要去,抬起手來,手心裡多出了一根銀色的燭臺,燭臺呈現銀色的精緻蓮花形態,正中間有一根紅色的龍鳳蠟燭。

解雨臣道,“燭臺如果滅了,就立刻回頭,不管後面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回頭看!”

吳邪看著手上的燭臺,“明白.”

吳邪一手持著銀色的蓮花燭臺,一步步走向了社樹石臺,石臺往前走去,吳邪看到了和外邊不同的光景,社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和之前外邊看到的乾癟死亡模樣完全不同。

而社樹鬱鬱蔥蔥的綠色樹枝間連出來了一條條紅色的許願繩,許願繩上掛著很多的金色鈴鐺,信封,木牌,尤其是木牌密密匝匝,每一個木牌上鬥寫著一些字跡。

“站住!”

紅姑站在高處,俯瞰著吳邪,“把蠟燭熄滅了!”

吳邪笑了起來,“憑什麼?”

紅姑怒道,“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在燃燒整個樹的靈力!如果繼續下去,樹就會被這一盞燈燒死!”

吳邪握著燈,看著紅姑,“我就不熄滅,你來咬我啊!”

“你找死!”

紅姑雙瞳泛紅,一躍而下,手裡的鞭子彭的一聲朝著吳邪的臉頰鞭來。

“都什麼年代了,還玩冷兵器!”

吳邪拽出來沙漠之鷹,對著紅姑砰砰砰開火,子彈衝擊竄出,吳邪眼神冰冷。

毫不掩飾對紅姑的殺意。

這個女人,身份不明不說,而且顛三倒四,立場模糊,說是鷓鴣哨舊情人,可鷓鴣哨根本不認,現在又觸發了社樹復甦,簡直罪大惡極!可詭異的情況出現了,子彈在擊中紅姑瞬間,紅姑身軀猛地模糊散開。

鬱鬱蔥蔥的巨大社樹猛地主幹中間開裂出一道可怖的口子,一條如舌頭一樣的樹藤呼嘯捲了出來,直接纏住了吳邪。

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把燈丟下,趕緊跑!”

吳邪回頭,看到了解雨臣,解雨臣朝著自己道,“丟下燭臺,走!”

吳邪看著解雨臣,“你不是仙帝,你是幻象!滾!”

吳邪揮舞手裡的燭臺砸向瞭解雨臣,解雨臣身影破裂,消失不見。

吳邪再往上走。

“三哥!是我!”

入眼中,一襲幹練皮衣的阿寧站在臺階上,杏眸含淚,婆娑滿面,“三哥,放下吧,一切都過去了.”

吳邪眼神冷戾,“你是假的!”

吳邪一拳砸了過去,可感受到了非常真實清晰的觸覺。

阿寧倒了一邊,“三哥,我是真的,這棵樹可以復活相愛之人,難道說你不想讓我復活嗎?我真的可以復活,把蠟燭放下來,好不好!”

吳邪看著阿寧,一手握著燭臺,一手抬起了阿寧的下巴,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彭——槍響了,阿寧甜蜜看著吳邪,“你我都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扣動扳機的是阿寧。

吳邪看著面前的樹,此刻雙瞳泛紅,整個人身軀戰慄到了極點,“為什麼!為什麼要給我這樣的折磨!”

吳邪面前的青石臺階上,一個有著幽邃黑暗雙角的惡魔出現,惡魔看著吳邪,“因為,你的命是我給你的!”

“夠了!”

吳邪一股腦衝了上去,徐明的幻象被殺的支離破碎。

吳邪穿過徐明的幻象,再睜開眼,自己手持明燈出現在了一個古老的墓室裡,這座墓室非常宏大,墓室中間放著兩尊棺槨,棺槨大小相仿,而在棺槨之前,放著兩盞已經熄滅的蠟燭。

吳邪手持蠟燭,若有所思,把那棺槨前的蠟燭點燃了,長明燈燭熠熠放光,兩座棺槨彷彿受到某種召喚,棺材蓋發出嗶嗶的聲響。

吳邪死死盯著兩個棺材,左側棺材蓋猛地掀開,棺材裡一道綠色的屍氣竄出,細細一看,那根本不是屍氣,而是一道道密密匝匝的蟲子朝著四面八方竄去,蟲子瘋狂的朝著周圍竄去,眨眼功夫就把吳邪包圍在了中間。

可這些蟲子不敢靠近吳邪一點一滴,吳邪雙手握著蓮臺看著另外一個棺槨,直覺告訴吳邪,答案就在另外一個棺槨裡。

吳邪靠近了另外一口棺槨旁側,棺槨上雕刻著精緻無比的花紋,乍一看好像在哪兒見過,吳邪細細思忖,這不是彼岸花花徽嗎?當年在奧古公主墓裡見到過!而彼岸花花徽中間,有一個迴旋的坑印,剛好能放下去一隻手。

吳邪把手探了下去,抓著彼岸花花徽緩緩旋轉,棺槨真的開啟了。

吳邪後退,可棺槨裡一對白生生的手抓住了吳邪的肩膀,“把燭臺放下,你我從此,生死不渝,可好?”

吳邪沒有去看棺槨裡,只是看到了自己手裡的燭臺開始火勢勢微。

“燭臺熄滅,立刻回頭!”

吳邪看著抓著自己脖領的白生生玉手,心一橫,燭臺猛地對準了那手,瞬間那手點燃了起來!“你,好狠的心!”

燭臺熄滅!吳邪握緊燭臺,頭也不回的朝外跑去!越是往外跑,吳邪看到無數道藤蔓瘋狂的從墓室的四面八方朝著自己侵蝕而來!一道道的藤蔓瘋狂的纏繞!吳邪肩膀上被戳出來了一道道血口子,血水落在地上,藤蔓在自己的體內抽出來新的新芽,血肉瘋狂的沸騰,吳邪感覺自己要變成了一個樹人……吳邪的視野越來越模糊,直到一束光照亮了吳邪的前路。

一個身披銀白色仙袍,雙肩銀色流雲飛羽肩甲的仙人背手而現,仙帝龍仙茅周身釋放著耀眼的光芒,朝著吳邪抬手,“你做的很好,回來吧!”

吳邪周身的樹藤瘋狂的燃燒起來,白色仙火熊熊燃燒,火焰衝滅裡,那背後女聲咆哮,“何方妖孽,擾我安寧!”

龍仙茅聲音郎朗,“情盅就算成仙了,終究也是盅,不是真正的仙人,真正的仙人不講感情,只講因果.”

吳邪越來越近,越來越靠近龍仙茅的瞬間。

吳邪抬起了頭,吳邪看著仙光彌散的龍仙茅,“仙帝,成全了!”

吳邪手裡的蓮花燭臺猛地一戳,不偏不倚戳入了龍仙茅的心口,龍仙茅瞪大了眼,“你……”吳邪臉色沒有了惶恐,反而充滿了和煦,,“其實,給我燭臺的那個解雨臣,就是你假扮的!從一開始和我說話的你,就是假的!”

“或者說從登上這座島時候,我們所有人都中招了,我們都中盅了.”

“情盅,幻盅.”

“可以最大程度引動人的感情,尤其是那些負面情緒的傢伙,比如說紅姑娘!”

“然後你對於感情堅定的傢伙進行吊錘,可對我卻網開一面,把我放了下來,你打算讓我躺進去你旁邊的這個棺槨裡,成為你的小三,對不對?”

龍仙茅眼神變得慘白,“依據呢?我已經看透了你們所有的記憶,我的模仿無懈可擊!為什麼你能看透我!那個儒門聖人子嗣都看不透我,你憑什麼看透我!”

吳邪邪笑,雙瞳之中釋放出來森森白光,“因為,我是他爹!吳一窮!”

吳邪一抓黑虎掏心,狠狠的插入了假的龍仙茅的軀殼內。

虛假的龍仙茅寸寸崩碎,吳邪只覺得天塌地陷,一個可怖的巨獸從樹下爬了出來!此獸形態如卡車粗細的千足蟲,但是身上佈滿了紅色的鱗片,細細一看,那哪兒是鱗片,那分明是長著無數張面龐。

吳邪看此嚇得急忙往外跑去!吼——一聲巨響,吳邪身軀直接飛了出去!身影轟的一聲直接摔出了島嶼,落在了水中!“沒事吧.”

吳邪抬頭,只看到解雨臣正站在水面上用一種看二筆的眼神打量著自己。

吳邪有點不知所措,“你,你是哪位?”

解雨臣笑道,“那個長著滿身臉的傢伙,好看不好看?”

吳邪頓時明悟,“仙帝!那,那是什麼東西?”

“情盅.”

解雨臣一副很有經驗的道,“不過放大了很多倍!正常的情盅有五官一張臉就不錯了,這一個情盅居然有這麼多臉,甚至能長出來這麼多的臉,簡直是盅中之王,盅中傳奇!本座雖然名盅仙,可也沒有培養出來過這麼厲害的盅!”

吳邪聽著解雨臣的話,看著不遠處的榕樹林,整個榕樹林已經復活了,無數道藤蔓衝血一樣發紅,那些樹枝藤蔓之間掛著一個個盜墓賊的身軀,他們身上已經形成了一層淡淡的血膜,看模樣是要被血藤蔓直接包裹成繭子直接吸收掉了。

吳邪急忙道,“仙帝,救救大家啊!”

解雨臣道,“救當然要救了,只是能告訴我,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嗎?我對你真的很好奇,這個情盅已經修煉成仙了,四維生命體以下,都得中招,本座都不敢上島嶼,而你上了島嶼,居然還能殺出重圍,你看起來明明這麼普通,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吳邪低著頭,“我,我也不知道,我每次快死的時候,就會出現一些怪事,我想,這個應該和主上有關係吧!”

解雨臣搖頭道,“不是白帝乾的!白帝已經閉關了,如果不出意外,這老小子現在一定是在忙著突破四維,他才不會管你死活呢,你身上有別的秘密,一個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吳邪一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那豈不是說,我上次在手術檯上被做靈魂手術,救我的人,不是白帝殿下?是那個神秘幕後傢伙?”

解雨臣道,“上次我不知道,我有不在場,不過這一次我可以確定不是白帝,你背後一定有某個不知名的高手,算了,你既然不知道你背後那位,那本座也不追究了,殺了這情盅,救下眾人吧,要不不太好向白帝交代.”

解雨臣雙臂揚起,周圍的水浪匯聚化作一道道密密匝匝璀璨的白色仙劍,仙劍矗立在解雨臣周身,恍如一座人間武庫。

“情盅,本座乃是盅仙龍仙茅.”

“奉勸你一句,如果回頭,成為本座麾下仙盅,仍不失你白銀生命的位置.”

“如果執迷不悟,仙劍之下,就別怪本座辣手無情!”

不遠處島嶼上,那全身長滿了人臉的惡盅昂首如龍蟒,身軀大如車斗,朝著仙帝怒吼長嘯。

“不知死活!”

解雨臣劍訣叩發,無數把仙劍密密匝匝化作沖天之勢,浩浩蕩蕩的碾壓而去!情盅睜大了全身的面孔,無數道臉釋放出痛苦咆哮聲,似是要對抗龍仙茅。

“不知死活!還相對本座用盅!”

“本座領悟生死,看破時空,長生在手,不朽可望,是你能給我下盅的?”

“跪下!”

情盅被萬劍屠戮,一時間瘋狂扭打翻滾,發出一道道痛聲。

半個小時之後,諾大的島嶼上,死寂一片,眾人從血膜裡掉下,紛紛甦醒來。

眾人看著到處飄灑的臉皮,看著被砍成了粉末的巨大情盅,各個不知所措。

此刻解雨臣走了來,解雨臣抬手,情盅碎屑堆裡,一隻金燦燦的芝麻大小的盅蟲被拿捏在了手裡,“命很大了,這麼砍你都不死,真不愧是白銀級生命體.”

仙帝解雨臣的手心裡託著一隻小小的盅,那盅瑟瑟發抖,絲毫不敢在盅仙面前有任何造作。

吳邪激動無比,“仙帝神威蓋世,手下佩服的五體投地.”

解雨臣把情盅對著了吳邪,“敢吃了它嗎?”

吳邪一愣,“帝尊,您,您開玩笑的吧!”

“你覺得我會給你開玩笑嗎?”

解雨臣手指掐著情盅,“這個盅來歷可不簡單,吸收了不知道多少的人間情愫,又抽走了這社樹身上的氣數,已經問鼎四階生命體,可以說除了我和白帝,此獠幾乎無人能敵!而這玩意對我和白帝又是雞肋,不如給你吧,反正你身上有某個力量可以剋制這東西,你也不會被控制,假以時日你把它馴化了,它就是你的跟班,這玩意可比張小辮的貓厲害多了!你甚至可能成為一個當世月老!”

吳邪道,“這,這東西我——”龍仙茅輕輕一彈,吳邪直接一口吃了情盅,吳邪瘋狂的嘔吐,想要吐出來那一身人臉的惡臭盅蟲,可情盅入體即溶,瞬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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