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所有人聽得心裡一怔，他不應該出現在這吧？張暮秋開啟院門，大家都湧了出來，只見隊長和張良明架著個人站在門口，那個人雖然低著頭，但是所有至親都認出了他。
二叔說：“老五，還愣著幹什麼，快把大哥扶進去.”
關月玲一個健步來到人前抓起了那人的頭，張良川的眼睛半睜半閉，虛弱得叫了聲：“姍姍媽...”“你回來幹什麼？怎麼不死外面？”
她大聲罵說。
張良川始終靜靜得垂著頭。
“老大呀.”
黃氏驚叫著跑過去，摸著大兒子的臉說：“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家了.”
她驚喜地看向張秉忠說：“老頭子你快看，是老大回來了.”
張秉忠卻看向了張衛東，見從來都是神色定的孫子此時卻臉色煞白，嘴巴不停哆嗦，說不出話來。
孫子惶恐的樣子讓老漢心頭火起，寒著臉看向大兒子說：“你還有臉回來？”
“爹，娘......”張良川終於又抬起了頭，他的臉頰凹陷，人瘦得像骷髏，似乎站不住，一直需要人扶著。
張良廣說：“嫂子，先讓大哥進來吧，外面太冷，他身體不好.”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好.”
“就在這裡說吧，不用進去了.”
張衛東站在門口，阻擋著慌忙要進門的二叔。
“你這個不孝的東西，這是你爹，你憑什麼不讓你爹進門？這個家是你說了算？”
二叔激動得大聲呵斥，他此時又站在了道德制高點，整個人都威風凜凜。
“你說的沒錯，咱們整個家都是他說了算.”
老漢說。
“爹，你糊塗啊，怎麼讓一個小東西當家，他知道什麼？”
二叔不滿地說。
張衛東卻不理他看向了隊長，臉上揚起了笑說：“大爺，大過年的，又折騰你了.”
“什麼話，每年過年不看見你，我這裡就沒底，所以說什麼我都要來看看我的大侄子.”
“還是親大爺才惦記我，快進來坐.”
招呼完隊長，他就對關月玲說：“媽，有的人說過死也不回來的，這是我的家，不歡迎他.”
他帶著隊長走進去。
關月玲也跟著走了進去。
那邊張秉忠老漢看著他們的背影，咬了咬牙說：“抬走吧，去老五的宅子.”
那裡是老兩口原來住的地方，後來去北大邊上照顧張衛東，那邊也就空了下來。
二叔說：“老四、老五，還楞著幹什麼，沒聽見爹說話嗎？快來扶著大哥，哎呀，一路上可累死我了.”
張暮秋跑過去扶他，但是張老黑卻站著不動，看著張良川說：“大哥，咚咚說的沒錯，他上次在海城那麼求你，你都不願意回家，現在還回來幹什麼？”
“老四，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大哥身子弱，外面那麼冷，你想凍死他？”
“凍不死，在海城的時候，住漏風的窩棚都凍不死.”
張老黑冷冷得說。
老漢說：“老二，你和老五扶著你大哥去吧，老五，今天你留在那照顧他們.”
他說著居然也往院子裡走，走了幾步回頭招呼黃氏說：“哭什麼哭？給我進來.”
黃氏不願意，還是張良廣說：“爹，我和娘帶大哥去吧.”
二叔見張衛東發話不讓張良川進門，全家人居然都聽他的，便說道：“進了城良心就黑了嗎？親爹都不讓進門？老三，你們就由著那孩子胡鬧？”
“二哥，你差不多得了，再說的話，你現在就回皖北去.”
張良廣說話也不留情。
“老四，你的心也黑了，大哥小時候那麼疼你，我看不如疼條狗.”
他不敢說老三，逮著張老四一通罵。
張良廣說：“二哥，你也別吵了，今天大家都在氣頭上，咱們先過去，等回頭再說.”
二叔這才閉了嘴，拿出老菸袋點上說：“你們都是城裡人，只有我是鄉下人，我不配進你們家的大屋.”
原來他還在耿耿於懷，親爹不讓他進門。
張暮秋和張良廣攙扶著大哥，回到那邊不提。
進屋以後，張衛東就變了臉，熱情地把隊長介紹給鬱順說：“鬱爺，這是我大爺，在村子裡，最照顧我們了.”
鬱順抬了抬眼說：“你家真熱鬧，像唱戲似的.”
他站起來招呼隊長坐下，隊長說：“這是正在吃飯呢.”
關月玲說：“是的，哥你先做，我去給你下碗餃子，吃點熱乎的再喝酒.”
隊長說：“好的，讓孩子們去吧，我給你把今年的分紅也帶來了.”
他從隨身的大包裡，拿出兩個存摺分別交給張衛東說：“你的你自己收好，這些是我的，留在手上也不知道做什麼，這次也拿過來，讓你幫我花掉.”
今年的分紅跟上年基本持平，不過今年沒截留，全部分了。
隊長給他拿來的是二十三萬，隊長的存摺上居然也有十八萬多。
這是他二年積攢下來的。
張衛東捏過錢說：“你不怕我都給你亂花了？”
隊長大氣地說：“花了再掙，這些錢差不多就是你送給我的.”
“這可不是白來的，都是你辛辛苦苦忙活兩年掙的.”
他把自己家的存摺交給關月玲說：“媽，這是咱家的錢，都給你收著.”
關月玲接過來說：“好，留著給你娶媳婦.”
又把隊長的存摺交給張秉忠說：“爺爺，這些錢你全給我大爺買成院子，越是靠近故宮附近的越好，別怕貴.”
鬱順說：“你還真是花別人的錢不心疼呀，還別怕貴.”
“鬱爺，你問問我大爺，他是不是讓我隨便我花他的錢？”
隊長笑了說：“老叔，自家孩子，隨便花.”
鬱順說：“你這小子，真是個人精，大家都信任你，怪不得能幹大事.”
幾人都有意不提張良川的事，張衛東問隊長今年村裡的生活怎麼樣？隊長說：“還不是老樣子，包產到戶，又有錢分，家家的日子都比原來好了，今年你沒回來，大家提起你都說沒有往年過年那麼熱鬧，以後過年還是回家的好.”
鬱順說：“說到這些，這小子確實是人物，走哪都是人尖子，就是放在京城，都沒見過比他更精彩的小孩.”