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無意中的話,給了李秀蘭很大的壓力。

張良廣聽母親說她一直算著妻子的預產期,才及時趕回來的,眼角溼潤了。

黃氏堅定地說:“這次一定是兒子,我要看著我的孫子出生.”

“其實......”張良廣心中苦笑,生男生女哪是說說的,張口想說生男生女都一樣。

見氣氛尷尬,張衛東忙帶爺爺和三叔看房子。

張秉忠對新房子滿意極了,父子倆不住口地表揚。

不過他是有心事的,從回來他就在四處張望,見只有他們三個了,終於忍不住問張衛東說:“咚咚,你爸呢?”

張良廣想打諢過去,卻聽見裡面傳來黃氏的哭罵聲:“這個不省心的東西啊......”老頭楞了一愣,快步往屋裡走,只見黃氏哭天抹淚,看他過來就氣憤地說:“老東西,你養得好兒子啊,你養的好兒子.”

張秉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黃氏見他一臉茫然說:“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好兒子,帶著個懷孕的上海女人回來鬧著跟大媳婦離婚,跟那個女人結婚......”老頭嚇了一跳。

張衛東把事情不偏不倚說了一遍,老頭臉都氣青了說:“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哆嗦著拿著大煙袋要抽菸,張衛東慌忙說:“爺爺,奶奶,你們別生氣,那個女人已經說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爸的,她也走了.”

“你爸呢,讓他過來,我要打死他.”

“他,他也不見一陣子了.”

黃氏的臉色立刻變了說:“他去哪了,咚咚,他是你親爹啊,你們沒找他?”

老頭說:“你個糊塗老太婆,找那個丟人現眼的東西幹什麼,讓他死外面,永遠不要回來才好.”

嘴上罵得厲害,拿著菸袋的手哆嗦的厲害。

張良廣說:“爹,娘,這事我要說一句,大哥做事不對,他那麼大人失蹤不見了,能去哪,要我看他還是沒忘記那個女人,肯定是去找她了.”

半響張秉忠才終於鎮定下來說:“老大媳婦,爹對不起你.”

一直以來看似平靜的關月玲放聲大哭,黃氏說:“大媳婦,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不過你也不能不管你男人的死活啊.”

張良廣打斷她說:“媽,你怎麼能怨大嫂.”

“她不是沒事嗎?倒是我的老大不知道去哪了,他又沒有錢,在外面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黃氏的觀念永遠是這樣,不問是非,誰是弱者她站誰這邊。

“老太婆,你老糊塗了.”

老頭眼見事情要遭,說了黃氏一句。

又轉向關月玲說:“老大媳婦,你別放心裡,你娘就是那樣的人,她沒有惡意.”

張衛東眼見著久別重逢的喜悅,轉眼變成了互相指責的修羅場站出來說:“爺爺奶奶,媽,三叔三嬸,你們大家都別吵了聽我說一句.”

“好,我的大孫子,你說吧.”

張秉忠老頭吼了一句黃氏,不讓她絮叨,然後等著張衛東說話。

“我爸是成年人,他不顧夫妻感情,明知道那個女人是騙他的,還是不管我們一家老小,騙我大姐的錢去找那個女人,他不要我們這個家了,我們為什麼還要去找他?”

黃氏聽完呆了說:“咚咚,那是你親爹啊.”

“奶,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一家老小,七口人,我大姐二姐都在唸書,妹妹才二歲,三姐我還有任可欣,我們三個都才不到十歲,我媽帶著我們六個孩子,我們是怎麼過的?”

張良廣也勸說:“娘,大嫂一家不容易,你只看到他們現在日子好了,可你想過嗎?咚咚才是八歲的孩子啊.”

“老三,咚咚,你們不要說了,我們以後誰都不提老大.”

大家這才想起來,老大一家都是孩子,壓力會有多大。

張衛東板著的臉立刻笑了起來說:“這就對了,咱們好好的團聚,不提那個人.”

黃氏聽了不高興,又想說話,張秉忠瞪她不讓她再開口。

飯菜做好的時候,張琳先回來,見一屋子人,楞了楞也不說話,進屋嘭地關上門。

關月玲罵說:“這麼大了沒點規矩,沒看見爺爺奶奶和你三叔都在.”

上去要砸門把她叫出來。

張良廣攔住她說:“女孩子臉皮薄,嫂子,別怪孩子.”

接著彩霞和任可欣也回來,彩霞膽子有點小,任可欣大大方方地過來逐個叫人,黃氏說:“這就是那個收養的閨女啊.”

任可欣的臉上立刻露出寂寥的神情。

張衛東說:“奶奶,心心也是我媽的親閨女.”

張秉忠說:“真好,咱咚咚像紅樓夢裡的賈寶玉似得,一屋子姐姐妹妹陪他.”

姍姍也回家了,她和黃氏老兩口不是很親近,不過都是最親的人,還是很高興地叫了人,然後去廚房幫忙去了。

張秉忠感慨地說:“多虧了咚咚啊,不然這麼一大家子,想養活都不容易.”

李秀蘭深有體會地說:“誰說不是呢,張良廣的工資養活我們娘仨都不夠,在城裡都是咚咚貼補我們,這孩子太仁義了.”

“他是咱家的長子嫡孫啊,有責任照顧家人的.”

黃氏嘟囔說。

“新社會了,哪還有封建社會那一套,家家日子都不好過,還是我大孫子能幹,才把咱們家撐起來的.”

“咚咚是能幹,爹你看那電視機,落地扇,我們部隊上,都沒有幾家買得起,咚咚上來就弄一臺給他三嬸解悶,秀蘭來信整天誇他好.”

張良廣笑說。

“女人懷孕本來就很難受,三叔又不在身邊,我應該多照顧三嬸的,再說,我也喜歡麗麗和珍珍啊,他們可是我的親妹妹.”

說著話,菜準備好了,關月玲今天不惜血本,弄了一大桌子菜,當然,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廚藝不好,買了不少滷菜,又讓李秀蘭幫忙,燒了幾個硬菜,張秉忠坐在最上首感慨說:“跟著我大孫子有肉吃.”

大家都鬨笑起來。

門外忽然有人敲門,任可欣搶著去開門,卻看見劉校長又走進來,手裡拿著幾本教材,進來就說:“張衛東同學,你後天就要考試,我實在不放心,從現在開始我要好好給你補習.”

張秉忠和張良廣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劉校長說:“你們還不知道嗎?張衛東同學後天要參加跳級考試,考完他就要讀初中了.”

這話讓張良廣和張秉忠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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