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計站起來說：今年村裡的分紅有兩塊，一是肥皂廠的分紅...他話音才落，下面就有人大聲問：“多少？”
會計笑了說：“大家都別急，我會把帳報給大家聽的.”
他拿起一張紙說：“肥皂廠的盈利一共是三十五萬，留五萬備用，三十萬全部拿出來分紅.”
“按照廠裡的股份比例，張良山和張衛東各佔股百分之十五，全體村民可分配比例是百分之七十，那就是二十一萬，還是按人頭分，六十戶人家，共四百二十人，每人應分到500元.”
臺下一片譁然，肥皂廠人人有份，分配比例比上一次多了一倍，所有人的感覺都是：“發財了.”
可會計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喧鬧戛然而止。
因為他說：“這筆錢另有他用了，因為開年以後，咱們大家都要建新房了，一樣的紅磚大瓦房。
三間正屋，加一間廚房和院子，我找施工隊算過，每套房子的造價大約二千八百塊。
每戶多的返還給大家，人少不夠的，用剩下的五萬補上，”寂靜。
“不行，我早就盼著這筆錢用了，你不能用我的錢，我不蓋房，你把錢給我.”
“我老丈人早就來借錢了，你都拿走了，我怎麼去見他？”
“...”各種理由。
隊長狠狠敲了敲桌子說：“都幹什麼，造反？”
他瞪著眼睛站起來說：“肥皂廠是我和咚咚辦的，錢怎麼用我說了算，誰要是不服，就給我滾，你們都是乾股，沒權說話.”
他一發火村民就安靜了下來。
馮富貴和張瑞站起來說：“讓我們滾？張良山，想瞎你的眼。
大家都來評評理，大家的錢，你憑什麼說幹什麼就幹什麼？”
張衛東本來是想跟所有人商量以後再宣佈，可隊長自信地說他肯定能辦成。
農村工作太難做，隊長的出發點是好的，可一旦要牽扯到錢，親爹過來都不行，這不就立刻遭到強烈的反彈，看形式他想硬壓下去，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過這種情況兩人也早已經做了預測，隊長並沒有很慌張。
他冷冷兩人說：“你問問大家，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張瑞說：“你們都說話呀，都啞巴了，這是咱們大家的錢，他憑什麼說幹嘛就幹嘛.”
從臺下一下站起來十幾個老人，異口同聲地說：“我們同意良山的意見，這錢拿來給大家蓋房子.”
這些老人一站起來，張衛東就感受到濃濃的陰謀味道，不由看向了隊長，隊長也恰好看過來，兩人眼神一碰，他就明白，這可能就是隊長留下的後手。
十幾個老人，代表的是村裡的十個大家族，幾乎囊括了村裡的所有的大勢力，他們一出面，臺下所有的反對聲全都消失了。
除了馮富貴和張瑞。
兩人根本沒經過鬥爭的洗禮，哪見過這樣的情況，拼命鼓動大家，沒有一個人回應。
隊長說：“現在大家舉手表決，同意蓋房子的舉手.”
臺下齊刷刷的舉手。
會計說：“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同意，肥皂廠的分紅造房，透過.”
他接著又說：“六十套房子的造價是十六萬八千，還剩四萬二千元，會按人頭分給人多的村民，大家聽懂了嗎？”
雖然很多人不識字，可只要一算錢，腦子就靈活的不行，隊長把話說死了，那就是不能反抗，既然不能反抗，那就按照定下的規矩來，這下也沒人反對了。
不過臺下對家裡只有三口四口人的表示羨慕，因為他們可以白白得到蓋房補貼。
張瑞原本想借機發難的，可沒想到隊長準備的如此充分，以至於他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和馮富貴兩人悻悻坐在人群后面，聽眾人七嘴八舌的算自己還能分到多少錢。
見反對的聲音沒有了，會計接著說：“電熱毯廠的盈利六十萬，留十萬做廠裡的流動資金，剩下的五十萬拿出二十萬來，用作修路，修灌溉水渠和村裡的教育基金，三十萬拿出來分配，電熱毯廠的分紅按照入股的比例，每股分紅1333元整.”
加上張衛東和隊長家，入股電熱毯廠的人家一共是52戶，有八戸人家把錢輸光了沒能加入，後來又把二叔張良明的股金退給他了，也就是說只有51戶。
首先分配的就是電熱毯廠的分紅，眼見一戶一戶的領錢，有幾戶入了兩股的人家，拿到了雙倍股金，剩下的八戸面面相覷，祝蘭芝跳起來尖叫說：“你們欺負人，我明明也入股了，為什麼沒有我們的？”
會計說：“你忘了，你的股金早就退給你了，當時你自己說不稀罕的.”
“不行，我不退，我要入股.”
一千塊的股金，兩個月的時間，換來一千三，而且後面還會源源不斷的分錢，祝蘭芝心都碎了。
“少廢話，北窪村輪不到你撒野.”
隊長怒斥一聲對民兵隊長說：“給我看著他們，敢在破壞現場，就把她給我押起來.”
少數人是容易控制的，祝蘭芝在村裡的人緣也不好，沒人給她說話。
雖然被控制了，祝蘭芝嘴還是不停，她高喊著說：“不公平，不公平.”
隊長冷笑問大家：“誰拿錢誰分股金，我做的到底公平不公平？”
他掃視著全場，除了祝蘭芝一家和張秉忠夫妻倆，其他人都點頭說：“很公平，隊長做得對.”
隊長看向臉色蒼白的二叔問他：“別總讓女人說話，你來說，你有意見？”
“沒有.”
二叔的頭低到胸口。
張秉忠看著二兒子，心中不忍，黃氏哭了：“不能這樣對他，不應該.”
“你住嘴，他做的事大家都看不下去.”
黃氏看著興高采烈的村民，再看看一臉蒼白的二兒子，心中百感交集。
張衛東只是掃了一眼，也沒過問。
人大多數的時候需要取捨，老兩口現在就需要認清形勢。
隊長也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沒說什麼。
接著會計又開始發肥皂廠的餘款，分錢會開到了天完全黑下來，村民還都不願意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